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以前見過
- 解語歌:宿命緣劫,浮生何歸
- 流瑩離
- 6585字
- 2019-05-06 22:08:19
玲瓏再一次見到南宮祤,是她在這無聊透頂且日日被人監視的山莊待了十天之后。
在她見到花忍之前,她還以為他還待在夏朝。見到花忍后,她知道,他會來,卻沒想到會這么快。
要說是追她而來,卻也不一定,一定還有什么別的事,非得他親自動身。
彼時,她坐在院落大樹的枝干之上,換了好幾個舒服的姿勢,一邊拿枝條逗著樹上亂跳的小鴿子,一邊哼著小曲子,好不愜意。
至于他什么時候站在樹下的,她不知道。只知道有人用暗器打了鴿子旁的樹枝,鴿子一驚嚇,飛遠了去。
她這才看見他待在樹下。
她一點都不懷疑是他動的手。
當然,畢竟是熟人,畢竟在人家的莊子里待著,畢竟人家沒五花大綁還供吃供喝,她這客人怎么著也是需要打招呼的,朝他笑盈盈道:“趙公子,許久不見,你這臉長的有些黑了。”
說著,她還遮手透過層疊的枝葉瞟了眼熱烈似火的太陽,別說,這龍海的太陽是挺毒的,他臉怪不得這么黑。
“不久。”他抬頭去看她,只覺得她這溫如水的笑容怎么看都很可惡,再多說了一句:“也就兩個月。”
她是過一日便是一日,沒怎么精打細算,他說兩月,那一定是兩個月。
又笑,他記得倒是很清楚。
“你下來。”他發了命令。
她想起之前種種,劫獄,出逃,抗捕,隨便拉一個都能要她命,這個能定她生死的人就這么毫無意外的站在她面前,說不怕是騙鬼的,她抱著粗樹干,不愿:“你是不是想打我?”
他細細嗓音:“我不打你。”
他自認為自己一向很有涵養,打女人這種缺德事,一般都不親手來。
“說的好聽,那萬一呢?”她依舊不肯,求生欲極強,也表現得極度委屈:“萬一我說錯什么,你一忍不住……我,我還是待樹上好。”
他再看了她一眼,想了什么。
她只知,下一息,他人一飄,已經立在樹上,她坐著的那跟枝條抖了半抖,怔了片刻后,她不得不從低頭變成抬頭看他,而他銳利的眸光之中,無一不在告訴她:你逃啊,有本事,繼續逃,別說從夏朝到晉國,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他的魔掌。
他們兄妹倆,一個在酆都等她,一個派人在龍海蹲她,真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要這般折騰。即便她想過無數次,那白衣女子現身與花忍去干一架,再把她救走,可這么些天,那白衣女子無蹤無影的,也不知是不是怕了花忍。
總之,都惹不起。
也證明,躲樹上是沒有用的。
她舍臉陪笑:“這樹受不住兩人重量,我還是下去吧。”
在地面上好歹還能逃一逃,在這樹上,卻是無處可躲。
正當她盤算著,按著樹干要往下跳時,胳膊肘突然被人一拉,她驚了驚有股力量把她拉回了樹上,腳底凌空,身子輕旋,毫無懸念,她穩妥的被他給扣到了他與樹壁之間。
她背靠著樹,又看著前頭氣勢凌人的他,脊背發涼。
樹下左側是池塘,怎么說,他要是一個不高興,隨時都可以將她一把給丟下去,眼前處境,不止他這個人很危險,他與她的這個姿勢也很危險啊。
因為,出于下意識的本能求生反應。
——她抱住了他。
她察覺,他肩膀抖了抖,料是沒想到他還未開始動手教訓,她便如此諂媚主動投懷送抱,一則美人計先獻上了。
出于另類的求生反應,至少知道他不會這么把她丟下去,于是,她又松開了他,略略站不穩,為方才的行為扯了個很蹩腳的理由:“我,恐高。”
他一臉當他是白癡的感覺,斜了她一眼:“你恐高還爬樹?”
