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漿這活特別臟,一天搞下來,滿身都是水泥漿水,脫下來的褲子,放在哪里都能自己站起來。這次因為季節的原因,天氣比較急冷,所以工資出的比較高。
每天礦上用車接車送,中午和下午在礦上吃免費工作餐。
九天干下來,老張給大家分錢,每人分了三千四百元,大家都滿心歡喜的亂侃起來:“這活就是臟點累點也值得干,再遇見這活累死都要干!”
“可不能在工地上累死,那里多臟呀,要死也要死在洗頭房,做個舒服鬼?!?
“哎,哎,哎,你先別急著死,也先別急著去那洗頭房,眼下馬上就要放暑假了,先看看你給兒子把下一學期的學費攢夠了嗎?”
“你,…你…說什么呢?再說信不信我敢收拾你!”
“好啦,我認輸行了吧,你是有錢人,你厲害……”
“嘿嘿,我感覺還行!”
氣的另一個人小聲說“呸,不要臉,我都替你臊得慌?!?
就在大家滿心歡喜分完錢時,丁忠喜則拿著錢從房子跑了出去,滿身的臟衣服都沒換,拿著錢就去街上去了。
回來時手里提著白酒和小菜,胳肢窩還夾著一條香煙。
這是丁忠喜到秦北一來掙得第一桶金。
為了感謝張叔他們,丁忠喜幾天前就想好了,等發了錢以后,一定要把幾個老叔好好請著吃一頓飯。
張叔看丁忠喜買的涼菜和酒,就埋怨著說:“這娃咋不懂事呀,誰叫你這么干的?就這么吃了讓我們幾張老臉,以后還在大柳塔咋混日子啊。”
轉過臉,又對他從別的隊伍里叫的人說:“這娃才比我兒子大不了多少,誰忍心讓他花錢買東西吃。來每人拿出五十塊,忠喜不用拿了,就拿上酒和菜就行了,咱們一起去搓一頓如何?”
老張的人氣高,這么一建意,大家馬上隨聲符合,拿出錢來交給老張。丁忠喜看到這個情景,激動的熱淚盈眶。
來到了火鍋店里面,老張讓大家把丁忠喜買的東西擺上桌,大家慢慢的喝著酒,一邊就著火鍋開吃。
酒喝了快一半時,丁忠喜從老張開始,逐個敬酒,感謝這些當叔的幫他。
老張喝了口酒說:“別俗氣,什么謝不謝的,都是關中來的,不論年齡大小,只要能幫上忙就必須幫,不能讓別的地方的人把咱關中鄉黨看扁了。”
眾人都贊同的附和著,丁忠喜這一下再也控制不住了,手端著酒杯,兩行熱淚無聲的從臉頰上滑落。
老張看著丁忠喜訓斥道:“哭什么哭?再苦再累的日子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你還年輕,有的是奔頭,只要肯吃苦,在這個地方是能掙到錢的,快聽叔說,把眼淚擦干了,像個男人一樣,咱們在喝酒?!?
丁忠喜趕緊做了個深呼吸,擦汗了眼淚,沖著大家一笑說:“各位叔,我會努力掙錢的,在這里不會給你們丟臉的!”說著舉起酒杯干了哪一杯酒。
老張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說:“不要喝多了,明天還要找活干,別誤事了,你先回去忠喜,我們等會就回來?!?
丁忠喜見老張喝了不少酒,又是晚上出去玩,害怕有個閃失就說:“張叔,我陪你去吧,”
老張老臉一紅,嘴里:“啊……啊……你……”其他人拉過丁忠喜說:“這幾天太累了,今天我們出去找女人去,你小娃家干啥去?回去睡覺吧!”
