‘咚咚咚’敲了敲房門。
出來開門的竟然是青檸。
“方叔?”
方毅探頭向里面瞧了瞧,微微皺了皺眉:
“小蘭和小蝶怎么不在你身邊伺候著?”
青檸嘆了口氣:
“我打發(fā)她們回房間了。”
方毅隱隱地覺察出青檸的異樣,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摸青檸的額頭,青檸也沒有躲,簡直就是超自然。
青檸沒反應(yīng),方毅自然也不覺得冒犯,手心和手背都反復(fù)試了一下,口中嘟囔:
“生病了嗎?沒發(fā)燒,嗯?”
“方叔進來陪我說會話,我心情不好了。”
方毅絲毫沒有猶豫,忙跟著青檸進了屋,隨手關(guān)上了房門。
兩人落座,青檸拿起桌上的茶壺,給方毅倒了杯茶。
“方叔,我想凝玉了,我們還有幾天能到京城,我想路過臥虎寨的時候把她接走。”
方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股清冽在唇齒間蕩漾開來,緩緩回答道:
“可以啊,還有三天就能到京城了,預(yù)計后天一早到虎石崗,到時候我們就上山去接她。”
聽了這話,青檸終于展開了笑顏,方毅看著她那如花朵般綻開的小臉,心情也莫名其妙的開心起來。原來快樂是能夠傳染的,為什么他早些沒有發(fā)現(xiàn)呢。
囑咐了青檸幾句,又把小蘭小蝶叫了回來,吩咐她們好好服侍小姐,然后便回了房間。
回房間之后的方毅并沒有繼續(xù)忙手頭上的事情,而是叫來了方全,讓方全派一個人先去給臥虎寨傳個信,告訴他們兩日后,將會進寨接人。
兩日很快就到來了,青檸越來越興奮,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凝玉,感覺就像是分別了好長好長的時間,從小到大,她還沒有和凝玉分開過呢。
到了虎石崗,大隊人馬沒有上山,方毅和青檸輕車簡從地帶了幾個人進了臥虎寨。
臥虎寨的老少當家還有凝玉早就等在山寨門口了。
遠遠地青檸就瞧見凝玉那瘦削的身影,一襲紅衣,少了一絲的青澀,多了些許成熟的味道,青檸走進與她并肩一處,若說之前兩人之間的分別就是一個小女孩,一個大一些的小女孩,如今一個仍舊是小女孩,另一個卻成了小女人了。
凝玉那不算美艷的臉龐上,清秀的純美之態(tài)帶著幾許柔和的微笑,讓青檸倍感情切,拉起凝玉的小手,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
“快,兩姐妹相聚值得慶祝,宴席都擺好了,方大哥請。”一旁的赫天陽拉過方毅,熱情地往山寨里面拽著。
一旁的大當家赫展圖也是滿臉的笑容,捻著胡須,連連點頭。
方毅有些歉然地躬身向赫展圖行了個禮,赫展圖一驚,赫天陽一愣忙扶住方毅:
“方大哥這是干啥。”
“我方某謝過臥虎寨的二位當家,這些日子給你們添麻煩了。”赫展圖和赫天陽忙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這么客氣,方毅接著說:“此番回京確有要事,就不多耽擱了,我們這就得下山,然后快馬兼程趕赴京城。”
一旁的青檸也重重地點了點頭,她這會有一堆的話想對凝玉說,恨不得馬上把凝玉帶回車里。赫展圖仍舊挽留方毅,赫天陽則回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凝玉。覺察到了他炙熱的目光,凝玉害羞的別過頭去,青檸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知道最近在凝玉的身上一定發(fā)生了很多的故事,是那種美好的愛情故事。
“凝玉,他好像并不想讓你走,要不…”青檸艱難地開口,她雖然小但也是通情達理之人,棒打鴛鴦的事情她不會做。
“不,我要跟你回去。”凝玉忙打斷青檸的話,表情之嚴肅,態(tài)度之決絕,將青檸所有的顧慮都徹底打消。
但青檸見那赫天陽憂傷的眼神,又不禁問道:
“那他怎么辦?”
