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小宇宙爆發(fā),沒有奇跡發(fā)生,沒有至關(guān)重要的救贖。漆黑的利爪就這么穿透了加若所在的角落。
“轟隆”
胸膛被一道猛烈沖擊力破開,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在耳際響起。一連串劇烈的刺痛感,絞動著敏銳而又脆弱的神經(jīng),僅是一瞬,渾身上下便充滿了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加若不得已發(fā)出了慘烈的叫嚷。
被迫無奈,他睜開了眼,視線低垂于地面,身體不由自主地跪倒了下來——遭受到這樣的致命的一擊,他的軀體幻化成絮狀灰燼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
他只感到眼皮越來越厚重,無盡的困意開始上涌至腦海;他雙手死死揉按著額頭,意欲振作逐漸低迷的精神。
此刻,在加若動蕩的心海之中,卻出現(xiàn)了一個低啞的呼喚之聲——呼喚他放開疲乏的身體和心靈,好好地享受“睡去”后的世界。
因為在“入睡”后的夢境世界里,他將不會再感受到絲毫的痛苦,唯剩平靜與安寧,會永恒地陪伴他。
可是,誰又可以認定,那夢境里進行的一定是“美夢”?誰又能確保,睡去之后,不會再次進入一個同樣危機四伏的“噩夢”?
加若從來不愿把“信任”交放到其他任何人的手上,就像他從來沒真正地信任過自己的運氣一樣——英語考卷的選擇題都選C,可以讓他獲得四分之一以上的得分——他從來沒信過。
所以他又開始固執(zhí)地跟心海里那一個聲音作對。他偏要清醒著!而且一定不能就這么“睡去”!他必須想到破除當(dāng)前弱勢格局的辦法!
——那么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加若依舊低垂著腦袋,腦海里無數(shù)的思緒再一次急速飄飛了起來。
“天賦不怎么樣,意志力倒還不錯。但你惹怒了我,你就已經(jīng)失去了再在我眼前活下去的資格!去陰暗的地下好好懺悔吧!”
驀然聽見“孤獨”散播森然殺氣的聲音,加若猛地抬起頭向前方看去。
這一刻,強烈的風(fēng)暴吹襲著他的面龐和發(fā)絲。
在他那一雙茫然的瞳孔里,又倒映出猛禽虛影另一只恐怖的巨型利爪。
——完蛋了么?
加若出神地望著飛來的利爪,忽然之間,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他莫名地感覺到,時間和空間仿佛被無限制地拉伸、延長,在他的視野里,一切保持動態(tài)的事物都變慢了!
同一時間,加若也注意到遠處,匍匐在地上,氣息奄奄的白獅。他發(fā)現(xiàn),他身上散亂的灰燼并不是向上方蔓延后就變成了虛無,而是飛向了白獅的身軀,與白獅身上的灰質(zhì)氣流相融于一塊。
并且在這個時候,白獅的頭也緩緩抬了起來,其白熾的眼眸也注意到了加若的視線——這是加若與白獅的第一次對視。
“它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訴我?”加若目光如炬,久久地盯著白獅覆蓋著白毛的臉龐。白獅也如加若一般,久久地盯著加若那普通的人類面容。
驀然間,兩者的眼神、神態(tài)、微表情,均出現(xiàn)了一絲同步的韻律。
感官敏銳的加若,很快地捕捉到了這一絲同步的“韻律”——這是一種更加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與白獅是同出一胞的兄弟,擁有不可言喻的心電感應(yīng)。
一人一獅,身上一切的意識、血肉、皮毛,皆有來自本源上的獨特聯(lián)系!
……
“是低級符文‘愚昧學(xué)士’魔法符文,最常見的一種低等級天賦符文。僅適合學(xué)習(xí)自然系的三項元素。”
維登妮雅默默看著加若的背影,同時,視線掃向“巨典”之上浮現(xiàn)的三“圓弧”加一“正三角”的符文。
站在中心回廊,六根白色石柱之外,湊熱鬧的人群——他們看見屬于加若天賦的符文時,并沒有冒出什么強烈的情緒波動。對于“愚昧學(xué)士”這樣的普通符文,大家都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根本不足為奇。
更何況,算不上新奇的事物,本來就不引人注目。畢竟,在這所學(xué)院里,存在太多像加若這樣,天賦平庸的普通人。
“我還以為是擁有某種高等級天賦的未來驕陽呢?沒想到卻是如此普普通通的天賦符文。”威科敦·高頓——維登妮雅的哥哥,來到了她的身旁,神情傲然地看著那一枚懸浮在加若身前的暗金色符文,“維登妮雅,你以后離他遠一點。你所擁有的天賦,不應(yīng)該是和這樣的人走到一起。”
“哥,你在說些什么啊?!”維登妮雅皺起了娟細的眉毛,她側(cè)過身望向威科敦,“你能不能放下天賦上的成見,不擺架子,不用高人一等的口氣去評判別人?”
“維登妮雅!你是在教訓(xùn)我?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嗎?”威科敦嚴厲回應(yīng)維登妮雅的反駁。
“我非常清楚!”維登妮雅爭鋒相對,沒有退讓,“另外,威科敦,你必須知道!我和拜倫只是普通的同學(xué)關(guān)系!我和他走到一起,交流、討論、對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氣氛凝結(jié)。
威科敦靜靜地看著維登妮雅倔強的模樣,忽地嘆息一聲,態(tài)度驟然緩和,“維登妮雅……我必須再次提醒你,我們不一樣——‘我們’和他(加若),以及他們都不是一類人。而人,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這些階級上的嚴格劃分,并不會因為‘我們’和‘他們’同在一所學(xué)院里學(xué)習(xí),而徹底消失!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當(dāng)然明白!正是因為我明白,所以我厭煩!”維登妮雅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細微,“我討厭那種感覺。”
“我們沒有選擇,維登妮雅。階級的劃分,是規(guī)則制定的成果。”威科敦?zé)o奈的語氣縈繞在維登妮雅的耳邊,“我們都是生活在規(guī)則下的人,我們遵循強者給我們制定的規(guī)則,我們遵守強者制定的律法,我們沒有權(quán)力去消除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我……做不到。你……同樣也做不到。那他們呢?”他把手徐徐揮向圍觀浮雕棱臺的那些閑人。
“他們更加不可能……”
聽著威科敦的這些言語,維登妮雅緘默地低下了頭,內(nèi)心無法再次升起反駁的聲音。而后又極為不甘心地回頭望向加若的背影。“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吼!!!”
忽然,猶如巨鐘般的響動從“巨典”之中爆發(fā)!所有人的心臟,都被那一陣撼動寰宇的咆哮給鎮(zhèn)住了!
“維登妮雅,小心!”
“可是拜倫同學(xué)……”
異狀發(fā)生的那一刻,威科敦拉住維登妮雅的手,瞬間將她從靠近浮雕棱臺的地方拖向六柱之外的位置——威科敦根本沒有顧及維登妮雅口中的“拜倫同學(xué)”,而是飛快地拉著維登妮雅離開了加若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