“找女人?”丁忠喜尷尬的摸摸頭說道,這時又一個大叔對他耳邊悄悄地說:“就是找雞去…哈哈”說完拍拍丁忠喜的腦袋一陣哈哈大笑。
丁忠喜聽完后腦子一激靈,然后轉身一溜煙跑了。大家見狀,又是一陣哈哈哈哈大笑。
就這樣丁忠喜在大柳塔這里,一邊打零工,一邊找工作。算是在這里落住腳了,幾個月下來,還給家里打回去八九千塊錢了。
家里見丁忠喜這么快就掙了這么多錢。害怕他在煤礦下面干活,就三番五次打電話來詢問。
丁忠喜只好讓老張接電話,老張在電話里面,給丁忠喜的父母說了他們所從事的工作性質,丁忠喜的父母對老張在電話里千恩萬謝,說有機會一定要當面謝謝他,還交代說丁忠喜要不聽話,就讓老張把他當自己兒子來管教,要打要罵都隨他。
有一天,一個車隊的老板找到了老張,讓老張帶人去給他車隊“抹邊”,(就是把裝載機裝的大小不一的煤塊,用人工在車的周圍壘起來,這樣就能夠裝足噸位,又不超寬超高,然后在蓋上篷布,這樣在貨車運營的過程中,就不會發生煤塊掉落的事件。這種人工裝車的行為就叫抹邊。所以每個車在裝載機裝車時,都要經過人工整理抹邊。)
老張當時就被這個消息給震住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是個喜從天降的生意??!
反應過來后,老張趕緊答應下來,經過兩個人的一番討價還價,最后以每車四百五十元的價格成交(當時的市場價格是六百元一車,但是老張為什么只要四百五十元呢?因為這個車隊是長期活,老張鑒于人力市場的激烈競爭,趕緊壓低價格攬下了這個活,這種長期的工作,就結束了他們每天在路邊等活的日子了。)
丁忠喜這段時間也沒有找工作,因為跟著老張這段時間雖說累。但是收入可觀,想想以前在龍城電子廠的日子,累死累活的加班,到了月底發的薪水,還比不上在這里十天地收入。
可觀的收入,滿意的團隊,讓丁忠喜在這里更加賣力地干活了。也更堅定了他在這里打拼下去的信心。
沒有車的時候,大家都在一起山南海北亂侃。每逢這個時候,丁忠喜就自己拿錢,去買一些零食請大家吃。
這一天他們干完活又在哪里聊天,和老張一個村的那個孟大叔說:“不知咋的,今天感覺到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是不是感冒了?”
“昨天晚上讓那個女人的被窩風扇著涼了,哈哈……”
“別胡說,忠喜還是個娃呀,甭把娃教壞了,”
“現在這娃還用教?老早就懂事了,還用教?”
“忠喜那里是個娃呀!洗澡時我看他那個東西比娃能大三個,嘻嘻……”
“老不正經,哎,老不正經,掙兩個錢可燒的慌,是嗎?不要天天去浪,留點公糧交給自己老婆,不然過一段時間老婆上來,我看你拿啥交公糧。”
“沒事,他老婆上來了,他要是沒糧交,我替他交……”
話沒說完就被一把花生皮迎面撒過來。
打鬧完了又說:“還給我老婆交糧哩,都不去那里打聽打聽,人家小姐給你編的順口溜是啥?!?
“是啥?你說!”這個大叔不服氣的說。
撒花生皮那個大叔站起來,裝模作樣地說著那段順口溜:“老漢是個好老漢,就是有槍沒子彈?!?
氣的這個大叔也站起來說:“一但子彈上了膛,我老漢肯定比你強。”
“哈哈,哈哈……”
“哎呀,你們把我眼淚都笑出來了,哈哈,哈哈……”
沒活干的時候,大伙就這樣打發時間,
姓孟的大叔一臉猥瑣表情的問丁忠喜:“今晚和叔去耍,叔給你找一個年輕的。”
又一個大叔貼在他耳邊說:“跟我去,我給你找一個功夫美的?!?
老張笑著說:“娃早早地就會被你們這幾個老家伙教壞了,哈哈……”
丁忠喜憨笑著,聽著調笑自己的話語,吃著零食的嘴,不時地發出“嗯,嗯”的答應聲。
隨著大叔們的話題轉移,丁忠喜的思緒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女友身上。
想起他們在一起時的甜蜜時光,
想起他們那經不起考驗的山盟海誓。
想著自己在女友家受得委屈。
想著想著丁忠喜做出了一個荒唐的決定:今晚也去找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