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衣雪背對著書店的門，聞到那股甜香氣還以為是陳老師回來了，就隨口一問。

她隨口一問，李明毓隨口一答，兩個人就這么鬼使神差的遇上了。

冷衣雪回頭，見到居然是李明毓。她進希利來酒店一個多星期，頭一回遇見李明毓，她壓根想不到李明毓會和自己在同一片屋檐下。她立即起來、立正，恭恭敬敬地說：“李總好。”

李明毓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冷衣雪，可畢竟算是認識的人，也打了招呼：“好。”

然后，兩個人就僵著，誰都沒有說話。

李明毓不由自主地伸手拉扯著領帶，他覺得他的領帶打結過緊，似乎有點卡喉嚨，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搭配好好的領帶突然卡起喉嚨。

冷衣雪縮著脖子，覺得有點尷尬，因為上次遇見他時，砸暈兩個綁匪的經歷還歷歷在目。

李明毓非常想問一問冷衣雪，為什么她總是頻繁的面對死亡，而且中間都會消失那么幾分鐘，可他覺得直接問太過荒唐，顯得他好像對冷衣雪的生活一直很掛心似的。

荒唐。李明毓擔心一個人會憑空消失這種話聽上去太荒唐。

冷衣雪陪著小心問：“您說這些書，我可以帶回去幾本嗎？”

“嗯。”李明毓終于處理好自己的領帶，打敗了自己的領帶結。

“謝謝，李總。”冷衣雪點頭，然后鞠躬。

李明毓不以為意，自顧自在已經打包的書店里轉。他還是來晚了，看到的景象只是書架子都空了，書一堆一堆的放在地上。他只看到一地書，再也看不見小時候見過的書架林立的景象。

冷衣雪看他沒有要說話，就繼續蹲下，打算在把書搬運上推車之前，挑幾本帶回去看。

她動作很快的挑幾本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類的英語原版雜志，英語試卷上出的那些閱讀理解文章多從這類內容中抽取。她把挑完的書放到一旁，然后打包剩下的書。最后，把它們都搬上一輛手推車。

“就你一個人干這些體力活？”李明毓從里面轉了一圈，又回到門口。

“陳老師分配了我的同學們，不過她們都走了。”冷衣雪老老實實回答。

“陳......”李明毓遲疑道。酒店里很多姓陳的，不是高層管理他根本就不認識。他話鋒一轉：“你那么瘦，這些干的了嗎？”

冷衣雪道：“干不了，沒有別人幫忙今天做不完。”

“行了，你別干了。本來就不是你一個實習生應該做的，我會再安排人的。你走吧。”李明毓揮手打發冷衣雪走。

冷衣雪一聽不用干活了，自然格外高興，馬上撿起地上的雜志，往外跨一大步準備馬上閃人。

“這兩本你也帶著吧，我看過，還不錯。”李明毓從地上撿起兩本雜志，順手拋給冷衣雪。

“是，李總。”

得了這些書，冷衣雪抱著書跑出去。一路上冷衣雪腦子里都是李明毓丟書給她的手。李明毓的手長得太完美了，看到男人能長出這樣的手，冷衣雪心里有點羨慕。

冷衣雪一轉身，李明毓就后悔了。剛才說的都是東拉西扯的內容，該問的一句沒有問。自己居然還從地上撿東西，扔給實習員工。

冷衣雪回到宿舍，很快忘記了剛剛遇到李明毓，她著急去翻外婆的墨綠色筆記本。筆記本還是那樣紋絲不動，“未完待續”的字樣一點都沒有發生變化。

接下來的幾天里，冷衣雪培訓和工作一結束，第一時間沖回宿舍看筆記本有沒有發生變化。可是筆記本好像變成了化石，怎么都沒有變。

冷衣雪不止一次想穿回去，但想想展曜瞳提煉黃金的事情肯定沒有這么快。她要看展曜瞳提煉出黃金的結果，再思考下一個資源地在哪里，資源地里應該有什么東西。

在晚上休息的時候，她也沒閑著，一直都在興致勃勃的看英語原版雜志。

她看完了自己挑選的雜志，才去動李明毓拋給她的。她想起李明毓說的這些雜志，他都看過，還不錯。

冷衣雪翻開了雜志，不明白李明毓說的“還不錯。”，是什么意思。她一篇一篇的翻閱，發現也就是和自己挑的期刊差不多內容，科普類雜志。里面的內容有，瀕危的物種，不斷惡化的環境，新發現的昆蟲種類等等。

冷衣雪翻到了一篇講男女體格差異的文章，仔細地閱讀下去。這是李明毓甩給她的書里唯一一篇講人類的內容。冷衣雪猜測，李明毓是不是指的這一篇。因為李明毓說她太瘦了，覺得她干不動活兒。

這篇文章說，根據考古人員發掘的新石器時代的遺骸，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體格差異并不像現代社會，男女間體格差異如此巨大。

進入男權社會至今，女人的社會地位低下。封建社會中，女性一直處在營養不良的狀態，蛋白質攝入嚴重不足。而男性蛋白質攝入平均量是女性的二倍以上，極端時期達到五倍以上。

文章提出一種大膽的假設，如果幾千來，女人和男人所攝取的營養一樣，而女人能夠完全發育到二十五歲以后，不因為過早懷孕而導致生長發育完全提前停止，那么男女間的身高、身材的差異，應該和原始社會人群一樣，甚至更小。

文章里還指出，之所以現代社會提倡女性以瘦為美，女人品格應該溫柔、文雅，是為了進一步的削弱女人的力量，以達到和封建時代一致的圈養女人的目的。

冷衣雪看到這些內容有些咋舌，她只知道，以瘦為美是一種社會審美的風潮，沒想到背后竟然有這么多的涵義。

李明毓不但看了，而且還能記住，并且叫自己看。他會不會以為，冷衣雪把自己弄得這么瘦是因為和其他女的一樣，要迎合主流審美刻意減肥。

冷衣雪不是，她巴不得自己胖一點，好有力量反抗不公。

冷衣雪之所以這么瘦，抑郁癥是一方面，窮是另外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