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北縣,地處W市北部,一個四線小城,經過近十年的高速發展,如今,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整個城市的面貌也煥然一新。
陸遠循著記憶,穿過一條條街道,來到一片老城區。
七拐八繞的走過幾條小巷,停在一扇掉漆嚴重的紅色木門前。
木門被一把生銹的大鎖鎖住,看到這把鎖,陸遠有些繃不住了。
昨晚……不,重生前,處理完父親葬禮,他最后一次鎖上這把鎖。
如今,除了自己,這把鎖再也不會有人打開了吧。
陸遠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剛想嚎啕大哭來發泄幾天來壓抑的悲慟情緒,就聽到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陸遠扭頭看去,頓時,眼中迸發出掩飾不住的驚喜神色。
“爸。”陸遠大聲叫道。
眼前的男人和記憶中爸爸年輕的樣子重合,陸遠眼眶濕潤,此時,他只想好好擁抱一下父親,而他也確實這么做了。
陸遠迎向陸川,張開雙臂,聲音顫抖:“爸,你沒死,太好了。咦?你手里拿個棍干什么?”
然而下一秒,迎接他的卻是陸川一頓劈頭蓋臉的招呼。
“小兔崽子,能耐了你。”
“你敢逃課?還敢翻門?”
“我叫你逃課,叫你逃課……”
“學校領導電話都打到我這了,手機也不帶……”
陸川呼吸粗重,越說越氣,不斷往陸遠身上招呼著自己的父愛。
“還盼著你老子死是嗎?”
陸遠一臉懵,這和想象中見到父親的畫面有些不同。
不過他并不生氣,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最重要的是老爸還活著。
“爸,消消氣,我……我就是,太想你了。”陸遠眼見老爸越打越氣,忙逃開,笑嘻嘻道。
聽到兒子這話,陸川眉頭擰起,停下了手上動作,啪的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道:“昨天不是剛給你買了新手機嗎?”
說著從口袋掏出一部手機遞給陸遠:“你們班那個叫潘甜的女娃子拿出來的,記得回頭謝謝人家。”
陸遠接過一看,嚯,竟然是蘋果最新款,自己前世用的手機從沒超過2000塊,心里一陣感動,同時感嘆“自己”是有多敗家啊。
“爸,我不是跟您要錢,我是真的太想你了。”陸遠摟著陸川的肩膀,從他手中煙盒里抽了一根別在耳后道:“今晚,咱爺倆好好喝點兒。”
“你還會抽煙喝酒?動作挺熟練啊?”
嗯?臥槽,太激動了,總是忘記這是年輕時候的父親,自己還是個學生!
于是陸遠又感受了一遍深沉的父愛。
“吃了沒?”
“還沒。”陸遠揉了揉肚子,還真有些餓了。
“做飯來不及了,車上還有貨呢。”陸川看了看時間,12點了,“走,下館子去。”
兩人來到街角面館,陸川直接要了兩大碗牛肉面。
面剛一端上桌,陸川就挑起一筷子面條,吹了幾口就往嘴里送去,邊吃邊說:“愣什么,趕緊吃,吃完滾去上學去。”
陸遠用筷子攪動著碗里的面條,看著父親吃面,眼前的父親,四十歲左右年紀,皮膚粗糙黝黑,由于常年給人搬貨卸貨,手上留下不少厚厚的老繭。
自從媽媽病逝后,父親一輩子都沒再娶,有時陸遠會想,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父親是不是就不會過的這么辛苦?
“學校那事兒,學校領導找我談過了,估計會全校通報處分。”
“另外,這事兒就你們班潘甜知道,她說給你保密。”
陸遠見陸川一說起這個又有爆發的趨勢,忙打斷。
“爸,跟你說個事兒,我想學音樂,我要當歌手。”
“咳咳……”
“啥?你要當歌手?”
陸川放下筷子,聲音有些語重心長:“小遠啊,你明年就要高考了,爸覺得咱們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考個好大學,找份好工作,將來談對象了爸給你在大城市買房,咱家這房子人家女方肯定看不上……”
“爸,我認真的。”
“小遠,你現在還年輕,音樂這東西當個愛好就行,你爸我當年還想成為張學友呢。
“爸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
“爸,我會證明給你看的。”陸遠目光堅定。
陸川看著兒子堅定的目光,良久,開口道:“那成吧,你想走這條路,爸會支持你,但前提是不能耽誤學習。”
說完,他吃面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仰頭喝完最后一口面湯,結了面錢,又叮囑了陸遠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
陸遠沒有回學校,他現在有些不適應學校生活,需要一點時間調整。
他漫無目的走在街道上,心中閃過各種念頭,心中默默制定著自己計劃。
陸遠知道,當前自己面對的最大難題是——自己從沒學習過任何音樂知識。
腦海中空有寶藏,卻無法搬到現實世界,這種感覺讓他有些抓狂。
向陸川說出自己的想法,并不是想要得到父親資金上的支持,雖然沒有學過音樂,但前世也了解過,那些音樂培訓課,隨便一節都要四五百,更別說各種樂器。
靠父親辛辛苦苦掙的錢走音樂這條路,他做不到,況且也遠遠不夠。
“搞錢,我要搞錢,音樂這東西,果然是有錢人玩的。”
就在這時,陸遠聽到一段鋼琴的旋律,很熟悉,微一凝神,后續旋律在腦海中響起。
抬頭一看是一家名叫音域琴行的店面。
走進店里,氣派典雅的氣息撲面而來,一架黑色烤漆三角鋼琴靜靜佇立店面中央,四周墻壁上掛著各種樂器。
黑色鋼琴前,坐著一位彈琴的少女,女孩面容精致,皮膚瑩白細膩,一襲素色收身長裙將她身材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細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眸靈動似有水霧,嘴唇粉潤中帶有一絲光澤。
一頭柔順長發隨著節奏輕輕飄動,整個人看起來優雅又自信。
陸遠走到鋼琴旁,靜靜的看著女孩彈琴,他并沒有去欣賞女孩那白皙靈巧的雙手。
隨著每一個琴鍵的落下,鋼琴發出的聲音都和腦海中的音符一一對應,他就這么看著,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