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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欲戴王冠

老宅子也裝修的差不多了。

還剩下一部分尾款沒有結賬。

時間還早,何遠順路去師姐那里把尾款結清。

等何遠走到師姐店鋪的時候,里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丁博,我跟你說,沒有錢,你殺了我也沒有!”

“不可能,我聽說了,你剛才接了幾個活兒,怎么可能會沒有錢!”

爭吵的聲音從店鋪里傳來。

何遠抬起的腳步頓了一下,下意識就想轉身離開。

他覺得自己挺倒霉,兩次來都碰上他們的家庭矛盾。

但換個想法,也許不是他湊巧。

而是他們每天都是這么過的呢?

這么一想,何遠突然覺得師姐其實也挺可憐。

店鋪里的聲音越來越頭。

何遠往里看去,就見到兩人扭打成一團。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在旁邊嚎啕大哭。

何遠認出來,那是師姐經常在朋友圈里曬出來的照片。

是她的女兒。

不管人家夫妻過的怎么樣,至少孩子是無辜的。

何遠嘆了口氣,走進店里,將小女孩拉到一邊,柔聲細語道:“囦囦乖,不哭。”

正在打架的兩人冷不丁見到有外人,都停了下來。

男子瞅了瞅何遠,不認識,盯著看了兩眼后,扭頭對師姐道:“總之,我今天晚上過來,一定要拿到錢!”

丟下這句話后,他甩門而去。

另一邊,師姐擦了擦臉,吸了一口氣,臉上掛出一絲強笑:“小遠,你怎么過來了。”

何遠站起來,習慣性的想要掏煙,看到一旁的小女孩后,又停了下來。

“房子翻修完了,我過來付尾款的。”

“裝修完了嗎,你已經檢查好了嗎。”師姐一邊說著,一邊將小女孩拉到一邊,輕聲安撫。

“差不多吧,可能還有些細節,有問題的話我再找你。”何遠說著,掏出了手機,“掃這個二維碼沒事吧?”

何遠指了指桌上,上面貼了兩張付款的二維碼。

“沒事。”師姐頭也不抬的說道。

正當何遠轉賬的時候,一個阿姨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看見店里一片凌亂,阿姨氣道:“那個混蛋又過來要錢了?”

師姐倒是面色平靜,還往何遠方向看了一眼。

那阿姨反應過來,將師姐拉到一邊,小聲道:“我就跟你說了,這種人渣,一旦纏上了就甩不掉。現在好了,他這是賴上我們家了啊。”

阿姨痛心疾首。

師姐和她小聲聊了幾句,就聽阿姨點頭,轉身對小女孩道:“來,囦囦,過來,跟婆婆回家去玩。”

小女孩抽泣著,被她婆婆接著手,出了店門。

等阿姨離開,何遠才拿著手機,朝師姐晃了晃:“已經轉過去了,你檢查一下。”

師姐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對何遠道:“我看到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對何遠道:“這次讓你看見笑話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何遠道。

這次他終于掏出煙來,給自己點上。

看了眼師姐,何遠又抽出一支給她。

給師姐點上煙后,她抽了一口,吐出煙氣。

煙霧朦朧下的她,看起來有種頹廢的性感。

“小遠,今天有時間嗎,陪我去喝酒。”師姐幽幽道。

“你不看著店面?”何遠指了指滿屋子的狼藉。

“回來再說吧。”師姐捋了一下凌亂的頭發。

何遠眨了眨眼睛,“嗯”了一聲。

搭著師姐的車,兩人來到了酒吧一條街。

這附近本來是有名的好吃街,也就是小吃一條街。

何遠小的時候,誰家要是請宵夜,基本上都會到這里來。

不過因為晚上太熱鬧,再加上油煙味過重,小棚子占道經營,嚴重影響市容市貌。

于是在周圍居民的投訴下,這條街最終被拆除了。

這里是老一輩人的回憶。

好吃街被拆除后,附近的房子也跟著被拆遷。

新建的街道,還是準備做服務行業,于是建了很多酒吧。

不過作為市里關注的項目,這里顯然不能做什么聲色場所,于是新開的酒吧,基本上都是清吧。

做了兩年,酒吧沒有做起來,再加上MUSE等品牌的入駐,于是這條街的人氣漸漸消失。

許多商販重新做起了餐飲行業,幾年下來,倒是做的有聲有色。

何遠點了一個干鍋,又點了幾個小菜。

遞單子的時候,師姐叫住服務員,要了一箱啤酒。

服務員看向何遠,何遠揮了揮手:“來一箱吧,要冰的。對了,先上一下涼菜。”

