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青龍門,守門的兩個獄卒換班了,高瘦與矮胖兩個獄卒,變成了身材差不多,卻一黑一白的兩個人。
云飛揚笑了笑,是不是章平有特別的癖好,總弄出一些對立的東西。
黑白兩個獄卒,好像已經(jīng)知道云飛揚這個新同僚了,兩人讓出一條路。
推著小板車,路過低矮土房,透過昏暗的燈光,云飛揚發(fā)覺章平還在里面,這廝不會是全天都呆在天牢里吧?
那跟這幫囚犯有何區(qū)別?
地牢的臺階前,沒辦法在用小推車了,云飛揚只好把東西從板車上卸下來,一件一件地往地牢搬去。
地牢里雖然有九間房間,牢房里只有四個人,除了白天那三個,還有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年輕人。
白天云飛揚沒有注意到他,實在是因為這個人的牢房,太偏了,可能是蜷縮在角落里。
現(xiàn)在年輕人已經(jīng)坐到隔離牢房與過道的圓木前。
云飛揚提著飯盒,來到了年輕人面前,即使披頭散發(fā),但年輕人那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
給云飛揚的感覺就是,一點都不像階下囚,反而像是來這里享受生活的!
年輕人那高挺的鼻子下,厚薄適中的嘴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謝謝你,這飯菜聞起來很香,不像是外邊酒館里的飯菜?!?
圓木地下,剛好有個可以塞進一個菜碟的空隙,想必是為了方便傳遞飯食而專門設(shè)計的。
“不客氣,這是我自己在家里煮的,希望你喜歡?!?
給這四人分完飯食后,云飛揚回到了李老頭的囚房前。
做了一番對比,云飛揚還是覺得李老頭最好說話。
“講實話,老李我從沒吃過這么美味的飯菜,以前宮里接觸過的那些所謂的山珍海味,跟你帶來的飯食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里!”
飯菜的美味,讓李老頭暫時忘記了雕刻,提起飯碗,大口往嘴里扒食。
“李老頭,你說你吃過宮里的盛宴?”
終于撬開了一點有用的消息,云飛揚趕緊追問,但下一刻他就后悔了,李老頭戒心起來了。
不再透露任何有關(guān)他背景的內(nèi)容。
終究還是年輕啊,云飛揚心中暗嘆。
吃完飯菜后,李老頭滿意地一抹嘴巴。
“不吃你白食,送你一個木雕。”
李老頭好像很喜歡送云飛揚雕刻作品,這次扔出來的是一個騎馬士兵木雕。
這穿著打扮,云飛揚一下子聯(lián)想到了趙國那支胡服騎射,威震漠北的強大騎兵隊伍。
“李老頭,您是趙國人嗎?”
李老頭聽聞趙國兩個字,臉上升起一股興奮,但很快壓下去了,他搖了搖頭。
不是嗎?云飛揚有所懷疑,他不是趙國人,我一提趙國,他臉上干嘛生出興奮表情?
還是跟趙國有關(guān)?
也許是李老頭覺得今天被云飛揚察覺得太多,不再愿意和他交流,又開始拿起木頭,進行雕刻。
云飛揚討了個無趣,估計著另外三人也應(yīng)該吃飽了,于是去收拾碗筷。
老王的牢房前,碗筷已經(jīng)整齊擺在下方專門傳遞飯食的空隙處,井井有條!
潔白的飯碗里,有老王用毛筆寫下的兩個秦國小篆。
多謝!
很簡單的兩個字,卻體現(xiàn)著老王良好的修養(yǎng),擺放整齊的碗筷,無不彰顯著他一絲不茍的作風!
這時候的老王,已經(jīng)背對著云飛揚,在案桌上不知寫著什么,牢房的角落里,擺滿了竹簡。
一卷又一卷,碼放得整整齊齊,賞心悅目!
七十五歲老頭那間牢房,老人早已等候云飛揚多時。
或許是燈光太過刺眼,老人一直緊皺著眉頭,他蹲在墻角,見到云飛揚過來,也不理會那多盞油燈散發(fā)出來的令他不想直視的燈光。
他用充滿皺紋的手,顫抖的撿起地上的飯碗,“小兄弟,還有飯菜嗎?”
如果每天都能吃上這美味的飯菜,就是死在這里,老人也覺得值了。
在不見天日的地牢里生活了這么多年,老人總會產(chǎn)生一種牢房雖大,竟無處安身的孤獨感。
以前扶蘇公子在這里的時候,還能說上幾句話解解悶,后來的章平那個年輕人,雖然儒雅,卻不喜說話。
好在守得云開見月明,這次來了個好像很不錯的小伙子,飯菜美味,舉止得禮。
“很抱歉,老丈人,今天準備得少了一點,明天我多做一些?!?
云飛揚想要拿回飯碗,可是老人雙手雖然顫抖,卻緊拽飯碗不放手。
“你說我明天還能吃上這種飯菜?”
老人原本黯淡的眼神里,此刻充滿光輝!
“對,你想吃多少給你送多少進來?!?
反正是上頭章平報銷,不用私掏腰包,云飛揚不覺得心疼,頂多多費一點時間。
“明天給我來六大碗,還有這個碗里切成一顆顆地肉菜,要兩份!”
老人特別鐘情這種肉丁,七十多歲的人,還保留著一口完整的牙齒,實屬罕見。
云飛揚看著老人指著的菜碗,那好像是宮保雞丁吧。
“老丈,六大碗你吃的下嗎?”
“問題不大,吃不完當夜宵。”
老人終于把飯碗放下,幫著云飛揚把菜碟放到飯盒里。
云飛揚問他有什么需要帶進來的東西,老人的回答只有兩個字。
飯菜!
這老爺子不會是高叔經(jīng)常提及到的吃貨吧?
再看老人時,他早已經(jīng)回到角落里的硬床板上,側(cè)身躺下,背對著云飛揚了。
得,人老成精,本來云飛揚還想打聽一下老人的過去,老人早有預(yù)料,只給他留了一個背影!
年輕人的牢房里,不像另外三個人那般簡單,床上墊了被子,還有床簾!床邊還有一個梳妝臺。
沒錯,就是梳妝臺!
“你有銅鏡,為什么不收拾一下頭發(fā)呢?”
看著披頭散發(fā)的年輕人,云飛揚指著他身后的梳妝臺,不解問道。
“剛起床,就到了飯點,先吃飯再說,反正這里有沒有女人,都是一幫大老爺們,裝扮給誰看!”
剛進來的頭幾天,年輕人還每天起床必然梳妝打扮一番,沒過多久便放棄了,梳妝臺也成了擺設(shè)。
“你明天能給我?guī)А对娊?jīng)》進來嗎?我有些忘記了。”
年輕人清澈的眼神,讓云飛揚無法拒絕,并且這本來就是他的職責之一,點頭表示同意。
“明天你能把頭發(fā)整理一下嗎?我看著你很不舒適?!?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