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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被窩里的皇太孫.45

元朔六十一年,霜降,小雨。

秋意已暮,新冬將至。

皇太孫與魏國公長女大婚,十里紅妝。

按照規矩,皇太孫娶妃本應在午門設香案儀仗,以此為始,由教坊司與宦官侍臣及拱衛司做先導,將皇太孫的車輿引至魏國公府。

但因半月前相國韓開滿門兩百八十口盡數斬于午門,午門處血腥味濃郁刺鼻,經久不散,怕于娶嫁之事不利,便將午門的一切儀程全數挪在了皇太孫的青木宮前。

半個月前,皇太孫自渝州調糧,怒殺貪官,救京城十萬災民于水火,今日皇太孫大婚,災民頂著細雨,自發至御道兩側為皇太孫妃送親,高呼皇太孫殿下與皇太孫妃娘娘千歲,呼聲如山,聲勢浩大。

消息傳到宮中,大太監總管劉瑾心中暗潮涌動,將消息扣在手中,留中不發,未曾讓元朔帝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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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綏五更不到便被叫起來梳妝,為了顯示腰身的盈盈之態,管事嬤嬤不允她吃早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蕭綏坐上花轎第一件事就將手中捧著的蘋果啃了,花轎一晃一晃舒服極了,蕭綏閉目假寐,打算補個回籠覺。

系統叫道:“宿主,你這婚結的也太不走心了吧!”

蕭綏不理它。

系統幸災樂禍:“友情提示,陸庸正在從朱雀大街往這邊策馬狂奔,看樣子是想搶親。”

“那要問過胤承同不同意。你跟了我這些日子,也沒見你學得腦袋活泛些。”蕭綏不以為意道:“我與胤承交手能一直立于不敗之地,便是有一點,我從未小看他。”

對于蕭綏的日常嫌棄,系統表示自己已經能適應良好,并且完全當耳旁風充耳不聞,它好奇道:“宿主,之前讓你嫁個人你還要死要活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同意了?”

“你不好奇嗎?”

“好奇什么?”

蕭綏漫不經心道:“天下都傳,玄機谷弟子,一人抵百萬之師,兩人可攪動天下風云。我倒想知道,若兩弟子聯手,能否將這大周朝攪得天翻地覆,重現盛世。”

系統的直覺告訴它,絕不僅僅是如此,他追問道:“只有這些?”

眼前柔軟的紅綢一蕩又一蕩,漾開水一般的波紋。

蕭綏不答。

她還想知道,在她希望他活下去之后,他能不能活下去。

那樣一個活得滿身倦怠,沒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的人。

這與拯救無關,她天性涼薄,也無意于拯救他人,大概是關乎人類自始而來的劣根性——希冀于改變別人,別人的改變具體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因自己而做出改變的這一過程,尤其當那個人是異性的時候,這便是對自身魅力的證明。

對于不喜歡的人,這種改變也許會惹人生厭,當那個人是胤承的時候……

晃晃蕩蕩的花轎陡然一停。

蕭綏閉上眼,安安穩穩地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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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使大人這是何意?”

胤承高坐在車輿之上望著身前高頭大馬上的陸庸微微而笑。

他身著紅袍,眉目俊逸高華,艷紅的顏色加在身上不顯庸俗,反倒更加氣質朗朗。

在陸庸看來,這顏色刺眼極了。

他剛欲開口說話,路兩側觀禮的百姓中便有人叫道:“哪有在人迎親隊伍前擋著的,難不成是成心想讓殿下和娘娘誤了吉時?”

話音未落,一片怒罵之聲,若不是拱衛司的侍衛在兩側勉強撐著,陸庸此刻已然被激憤的災民活撕了。

不知是誰又補了一句:“這人就是殘害了懿文太子的拱衛司指揮使陸庸!”

“畜生!”

“狗官!”

陸庸在朝野名聲本就不好,在百姓心中更是形象不佳,此刻又有人隱沒在人群中故意煽風點火,提及懿文太子,災民們仗著人多勢眾,法不責眾,便要蜂擁而上,拱衛司的侍衛被推搡得面帶苦色,頻頻扭頭望向陸庸:“大人——”

陸庸胯下的駿馬也感受到膠著的氣氛,不安得噴著鼻息來回踱步,陸庸雖不至于怕了這些災民,眼下正是特殊時刻,陛下才為災民之事松了口氣,若傷了他們,惹出事端,被這風頭正勁的胤承告到御前,終歸不好。

可若就此離去,那女人真嫁給他成了皇太孫妃也就罷了,沒有羞辱胤承一番,反倒自己落得灰頭土臉,十分狼狽。

只聽得“啊”得一聲短促悶哼,便有拱衛司侍衛躺倒在地上,手捂著腹部,鮮血橫流,其他拱衛司眾人見兄弟受傷,下意識拔刀朝著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砍去——

烏黑的刀光在雨幕中劃出一道森冷的弧。

一個小個子飛身而上,緊接著,握刀的手連帶著刀一同飛了出去!

