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蕓頓了頓，接著朝周氏笑著解釋道：“二大娘，前一年，我在廟會看過一個對子，受到啟發，這才想了出來。”

賈芹的父親排行老二，故此，賈蕓稱呼周氏二大娘。

周氏聽了直點頭，她拍手朝蕓母笑道：“瞧瞧，我說的不錯吧？妹妹有福氣了，蕓哥兒如今變得聰明了。”

這世上哪有不望子成龍的母親？蕓母聽了心里自然很高興，掃了一眼兒子，臉上露出一股欣慰之色。

這時，簾子驀然掀開，賈芹走了進來，他臉上隱隱有一絲急躁之色。

“你這潑皮猴子，仔細小心你的手心。”周氏見兒子進來，她氣不打一處來，瞪著賈芹怒聲道。

賈芹正處在叛逆青春期，再加上周氏嬌生慣養，他對母親的話充耳不聞，也沒有恐懼之色。

他看向賈蕓，示意兩人該出去玩耍去了。

“五妹妹，你看看，你看看，這個皮猴子總是惹我生氣。”周氏指著兒子，望向蕓母，她滿臉的無奈之色。

蕓母自然拿語言安慰周氏，示意兒子帶著賈芹離去。

賈蕓給母親，周氏施了一禮，便帶著賈芹出了內間。

“賈蕓，我覺得你變了一個人似的。”出了房間，賈芹冷不丁說道。

賈蕓停下腳步，他回頭望向賈芹，見賈芹一臉的狐疑望著自己，賈蕓微微一笑，他緩緩道：“呃！賈芹，你說得對！知道嗎？古人有一句話，叫做一朝頓悟，我就是這種情況。”

賈芹摸了摸后腦勺，他滿臉的迷茫之色隨后，驚訝道：

“一朝頓悟？賈蕓，難道你跟東府的大老爺一樣不成？”

賈芹口中的東府大老爺便是寧國府的主人賈敬，寧榮兩府所有人都知道賈敬好道，沉迷在道觀之中。

“呃！賈芹，我是打個比方，你提什么寧府的大老爺？”賈蕓望著賈芹無奈道。

這個小子真是有點不學無術啊！很簡單的道理，為何腦袋轉不過來？

賈芹聽了這才恍然大悟，他給了賈蕓一記友好拳頭，不甘心道：“行了，你小子現在厲害了行吧！快走吧，吃了冰糖葫蘆，咱們去東府找賈蓉去玩耍。”

說著，賈芹拉著賈蕓朝外面走去。

路上，賈芹忍不住的提起秦可卿，低聲議論秦可卿的身上每一處，說到興奮時候，賈芹雙眼放光，滿臉猥瑣表情，他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看樣子，秦可卿的美貌已經深深印在賈芹的腦海之中了。

“賈蕓，以后，如果我有這樣的老婆，死也甘心了。”末了，賈芹一臉的渴望之色。

不就是一個尤--物嘛？至于嗎？賈蕓心里好笑，一臉無語的看向賈芹。

見賈蕓如此淡定表情，賈芹有些失望起來。

“賈蕓，你以前也是贊同我的話的，怎么現在……？”

“那是以前，我沒有告訴你嗎？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賈蕓淡淡笑道。

“呃，好吧！你頓悟了。”賈芹無奈點點頭，隨后，他臉上亦浮現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

“賈蕓，你知道不？別看賈蓉他娶了個仙女一般的妻子，他日子不好過呢！”賈芹低聲神秘道。

“哦？”賈蕓心中一動，他腦海不由得想起紅樓夢之中，焦大罵人這一段故事。

難道如今已經開始了嗎？

賈蕓望向賈芹，示意他往下說。

賈芹朝賈蕓詭異一笑，“你附耳過來。”

賈蕓照做，接著，耳邊傳來賈芹低沉聲音，“東府老爺正在打秦氏的注意呢！”

果然如此！

賈蕓心中一凜，他看著賈芹，臉色一沉，低聲道：“你從哪里聽來的混賬話？”

就算賈蕓心里明白，他也絕不會表露起來，畢竟，這是大丑聞，賈蕓自然要避之。

世間有很多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有各種偶然，巧合，突如其來的劇變，萬一，賈芹的話被人告密，賈珍追查起來，他賈蕓自然少不了被牽連其中，故此，賈蕓提前做好防備。

“是賈蓉酒后告訴我的。”賈芹得意道。

“哼！休再提這混賬話！我是不信的。”賈蕓冷哼一聲，他大步流星往前走。

“賈蕓，賈蕓，等等我，我可以對天發誓。”賈芹在后面追趕，他臉上有一股錯愕之色。

顯然，賈蕓的表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本來，賈蕓答應請客，賈芹心里高興，便把心里這個秘密告訴賈蕓。

然而，如今看來，他多此一舉了，賈蕓根本不相信。

走到胡同口，前方的人多了起來，賈芹追上賈蕓，他也知道人多嘴雜，再也不提剛才的秘密了。

西胡同這條道路是榮府仆人去府中勞作經過的道路，再往東，便是東胡同，也是寧國府仆人早晚路過的地方，再加上東西胡同四周全是依附在賈府生存的族人和仆人，故此，這條胡同一天到晚都非常喧嘩，兩邊全是賣東西的商販。

如今，大年初一，商販仍然很多，顧客也很多，人擠人，密密麻麻的隊伍從西胡同口一直到一百米之外的東胡同口，特別是一小群頑童們嘴中嚼著糖果，拿著撥浪鼓，風車等物，來回穿梭，非常熱鬧。

賈蕓來到賣冰糖葫蘆的老者面前，遞給老者兩個銅板，得了兩個糖葫蘆，賈蕓給賈芹一串，他自己一串，兩人邊吃邊走，朝胡同里面走來。

“糖人噯！”

“麻花！”

“芝麻糖噯！”

“冰糖葫蘆！”

“桂花糕點噯！……。小販叫聲不時傳來，惹得賈蕓肚子里饞蟲都出來了。

這是古代的美食啊，賈蕓自然想一個個品嘗一番。

不過，他想到家中母子兩人過得拮據，賈蕓壓下了心底翻滾的念頭。

“賈芹!賈蕓！”

驀地，耳邊傳來兩道喊聲，緊接著，賈蕓自覺肩膀一疼，一個手掌拍在他的左肩上面。

賈蕓皺眉，他緩緩轉身，只見一個笑臉正俯視自己。

此人比賈芹還要高出一頭，他身材纖細，臉白無須，穿著童生長袍。

眼前此人與賈蕓腦海的記憶合為一處，賈蕓急忙朝對方拱手道：“原來是瑞叔！蕓兒有禮了。”

來者是賈瑞，賈府義學塾掌賈代儒的長孫，父親早逝，協助爺爺賈代儒管理賈族義學。

后來，因貪戀鳳姐，死在鳳姐的“相思局”中。

不過，眼前的賈瑞身材單薄，眉宇間帶著書生才有的一股難以掩飾的傲氣。很難想象，賈瑞以后有如此結局。

“見過瑞叔。”一旁的賈芹也上前拜見賈瑞，這讓賈蕓回過神來了。

賈瑞點點頭，手掌從賈蕓肩膀收回，他背著雙手，恢復秀才那種傲然之色。

賈瑞看著賈蕓，賈芹兩人問道：“打算去哪里轉呢？”

“我與賈蕓準備去東府找榮哥兒去耍。”賈芹笑著回道。

賈瑞眼底閃過一絲向往，不過，隨后，又熄滅了。

看得出來，他很想跟著去耍，因為某種原因，不敢放開性子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