好吧,她決定不扯謊,實話實說:“我不止怕高,還怕你,怕你把我丟下去,這下面是水塘,我不會游水,弄不好會死人的。”
怕他?
他完全沒看出來,賊可憐兮兮的演戲,挑釁他倒是真的。
他淡淡的看著她,說了話:“給我一個解釋,我可以不丟你下去。”
她想了片刻,不免默默吐槽,果然還是恨不得想打她一頓折磨一番才好。丟下水都是輕罰。
可不得不說,他比她想象中理智多了,天牢銅墻鐵壁,有人卻能輕輕松松劫獄,還在他眼皮子底下這樣消失,怎么說,對他來講自家防御這么差勁是件非常丟臉面的事,沒有憤怒牽連就不錯了,何況她離開前他還因夏天凡的事耿耿于懷。
再次相見,沒有言語過激,沒有暴風雨,他甚至還能用平平淡淡的表情的要她一個解釋,這得多強大的定力才能做到?他冷靜得不免讓她懷疑,雷雨之前,都是平靜的。
她組織許久的語言,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好道:“你想聽什么解釋?”
他反問:“你能告訴我什么?”
她追問:“那你知道什么?”
“我不清楚你要做什么,但我想知道全部。”
她笑了一下:“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是真的。
她的身份她已清楚,他的身份她更加明白,她與他,從身份上來說,是敵人,而夏天凡的死,也注定她與他會是仇人,她故意入王宮,又似乎像和他是對手……誰愿意這么毫無保留的把自己底牌透漏給對手,這不是自己找死么。盡管此刻,她離死也不遠了。
抓著她胳膊的手沒有放松,越發的緊,配合他輕爽的音:“看來,只有把你丟下去,你才肯跟我好好談心。”
談心這詞,用在這比較違和。
再說了,不用他丟,她自己早就找好機會準備跳下去了,假裝腳下站不穩,面色一急,整個身子直往下滑。
毫無意外,因他拽著她胳膊,眼見她失足滑落,他下意識把她拎了回來,怕她再掉下去,還順便摟住她腰身,給予她支撐,迫得她又靠近他幾分。
而在單手摟過她那一刻,觸摸到她那柔軟極細的腰,他神色變了變,甚至不知道為何,明明只是這么與她相摟接觸,心中卻不免溫和起來,腦海里想的盡是些亂七八糟的事,……,甚至還暗暗較量了一番——她腰變細了,人也清瘦了些。想來,是這兩月逃亡伙食不好……
見到她之前,他想的是怎樣折騰她。
摟過她后,他卻是在想著要怎樣放過她……
思緒到此,打住,他定了定神,自認為他不是個被美色所迷的人,沒理由會一次次這樣控制不住自己。
想起晉國的那些謠言蜚語,的確,她雖然長著一張清純無害嬌俏可人的臉,卻也不是什么絕世美人,但是,若論狐媚惑主,足以。
腰間異樣的觸感令玲瓏有些不安,她低首一瞬,卻忽的看到他腰間懸了一抹錦囊,若她記得沒錯,他還曾從這錦囊里取出過一顆心形紅豆,這個錦囊……她又抬頭,凝著他,呆了片刻,腦海中似乎有記憶破開而來,這一幕,似曾相識,可待她再努力想,又如云煙消散。
她想,以前,她一定認識他。
可到底是多久以前呢……
忽的,不知為何,她突然去碰了碰他的臉,溫涼溫涼的,出乎意外,這一回,他竟然沒有像以前一樣閃躲,甚至他對她這一舉動也是怔怔一愣。
她說道:“我以前,見過你。”
他心中好笑——何止見過。但此刻卻又不免緊張起來,她是否記起來了什么,問道:“你在哪里見過我?”
她泄了氣,放下擱他臉側的手,順手指著自己的太陽穴之處,鄭重且嚴肅的告訴他:“這里。”
他一臉她果然病的不輕的表情,心內卻偷偷松了口氣,還挖苦道:“我要不要去找個大夫給你好好治一治?”
