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根就沒有出聲！

聶心悅想要伸手去觸碰他，在意識中她已經抬起手了，但在視野中，她卻看不到自己有一丁點的動作！

別說是李志才被她嚇到了，就連她自己都要被自己給嚇到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聶心悅十分不知所措，冷靜下來靜靜思考過后，發現——

似乎是有人在操控自己？！

要想有所動作，是不是得等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出現？

“喂！李志才，你看到了什么？”這道聲音是許成盛的，雖然聲音像是被隔了一層厚實的玻璃似的，有些悶沉沉的。

但聶心悅依稀還是可以識別出來。

他的提問中帶著十分的興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那種激動。

“他是在激動什么？是發現我動不了了嗎？”

心中剛這么想著，下一秒就發現自己的脖子在扭動！

“我靠，這是什么情況？見鬼了嗎，我不信這些東西的啊！”

心臟的“咚咚咚”聲響就像是三百六十度立體環繞效應在她的耳邊回蕩，“這一定是夢吧……”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切實在是太不真實了——

一定是夢。

聶心悅越發得篤定。

“醒來、醒來就沒事了。”

聶心悅暗暗地告訴自己，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想著自己睜開眼睛時，出現的會是魏冉出現在自己床鋪前的笑臉，而米雅就算沒有什么好臉色給她看，但她還是活生生地站在那里倒水，然后一臉傲嬌地喊她：“你要不要喝水？”

這次醒來吧！

“我一定不會拒絕！”

“我一定要說‘要’!”

做足了心里準備之后，聶心悅提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發現，剛才的那些美好，都是自己所臆想出來的。

一切都是真的，魏冉真的不在自己身邊，米雅也真的暴尸荒野，而她……

也是真的被打上了“厄運者”、“米雅死亡嫌疑人”的標簽！

“喂！你在想什么？”耳邊又一個男聲出現，不是記憶里那個男人的聲音，而是昨晚車上那個男人的聲音。

“沒……”她回答，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嘴巴有所嚅動。

她能感受到的，是自己的眼眶忽然有一陣涼意劃過，一顆又一顆的水珠從她的淚溝經過。

“我是哭了嗎？”

“妖怪！”面前站著的是許成盛一行人，與他的激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身后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們。

“為什么又喊我妖怪？！”

“不要再想這些多余的了，你現在想的應該是離開！”男人的聲音響起，引領著聶心悅思考的方向。

“是啊，我該想的是離開這個地方，別被他們抓到才對！”聶心悅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幡然醒悟了過來。

根本就沒來得及多想，男人剛才為什么能聽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聶心悅不知所措，“可是我該怎么做呢？”

“告訴他們，讓他們離開。”

男人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讓聶心悅頓時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視。

“這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說了離開之后他們就會照做嗎？！”聶心悅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男人能聽到她說話，便在心底泛起了小嘀咕。

“做不做隨便你，你想要被當成嫌疑犯抓到監獄里去嗎？為那個莫須有的罪名坐牢、判刑？你明明還這么年輕，你還有大好的生活等著你，你心里難道沒有一個牽掛著的人嗎？”

“不！”聶心悅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反駁。

男人的這話剛剛好每一個都戳中了她的心窩子。

“離開、離開。離開、離開！”聶心悅在心底暗暗練習了很多遍。

視線漸漸聚焦在了許成盛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盯著他們看了許久許久。

就好似要將站在她對立面的每一個人的面孔都一一牢記在心中，將仇恨先埋藏在心中，等到來日再報！

“我讓你們都離開啊！！！”聶心悅用勁了全身的力氣，敞開了嗓子朝他們喊了一聲，她原本以為這次會像之前那樣，根本就不會出現多大的聲音。

這一嗓子，甚至將她自己都嚇到了。

這哪是正常人的嘶吼？！

完全就是草原上的獅虎猛獸的吼叫！

回音似乎還飄蕩在空氣當中，她甚至能感受到空氣中一陣陣不停歇的波動……

眼前，剛才一直十分激動興奮的許成盛，現在卻像一個沒了心智的人一般，愣愣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若是嘴邊再掛一串哈喇子……那就更像是一個傻子。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有些人的嘴角還是帶著笑容。

更有個特別的，高挑挺拔的身材，俊朗的面容，身穿著服帖的制服，在這一眾人當中顯得格外的出類拔萃。

他的眼底，不像其他人一樣空洞無神，格外的清明亮眼。

頗有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吁——”冗長響亮的口哨聲倏然間在耳邊響起，刺得聶心悅的耳朵一陣發痛。

口哨的余音全然散盡之時，眼前的人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包括之前站在聶心悅旁邊的李志才全都排成了一個整整齊齊的方陣。

他們轉身，整齊得就像是經過了長期的演練特訓。

抬步。離開。

真的如同那個男人所說的一樣，他們離開了。

……

直到聶心悅被男人塞進車子上后，她還感覺到有些恍恍惚惚。

“這是真的嗎？”她不禁呢喃出聲，像是在自言自語，實際上是想等這個開車的男人能夠給她一個答案。

即使可能聽起來很荒誕、很詭異的答案。

經過這些之后，她似乎什么都可以接受了。

包括她以前不相信的占卜、神佛。

“你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在駕駛座上游刃有余地開著車的男人冷不丁冒出了聲音。

聶心悅這才迷迷瞪瞪地抬起了一直低垂著的腦袋，朝他的方向瞅了一眼。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在后視鏡的上面撞上了，只是她似乎感覺到——

男人欲言又止地將話語咽了下去，并且很嫌棄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似乎是醞釀了一番，才緩緩開口，同時來到聶心悅面前的還有一包未曾拆過的濕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