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就在夕槿驚訝之極，只聽兮然緩緩開口，“這姑娘的前世因積了許多功德，有了仙緣。所以那世本就是一個凄苦之命，上蒼本想讓她就此頓悟，好踏入修道之途，續了那仙緣。”

說到這里，兮然輕嘆了一聲，無奈的語氣在這個輕悄悄的夜里顯得格外分明，她接著說道：“可沒曾想，她卻遇見了你。”

夕槿抿緊嘴唇不言，眸子直直盯著那鏡中的場景。

畫面中夕槿神色神秘的給如煙指了指，隨后又低聲說了什么，只見如煙是又驚又喜。待夕槿一行人走后，明明身旁沒有人，可她卻一臉嬌羞的模樣，甚是奇怪。

“你可知經過她身旁的是誰？仙家有規定，凡是下凡者要不隱了自己的仙氣，要不就是要施了隱身之法，免得影響了凡人的命格，壞了萬物之定律。可偏偏這位如煙姑娘有了仙緣，機緣巧合之下，竟真的能窺得太子殿下之真顏，還由此生了執念。莫說什么修道成仙，如今世世都被情字所困，更是命運坎坷。”

天機鏡中畫面忽如漣漪一蕩，轉到一個皇宮中。此時有個小女孩正唯唯諾諾倚在父親的懷里，顯然不適應宴會中的觥籌交錯、輕歌曼舞。

突然有一個十一、二歲，身著玄服的少年，舉止大大方方的走到宴會中央，“父皇，今日的百花宴，兒臣還準備了一個禮物，以獻給父皇。”

至于那位少年到底獻了什么禮物已不重要了，因為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言一笑已深深的烙在小女孩的心中。

“爹爹，他是誰？他長得真好看！我長大之后，一定要嫁給他！”

“那是二皇子，叫楚非。小盈兒，你若想嫁給二皇子，那可要拼了命的努力才能配得上咱們的二皇子。”蘇尚書寵溺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難道她那世本應嫁給楚昭？”夕槿看著鏡中，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

兮然微微垂眸，輕揮袖子，鏡中畫面又恢復如常，只倒映出夕槿的樣子。

“上蒼有好生之德，只可惜緣這東西實在是摸不準。這姑娘能遇上我們，確實是倒霉透了。”她輕笑了聲，可不知怎么了，隨后又開始輕咳了起來。

夕槿臉上剛剛的動容已消失不見，轉而擺出淺淺笑意。

“該我補償的，我一定補償。但欠我的，我也必定讓他還！”

當她說出最后一句時，兮然望著她臉上那笑只覺得毛骨悚然。

兮然顧不上咳嗽，著急說道：“夕槿，你怎么還不明白？有因才有果，倘若你在蓮池中沒有多活那五千年，你不可能化作人形，也不可能會讓仙尊動了惻隱之心，更不可能來到這天宮！”

夕槿停住腳步，拂袖轉身，“兮然姐，此話何解？莫不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怪到我的頭上！”

“夕槿，我…咳咳…咳咳…”兮然欲言又止的模樣，頓時讓夕槿怒火更甚。

“你剛剛不是說上蒼有好生之德嗎？那憑什么我一生下來，就該到那該死的蓮池中，忍受那些噬咬之苦，直至神元耗盡？我又做了什么錯事，我不過想多活些時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究竟錯在哪里？”

夕槿捂住耳朵，她不想再聽兮然說多任何一句話，她腳步凌亂的快速離開里殿。

“夕槿！夕槿！”兮然的聲音越發的虛弱、無力，她的雙腳已開始支撐不住她，倒在了地上。

她身上的神元逐漸消散開來，眼角也逐漸濕潤，“夕槿，我的好妹妹，你可不能鑄成大錯，毀了自己。”

就在她覺得自己慢慢陷入一片虛無當中時，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著她，強迫她睜開眼睛。

“星君？”

“兮然，你可是動用了天機鏡，窺得因果？”

“星君，你一定要保護好夕槿，她很善良，只是一時迷了心。”

唐棣緊緊抱住兮然，將自己的仙力源源不斷的輸入兮然的體內，可終究還是比不上她神元流失的速度。

“星君，不必再白費力氣。我本就是因星君飛升上神時，身邊的一片云彩。如今只是回到該回的地方，換另一種方式陪伴星君罷了。”

“兮然，我不準你就這樣走了，我不準！”

兮然卻笑了，她的星君居然會為她流下一滴眼淚，此生應是無憾了。

她的身子漸漸化作青煙，往四周飄散開來。而唐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懷里的兮然慢慢消失，他胡亂的在空中抓著，卻什么都抓不住。

他終究是累了，閉上眼睛，垂坐在地上，低聲喃喃著：“兮然，兮然…”

卻再也等不來那如水伊人的柔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