“不需要,謝謝。”玲瓏覺得自己沒病,真的是在腦海某段的記憶里見過他啊,但那段記憶有些久遠,哪怕她沒失憶,也不一定會記得起來。
可她不記得,他卻記得,說來年代久遠。
那時的她,也摸過他易容的臉,也這樣抱著他不松手。那時的她,什么都不懂似的,一個人在樹下玩著飄落的桃花瓣,不亦樂乎,笑的天真爛漫,單純無邪,他還因此嘲笑過她幼稚。
至于他為何會將她的笑記那么久,大底是,因為從此后,夏朝朝堂發生了一系列大事,他為了得到原本就該屬于他的東西,什么親情愛情,早就不管不顧了,這諾大的夏王宮,他再也沒有見過誰會笑的那般純真。
他才知,有些東西,彌足珍貴。
而如今的她,那似笑非笑的眉眼,隨便一開口,他都覺得有詐。
比如此刻,她瞧著他臉,深情款款說道:“你臉真的變黑了。”哀嘆了一聲,緊接著道:“從夏朝到龍海,這一路,挺辛苦的。”
說的極其一本正經。
而此刻,他的臉只更黑。
從她離開夏朝后,他日日坐立不安,心思焦慮,一想到她這樣兜兜轉轉停停留留耍他,他就氣的特別想把她丟河里喂魚,以解心頭之憤。這一路過來,快馬加鞭,風吹日曬,能不黑么?
一入山莊,來不及盥洗,也不作休息,直接前來找她興師問罪,她卻是過的愜意,吃喝懶睡,一樣不少。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旁邊好巧有個水塘,丟她喂魚不費勁。
他凝了她一眼,眼眸要多溫和有多溫和,甚至勾了勾唇角:“比起你這一路的追殺,我這點辛苦,不算什么,倒是你,憔悴了些。”說著,還把她摟著又靠近三分,順帶丈量著她腰身到底瘦了多少。
玲瓏不敢動,也不阻止,他愛摸就摸,也不會少她塊肉。
誰說演戲他不會呢。
溫和中的狡詐,真是膽寒。
她想起那句對公玉鄂拖下的殺無赦,他絕對不是開玩笑,也沒心思去跟她玩這樣追趕的游戲。他知道,唯有公玉鄂拖一死,她才沒有任何再逃的理由,可他不知,她竟會為了保公玉鄂拖而這樣拼命。
好幾次,如若沒有那白衣女子保駕護航,差點真傷了她。
被他這么一直摟著,她略是不安,再一抬頭直直的瞧著他:“你不是要丟我下去么,剛剛救我做什么?”忽然,她亦是特意湊近他,笑意匪淺:“莫不是,你舍不得?”
只是她這一笑,微微刺眼。
甚至,帶著故意的挑逗。
他又怎不知道她剛剛這故意踩空的小動作,做這么多戲,賭他會不會拉她。
良久,他劃過她身上:“等問完了,再丟也不遲。”
嗯,很有道理,她竟無法反駁。只輕抬了眼眸,挑了挑:“你可以問,問什么問多少都沒關系,若我心情好,興許會回答你一兩個。”
意思明顯,他可以問,至于答不答,那便是她做主了。
他發覺,她膽兒已經是越來越肥了,方入宮闖了禍,還能礙著他身份明面給個面子,求個繞認個錯,可如今,她是一副她憑本事闖的禍為什么要認錯的模樣,越來越不把他放眼里。
當真以為,他不會對她怎樣?
他掃了眼安在她腰上的手,放開了些,卻又笑著,不緊不慢道:“不如這樣,你若肯自愿從這兒跳下去,你劫獄一事我過往不究,也不再逼問你什么。”
跳水?
不論他為何有這稀奇古怪的提議,她瞟了眼下頭池水,又抬首看著他,瞇眸反問:“若我不跳,你想如何?”
他提了個名字:“你那師父……”
她略有緊張:“你想對他做什么?”
他淡然:“你那沒本事的師父活著也無用,我可以幫你徹底解決他。”
她眉色一皺,又是威脅。
又拿公玉鄂拖威脅。
真不知她師父到底是哪里閃閃發光,竟讓他們這一個個的如此惦記,他們又是從哪兒看出來,她一定會為公玉鄂拖妥協?