凝玉害羞地低下了頭,再抬起頭時,雙眼一片明亮:
“我昨天收到方先生的通知的時候就跟天陽哥哥商量過了,他都聽我的,我想跟你回去,他不會攔我。”
“天陽哥哥?”青檸笑著重復(fù)。
“哎呀。”凝玉害羞地頭垂得更低了。
那邊的赫展圖終于同意放了方毅這一次,不過讓方毅保證,再來臥虎寨一定要多留幾天再走。
在赫天陽戀戀不舍的目光中,凝玉隨著方毅和青檸一行人下了山。
回到馬車上,青檸為了不讓凝玉總想著傷心事,便打開了話匣子,將自己與凝玉分開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講了一遍。
青檸講到方毅是如何拋棄她的時候,還恨恨地跑到在一旁靜靜聆聽的方毅的身邊,指著他聲情并茂地描述著當時的情景,聽得凝玉一愣一愣的,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批判方毅幾句,不過看方毅那往常的冰塊臉如今竟然時不時地會隱隱露出微笑,就作罷了,想來這么多時日,方毅和青檸的關(guān)系也開始變得不尋常了吧。
一直講到嗓子冒煙,青檸一連喝了好幾口茶水。
“你說你認識了個姐姐,是個女鏢師?”
“是呀,她人很好呢,等再見面讓你們認識一下,你們肯定投緣。”
接著是巴拉巴拉一堆口水話??????
“郝家莊的少莊主?”
“是呀是呀,特別溫柔的一位叔叔,他的上司。”青檸邊說著邊指了指方毅。
方毅悶悶地坐在一邊,閉起了眼睛,他又開始采取不理睬策略了,真怕那青檸一不小心又說出什么不得體的話來。
又是一堆的巴拉巴拉??????
“你不是想去看荷花燈嗎?聽你講了這么多,竟然沒有一件和荷花燈有關(guān)。”
青檸懊惱地一拍大腿:
“哎呀,我說怎么感覺像是落了一件什么事情,竟是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哎,著實可惜。”凝玉也不禁惋惜道。
青檸扶著額頭想了想,眼光最后落在了方毅的身上,沒有任何征兆地上前一把拉起方毅的胳膊:
“就怪你,走得這樣匆忙,我都沒有看成荷花燈。”
方毅方才是假寐,不過這會他真的睡著了,被青檸突然晃醒,渾身一驚,剛想發(fā)作,竟看到青檸那張比苦瓜還苦的小臉,自己的話一出口,語氣竟是無比的溫柔:
“怎么了?”
“我說萬州我都還沒逛遍,回去別人問起,我要怎么說,他們都不會相信的。”
“怎么會?你說沒去過匯香居不算去過萬州,那日我不是帶你去了么,還有…”方毅如數(shù)家珍般將他曾經(jīng)被折磨的事件一個個地陳列出來。
“不對,我說荷花燈,我還沒去看!”
“大冬天去看荷花燈?”
“對。”
“荷花燈在碼頭,冬天太冷。”
“不冷!”
凝玉在一旁狐疑地瞧著兩個一來一回地拌嘴,這也太和諧了,這二人的關(guān)系不正常啊。
一天的時間就這么過去了,眾人趕在城門關(guān)閉之前進了京城。此時天色已晚,宮門已經(jīng)落鎖,申屠將軍府也不適宜此時回去,方毅便將青檸和凝玉一并帶回了方府。
用過了晚飯,安排好了房間,方毅就開始準備第二天進宮面圣的事宜。
在準備回京之前,方毅就已經(jīng)分別給隆慶帝和申屠將軍府各飛書一封,信上說明了自己在萬州如何尋到了青檸主仆,并聲明會盡快將二人帶回京城云云。來時方毅也和青檸凝玉通了個氣,如何說,怎么說,事先都演練了一遍,這他才稍稍放了點心。
不過此次回京,他心中又不免不安起來,他擔心隆慶帝和太后會不會真的責罰青檸的任性之舉,申屠傲然本來就憎惡青檸,會不會就此事借機對她發(fā)難。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除了自己的血海深仇和滿腔的豪情壯志,他的心上竟然多了一個包袱,青檸就是那個包袱,所有跟青檸有關(guān)的事情,他都越發(fā)的操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