斷手落在濕漉漉的地上,猶自蜷縮著。

韓沖冷笑一聲:“拱衛司難道已經猖狂到要當街虐殺平民嗎?”

平民們憤怒的罵聲一浪高過一浪,陸庸的臉色十分難看。

胤承見此笑道:“想來指揮使大人見孤大婚,喜不自勝,特意前來送親?”

陸庸嘴角一抽,咬牙應道:“……是。”

胤承手一揮,十分大度道:“那便跟在孤身后罷。”

陸庸怎么可能落后一頭,跟隨在他身后?!

他握緊拳,面上做服軟之色,道:“臣還是先行一步……”

說話間,一道罡風悄無聲息直逼胤承的車輿——

大婚之日,車輿落地,是大不祥。

胤承唇角笑意更深。

“陸大人今日大鬧我徒兒的婚禮,是要與老朽為敵?”低啞蒼老的聲音傳入陸庸耳中,陸庸大驚,張載雍竟然也在?!

武道三大宗師,超脫凡俗,天下武道第一人,是凡人的武道第一,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陸庸自然不敢挑釁張載雍,慌忙將真氣撤了回來,一放一撤間,真氣相撞,內息翻涌,他勉強咽下喉頭的血腥味,當下翻身下馬,抱拳行禮道:“是臣失禮,望殿下允臣先至青木宮接駕。”

胤承居高臨下,良久不言。

陸庸額角漸漸滲出冷汗。

“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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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喝了合巹酒,胤承屏退仆役,一時紅燭高照,室內只剩蕭綏和他倆人。

說不上心里到底是一種什么復雜心緒,心中如一場江南煙雨后,正是料峭輕寒,桃花墜地紛紛繚繚,滿目殘紅,惆悵得惹人微醺,因著恰在春日,春光和暖,便從微醺中生出些微的歡喜來。

他便是懷著這復雜的心情用秤桿掀起了蕭綏的蓋頭。

卻發現那人正大煞風景地剝桂圓吃,蕭綏隨手遞了一個給他:“師父今天也來了?”

“是。”

且在婚宴上一言不發,自始至終,只說了兩句話,一是在他心不在焉地把玩著腰上的玉佩,對付著那些敬酒的賓客時,問他道:“徒兒今日不若往日穩重,心急了?”

二是在他在他要進洞房時叮嚀他說:“綏兒脾氣爆,你行事小心些。”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瞥了瞥他的下三路。

胤承只當自己沒這個師父。

窗外風聲漸緊,胤承微微皺眉:“有人在外面。”

蕭綏立刻便懂了他的意思,配合他環上他的脖頸,眉目含笑:“夫君。”

本該是做戲的。

可眼下的女子烏發雪膚,唇上一抹灼人的紅一路燙進心底,脖頸上的手指冰得他一顫,一冷一熱間,只剩她那聲纏綿的夫君。

胤承緩緩地俯下身。

烏黑明銳的眼眸中是她的倒影。

鼻端是他疏冷的氣息。

他在靠近。

太近了。

鼻尖貼著鼻尖。

他睫毛很長,明明沒掃到臉上,卻有一股子癢。

本該拂一拂的,不知怎么回事,懶洋洋地勁頭突然升起來,連指尖都懶得動彈,所以她沒躲。

他低笑一聲,側了側臉,唇齒相貼,一觸即離,如蜻蜓點水。

四目相對,她眉眼如水。

窗外的人走了。

他按捺住紛亂的心緒,理了理她鬢邊的碎發,含笑道:“睡吧,明日還要早起給陛下請安。”

蕭綏亦笑道:“不知師兄還是個正人君子。”

胤承眸光一閃,正欲說些什么,陡然聽人嚷道:“殿下!殿下!不好了,拱衛司查出相國韓開與湘王勾結,意圖謀反,今夜酉時三刻,陛下急召湘王,湘王帶了大隊人馬入京,意圖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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