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又是你這個比王八蛋還多一蛋的王九蛋！”

“老子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個大鳥蛋為何每次都要壞我好事！”

“狗屁無垢元體，靈通天地，老子修不修武干你丫屁事啊？”

從小凡指著墻壁破口大罵，呲牙咧嘴，那架勢，還真有點氣急敗壞的味道。

其實也難怪他窩火……

桌上高一寸、寬僅半寸的八棱小鏡，名為——“通天鏡”！

據從悅馨所說，這面精巧到極致，玄妙莫測的通天鏡，乃是當年在西荒絕域之邊緣撿到從小凡時，他身上唯一的物品。

原本從小凡也并不知道小鏡兒名為通天鏡，只當是一件普通飾物，心想既然是父母遺物，那便留著吧，遂找了條繩兒套在了手腕上。

直到十歲哪年，從小凡深夜清點財物時，無意中發現，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塊價值連城的火系元晶，竟突然崩碎化煙，鉆入了手腕的小鏡中。

隨后剛才神奇的一幕便出現了……

只是每次的結果，都幾乎和先前一模一樣。

消耗價值連城的昂貴元晶，小鏡卻只能回答一些簡單事情，問題稍微復雜或具體點，那幾行筆力蒼勁的小字即出現。

自此，從小凡便將留字兒的王玖丹恨上了！

自此，從小凡便喜歡罵人王八蛋加一蛋，又或直接罵王九蛋！

至于幾行小字的意思，最早從小凡雖不怎明白，但后來還是基本搞懂了。

簡單說，就是想讓通天鏡看到更多事，預測更多事，就必須登入通天十八閣。

通天十八閣，又在什么通天古界中，要入通天古界，則需人鏡合一。

世間很多寶物都需滴血認主，才能融入宿主的靈魄識海中。

人鏡合一的意思和這個差不多。

區別只是不用滴血，但需宿主修成無垢元體，靈通天地虛空，才能完成認主程序。

所謂元體成，天地通，就是修武……

而且是必須跨過破竅境，才能修成無垢元體！

但從小凡自幼便貪玩跳脫，平生最煩的，就是枯燥無味的事兒，譬如修武。

多年來，哪怕是他最尊敬的從悅馨多番循循善誘，也沒能讓他改變主意，更不用說被她視為平生大敵的王玖丹了。

從另外一面來看，從小凡還有數月才滿十四，但馭獸、陣法、星相……

差不多崖城諸人具備的技能，他都學了個遍，唯獨一頁修武秘技也沒看過。

這份執拗，這種堅決，誰又能說其中沒有半點和王玖丹較勁的意思。

小屋內，從小凡已經坐回搖搖椅中，用手指頭捻著通天鏡來回晃悠，開始碎碎念。

“人說王八有蛋叫王八蛋，是個混蛋！”

“你丫叫王九蛋……比王八蛋還多一個蛋，豈不是混蛋中的大混蛋？”

“既然如此，我看你不如索性直接叫王大混蛋或王大蛋罷了。”

從小凡笑了笑，又咧嘴道：“老輩人都說取名兒的時候，天生缺啥就叫啥，你丫叫做王九蛋，咦，難道是天生沒蛋蛋……哈哈，一定是了！”

※※※

遙遙億萬里之外，無盡縹緲蒼穹之中，一名散發披肩，目若朗星的老者正肉身橫渡虛空。

他身旁璀璨星辰閃耀飛逝，帶出流光萬丈。

驀地，散發老者腳下一個踉蹌，停了下來，頓時千萬流光飛逸四散，無數隕石轟然炸裂。

他霍然回頭俯視下方，鼻孔噴氣如潮，額頭黑線層疊，顯然氣得不輕。

僵立半晌，散發老者才轉過頭來，憤然仰天感嘆：“諸位先祖，我通天宗威懾萬界，縱橫寰宇，歷代宗主不是絕世之梟雄，便為蓋世之英豪。今次你等卻要我將鎮宗之寶交予那無賴疲懶的毒舌小子，究竟是所為何來……”

浩瀚虛空一片寧靜，沒有回應。

散發老者略窘，隨即又似想到什么，臉上露出一絲捉狹的笑容

“哼，臭小子你辱我多年，若是不讓你吃些苦頭，我王玖丹豈非妄為神師，哼！”

散發老者哼了一句，雙手結了個玄奧法印，輕輕一按。

寶光流轉的法印悠悠飛出，迅速沒入深邃星空消失不見，也不知飛往何處。

散發老者像是胸中陰霾盡去，長笑聲中身化流星，繼續遁向虛空深處……

※※※

晨，西荒，崖城外。

經歷了昨夜罕見的七級塵暴，萬里荒漠昏黃依舊，沉寂依舊。

從勇等九名家將，已經拿著從小凡畫的地圖，先行到前方探路去了。

站在崖城下的，只有從悅馨、從小凡和從澤秀三人。

崖城的城頭上擠滿了送行的人，除了郝黑子和小新等軍士，還有眾多鄉鄰，人頭攢動。

昨晚小院獨席的幾人，唯有餛飩店的胖老板李二一個在。

從小凡此時便正和李二隔空打著奇怪的手勢，似乎在爭執著什么。

“小凡，你就別再和二哥辯了。”身后的從悅馨看不過去了，喊道：“你才學到他幾成本事，不也封了幾年城，他又怎會有甚問題。”

“娘，啥叫學到啊，明明全是贏的好不好！”

不服歸不服，從小凡還是走了過來，沒再和城頭氣得胖臉直哆嗦的李二繼續爭執。

李二回頭說了幾句什么，城頭上的郝黑子小新等人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待到所有人都陸續離開后，李二遙遙向從悅馨點了點頭，似乎開始準備要封城。

從小凡母子倆想必都心里有數，也看過很多次了，并沒多在意，徑自在小聲說話。

自昨晚起，從澤秀就一直在好奇所謂封城到底是何意思，一眨不眨盯著看。

結果……

倚在城頭的李二根本沒啥多余動作，只是懶洋洋屈指一彈。

也沒見他彈出什么物事，空中卻砰的一聲，出現一個小小的氣旋。

氣旋以一種肉眼難辨的高速旋轉和膨脹！

沉寂沙天之間，也驀地狂風呼嘯，烏云翻卷，仿佛行將要天塌地陷了一般。

匪夷所思，僅僅眨幾下眼的功夫，那最初只拳頭般大小的氣旋，赫然已遮天蔽日，將整座崖城全都籠罩在內，且猶自高速飛旋不止。

沒有哪怕一剎停滯，下一刻，包裹崖城的巨大氣旋，又開始迅速縮小。

宛若風過無痕，雨過無聲，一切皆為幻象……

當一直屏住呼吸的從澤秀終于艱難吐出一口氣時，嗚嘯怒吼的狂風，漫天亂舞的黃沙、巨大若天洞的氣旋，還有……整座崖城，統統都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