酒很快上了。

服務員詢問要不要開酒,師姐揮了揮手。

等服務員離開后,師姐挑了一瓶酒,拿了一根筷子。

一頭卡主瓶蓋,一頭搭在左手大拇指上,右手猛地筷子上一拍。

“啪”的一聲,啤酒瓶開了。

師姐若無其事的拿起第二瓶,用同樣的方式開了酒。

然后師姐挑了兩個酒杯,將杯子滿上,端起其中一杯一口飲盡。

何遠看了下師姐的手指,白白嫩嫩的,上面只有一道紅痕。

何遠挺佩服她們這種開酒方式的。

他見過很多人開酒,有用牙咬的,也有用打火機撬的,都很帥。

不像他,只能老老實實的用那種小啟子。

師姐連干三杯,何遠將涼菜往前推了推,道:“吃點菜吧。”

“想笑就笑吧。”師姐道。

何遠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若無其事的放進碗里。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攤上這么一個男人。”師姐道。

“為什么這么說。”何遠道。

川菜大都比較油膩,所以配上的小菜都比較爽口。

何遠胃口不太好,所以他比較喜歡吃小菜,開胃。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反正身邊人都這么覺得。”師姐笑了笑,臉色有些疲憊。

“為什么這么在意別人的看法。”何遠吃了兩口,放下筷子。

“不然呢?跟別人解釋,我很好,我沒事,你們不用關心我?”師姐冷笑。

“那別人只會認為你在逞強。”何遠道。

師姐看了何遠一眼:“你知道的挺多的。”

“習慣了。”何遠聳聳肩,“我媽走得早,小時候家里聚餐,幾乎每個親戚都會跟我說,小遠啊,你真可憐啊,你媽走的那么早,這些年苦了你了。”

何遠端起酒杯,一口飲盡:“有時候我覺得挺煩的,我說其實我還好,他們就會拿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我,然后在后面竊竊私語。要不就是‘這孩子,真懂事,可惜了’,要不就是‘這孩子真冷血,他媽走了都不傷心’。我發現了,其實不管你怎么說,說或是不說,訴苦,或是不訴苦,在別人嘴里,都有可以議論的地方。”

“他們就是閑得慌。”何遠放下酒杯。

“一開始我心里也很煩,好不容易忘記一些東西,被他們一提,又重新想起來。我甚至覺得,你們既然那么想知道是什么感受,那干脆死個爹媽嘗試下,不就知道了?”

“但長大一點又覺得,嗨,戾氣太重了,不能那樣。”

“但那些人,真的很煩。”師姐握緊了杯子,胸口一陣起伏。

“其實見的多了,也就那樣。”

“我有個同事,BJ人,技術員,一五年那會兒在BJ就有三套房子了,自己又是技術總監,幾年前工資就三萬五了,再加上自己帶了個團隊,在外面接點活兒,一個月下來有小十萬。”

“有房有車有女兒,很幸福了對不?”何遠攤問。

師姐點頭。

“按理說,他收入這么高,日子應該過得很瀟灑吧?不過從我認識他到現在,五六年了,除了前陣子我離開BJ時,請我吃了一頓飯外,我都沒見他在外面吃過飯。”

“他跟我說,他可窮了,衣服一年都不敢買一套,有車子,但不敢開,油費太貴,都是開到地鐵站附近,在路邊找個地兒停著,然后坐地鐵上下班。”

“我問他為什么過的這么拮據,他說窮啊,女兒一個月的開銷,伙食,醫藥費,和各種培訓班,就要三四萬,再加上要還房貸,車貸,每個月基本上都是月光。自己的收入,不是投在女兒身上,就是投在房子身上,一分錢要掰成兩分花。”何遠又夾了一口小菜。

師姐一口一口的喝著酒,一臉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你這是在安慰我?”

“安慰你?不不不。”何遠搖了搖頭。

“我只是想告訴你,其實大家都過得半斤八兩。”

“人嘛,總是習慣把光鮮的一面展示給別人看。”

“有些人能看到好的一面,覺得,哇,人家那么努力,我也要向他們學習。有些人嘛,就看到陰暗的一面,什么‘她能上位,肯定是被潛規則了’,要不就是‘長得那么漂亮,還不是要被男人操’,或者‘努力有什么用,還比不上別人兩套房’。這種人,因為自己也就那樣了,所以他們覺得其他人就應該比他們更慘,看到別人出事,他們就覺得特別開心。”

“我比較喜歡看美好的一面,你會覺得,哇,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這么幸福嗎?”

“對的,他們過得比你想象的還要幸福。”

師姐愣了一下。

“他們攝影,攀巖,學游泳,彈吉他。他們開公司,做設計,忙方案,接工程。他們努力的去提高自己,在外人面前活得光鮮亮麗,即使遇到過那么點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人們只會覺得,誒,成功的人就應該是這樣。”何遠道。

“成功學里總是會告訴你,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呵,都是扯犢子。其實大家都過的差不多,有些人讓你看到,有些人讓你看不到,總有小人在你背后議論,他們自己過的不好,還不希望別人好,你在意了,就中招了,因為他們覺得自己能影響你,能左右你。你要不在意,他們就氣急敗壞,甚至跳腳罵娘。這年頭,敗犬都是這么來的。”

“你這個觀點有點意思。”師姐撩了撩頭發。

“我要是沒點安慰自己的本事,都活不到現在。”何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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