公玉鄂拖不是她的軟肋,若真到了困死之局,說不定,她一自私便棄他跑路。一個聽她話的人,一個不畏后果可以為她做事的人,她如今留著他,不過是,在這個無依無靠虛假作弄的世界里,給自己留一絲安全感罷了。
她沉了臉色:“這么說吧,他對我已無價值,你想如何處置,隨你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體面留個全尸,再替他選塊好墓地,當然,你若是非逼我,我只能在他墓地旁邊造個坑,把自己埋進去算了。”
嘴上說著一無價值,可卻她敢用自己的命威脅,公玉鄂拖若死在他手中,她焉能不計較?
南宮祤一頓嘲諷:“死同穴,聽起來挺感人的。”
她總覺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彎了彎唇角:“我與他師徒之情,確實感人肺腑,趙公子,你該不是吃醋了?”
“是,我吃醋,特別吃醋。”
聽著他那緩慢磁色甚至比她更挑性的音,再看他那星碎凌致的眼眸,玲瓏的笑容漸漸僵化。
開什么稀奇玩笑?他這個八輩子雷打不動的人竟會承認吃醋?這還是她之前認識的南宮祤么?不不不……一定是他病得不輕,看來她得找一個大夫給他治一治癲狂演戲癥。
她從情緒中抽離,恢復從若的神態:“醋,功善美白,趙公子你多吃點,沒壞處。”
他面色輕凝,撫了撫她的側臉,一聲:“你也是,日日風餐露宿,難怪曬的這么黑。”
玲瓏:“……”
他倒是挺會學以致用!
只是,她這兩月來天天被人追殺,逃命都來不及,哪還有什么時間補妝容,在這個破莊子,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她都沒見過有一個婢女什么的,更別說會給她弄個狀匣盒,早知道就弄點點胭脂水粉放身上備用。眼下,她只能日常素妝,反正這破地也沒人在意她。
如今他一來,又被他這么一指出,自信心大大受挫,氣勢也突的矮了半截,心底不免喃喃,真的黑么?
唉,算了,要是他一來她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很有勾引的嫌疑啊。
以后有機會再慢慢補回來就好。
他收回手,面有不耐又有看好戲的態度:“你到底跳不跳?”
許久,她低眸,看了眼腰間屬于他的手,又把目光瞄向他的眼眸:“我跳,你先,放開我。”
他果然放開。
她嘆氣,吃醋兩字肯定就是他胡亂瞎扯,他這樣的擁有至高權利的人,要真是對別人吃醋,就該想法子去逼公玉鄂拖跳水,而不是變著法子來折騰她。有意思嗎?
他就是單純的看她不順眼。就是覺得她得罪了他,想找個借口玩玩她,就想看看她出糗。
沒辦法,騎虎難下。
但是,這個……跳水……
她瞅了瞅下面蕩漾的水,把樹枝踩穩了點兒,如果可以,她可以不計前嫌再抱緊他一些,此刻,她恨不得把身子貼緊樹,揚了揚手:“這……我真的怕水,有沒有別的選擇?”
“有。”他懶懶的音:“你——求我。”
她睜了睜眼,有些不可思議。
懷疑他今日是不是被某邪祟附體了,能說出吃醋這兩字已是不易,提出跳水這么幼稚無理的提議也就罷了,這會兒,她嚴重他是不是騎馬太累沒緩過神,或者受了什么別的刺激,竟說出這么比幼稚更加無聊的得瑟要求?
她挺想把他丟下水算了。
在跳水和求他之間,她果斷選擇后者,面子這種東西在懼怕面前是根本不需要存在的,她閃了閃眸子,微微啟齒,朝他道:“我——求你。”
許久,許久。
她再沒別的話。
他更不可思議,就這樣?
他見過很多人向他求情饒命的樣子,有些人會痛哭流涕,有些人會跪地不起,也有些人戰戰兢兢,那些人也都敬他畏他。而她這樣子,是求情?是調情還差不多!
