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
一個小商販端著一籃子菜送去一個當時很有錢的人家,(那個時候,這樣的人家叫地主家)。商販盯著那些菜,咧著嘴笑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連連的說,“太太,你叫的吃的東西給您送來了,一共是十塊錢,麻煩您找錢。”
那位太太便是鄰家婆婆的母親,她躺在床上,放下嘴里吸食鴉片的煙桿,從兜里掏出錢來,懶懶的伸了伸手,將錢遞給了站在一旁的一個丫頭,“摁!拿去。”
“謝謝太太,以后有什么吩咐請先想著我這,保管跟你辦的妥妥帖帖的,那您忙。”商販笑嘻嘻的退出了房門。
“小珍(鄰家婆婆)怎么還沒回來呀,去看看。”那位太太說。
“是,太太。”一個下人回答了她,然后出去了。
“什么人嘛,還是個地主家,只管在床上抽她的鴉片,吃飯錢也是小姐在外面替人干活得來的,這老太太也吃得下這辛苦錢,真是苦了小姐了。”底下的一個16歲,長得眉清目秀,同小珍一起長大的姑娘小雙說。
“我回來了,今天給老林家幫忙,他家辦喜事,我去他家做點走活。(端飯菜上桌,在廚房打下手,來來回回請喝喜酒的人吃瓜子,喝茶)”
“幫忙,就是一分錢沒賺嘍!是不是,死丫頭。”那位太太說著,狠狠地瞪著小珍。
小珍怯怯的說,“是,是這樣,我沒,沒賺著錢。”
“沒賺著錢還敢回來,”說著,那位太太掄起一根棍子就往小珍身上打,嘴里說到,“沒賺錢,沒賺錢,沒賺錢我吃什么,你這死丫頭,氣死我了。”
小珍疼的直叫,“伯娘,伯娘饒了我吧,饒了我。”
后來我才知道,鄰家婆婆為什么叫自己的母親“伯娘”,鄰家婆婆的母親由于吸鴉片,前面生了四個孩子皆是早夭,后來生了鄰家婆婆,怕也是帶不活的,人們都勸那位太太,可能不叫她娘這孩子就可以活下來了,只當是同自己沒有關系,所以就讓鄰家婆婆叫自己的母親伯娘,這樣好養活。就這樣,鄰家婆婆活了下來,但也因為她母親的關系,常常為病痛所累。
那天晚上。
“小姐,你說這老太太也太狠了,我們這些下人又不能去攔著,只能在這里干著急。”說著,小雙的眼淚流了下來。
小珍費力的撐起身子對這姑娘說,“雙妹子,你把所有人叫來,說是有事,快去。”
“是。”小雙回答說。
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都過來了。
“小姐有什么吩咐,盡管說,我們一定照辦。”一個年長的仆人說。
“張叔,我叫大家來是想說,這些年啊,苦了大家,我杜家對不起你們,”小珍停頓了一會又接著說到,“如今我連養活自己,供我伯娘抽鴉片都很吃力,我不希望大家跟我遭這個罪,今日,你們收拾好行李,明日都走吧,離開杜家,待會兒我會讓張叔把你們工錢結給你們,另外再給些個吃食,留著你們路上吃,張叔結完錢也走吧,我杜家對不住大家了。”說完,小珍吃力的起來,給大伙鞠了個躬
“小姐,我們不走,我們陪著你。”下人們哭作一團。
“說什么傻話呢,你們也有自己的親人要照顧,更需要養活他們,明早走吧,離開杜家。”小珍嚴肅,而又決絕的說。
還有人想說什么都被小珍止住了,“行了,都散了吧,大家都回去準備準備。”
大家都各自回去了,只有小雙仍舊站在原地,“小姐,留下我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就給些吃食就行,你是知道的,我什么都會做,只要是為了小姐。”
“小雙,不是我不想留你,只是如今,我怕委屈了你。”珍皺著眉頭有些心疼的說。
“不委屈,不委屈,自從老太太把我從大街上撿了回來,從那天起我就有了家,這里就是我的家。”小雙說。
珍緊緊的抱著小雙,“那好,那我們一起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