由此,他不滿意,一字眉色拉了拉:“完了?”
“嗯,完了。”她瞅他臉色不對,試著提了個建議道:“趙公子若是不滿意,可以先給我示范一下怎么求,然后我照著您再來一遍,您覺得可好?”
“關玲瓏。”他已略有青筋。
她應的爽快:“我在。”
他冷靜道:“我不會游水。”
“哦,是嗎?”這讓她有點意外:“莫非,你想與我一起跳?”
“我的意思是,把你丟下去之后,我不會救你,沒有我的命令,別人也不會救你。”他將視線緩緩投向她,湊近她的面龐。
她不得不再次貼緊樹,忽的笑了一下,再一字字說道:“趙公子,我打賭,你,不會丟我下去的。”
他瞧不得她這自信過頭的模樣,也笑了一下,而下一息,他忽的抱著她腰身,輕旋,直接把她身子傾斜凌空挪出去一半,她只剩雙腳還留在樹上。同時,被他這一番動作驚嚇,她愣是出手拽緊了他胸前衣衫,生怕他若一松手,她真會落水喂魚。
他又故意將她落下幾分,玲瓏察覺到下落的墜感,閉著眼睛不敢看下面,皺眉急道:“等……等!”
他慢慢的將笑容展開:“還認為我不會丟你下去么?”
她咬牙切齒,心里頭把他大卸八塊,又罵了他千百萬遍,但這完全不解氣,使出渾身解數,她委屈道:“你太壞了,你以強欺負弱女子。”
瞅著她那好似真委屈的眼眸,他差點手一抖,就把她給丟了下去,但生生抑制:“弱女子……關玲瓏,你一個弱女子是怎么混進秀女名單的?你一個弱女子怎會和薛小成這樣的江湖魔頭有所結交?你這弱女子,還能使喚高手入天牢劫獄,你覺得我會信你是個弱女子?”
她沒話說,顫著音:“趙公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么,我認錯,你想聽什么我都說,我真……真的怕水。”
“那你說。”
“我說,我求饒,我這就向您求饒,您就大人大量放過小女子,小女子以后定感激涕零,再不撒謊,再不以弱女子自稱,對趙公子唯命是從,你讓我往西,我絕不往東……”
她面上無辜,心底卻呸了好幾句,以上言語是迫于淫威不得不低頭,神明在上,絕對不能算作數。
“沒有別的了?”他一腔怒火又被莫名其妙的激起來。
“有有有……”她連連點頭,頓了頓:“以身相許……您要嗎?”
他已經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個女人,一會兒能毫無廉恥,不知輕浮,諂言魅色,一會兒又狡詐多變,一會兒還能自娛自樂,但他從未想過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冥解憂,這真的是他認識的冥解憂?真的是那個在朝堂上叱咤風云傲氣露骨的晉國公主?
他倒寧愿她只是與那人長得像。
他瞧著底下的這片水池,她再如何故意氣他,到底是沒忍心把她丟下去,要真淹死了可就救不回來了,于是,他將她拉回來之后,又攜著她飄了下樹。
自從入了王宮,玲瓏悟出了一個道理,面對強大的敵人,能不吃眼前虧就不吃,能溫和解決的矛盾,就不需要暴力解決。服軟算什么?求饒算什么?面子算什么?
瞧,這會兒多和諧。
她就說了嘛,他就是嚇唬嚇唬,不會真丟她下去的。她想,她這被他嚇到的效果應該挺逼真挺讓他滿意,看樣子,他是不打算追究她劫獄出逃抗捕的罪了。
除了,她一提起公玉鄂拖:“那我師父……”此刻,他拉扯她的手真的挺疼。
南宮祤道:“我暫時會讓他好好活著。”
她知道,他說暫時,指不定他哪天對她不高興,就給宰了也不一定。
走了幾步,南宮祤突然又道:“以后,不許再叫他師父,論資質,他配不上。”
一個稱呼而已,她不知他為何對此頗有介意,只得似弱非弱的點頭:“趙公子言之有理,我以后不喚就是。”但趁他不在,私底下叫一叫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