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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 天剩
  • 行之客
  • 3054字
  • 2018-12-01 23:05:10

曹寅拉著黃瑩走進那小小的一角居所,然后看見一個頭發花白身型佝僂的老者在侍弄著一株暗紫色的花。那一株暗紫色的花哪怕是算得上博學的曹寅都叫不出名字。只見那老者十分專注認真,哪里看得出半分頹廢與恐懼?反而如同一位隱士高人一般。而陰影之中,那一株暗紫色的花也似乎閃爍著妖異的光芒。那朵暗紫色的花似乎有無數瓣細長的花瓣,又似乎只有一瓣環形的花瓣。而那花瓣中心是一簇黑色的花蕊。花朵之下是一根暗青色的莖。在陰影之下就像一只暗紫色的瞳孔在看著曹寅。不知為何,曹寅看見這一朵花,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悸動。那一朵花如此盛烈綻放著,似乎并不在乎時節。而曹寅也嗅不到絲毫的花香。只是不知為何,他竟感到一陣暈眩襲來。他心中不禁警兆大作,然后手不禁摸向腰帶之內的一個物件。而此刻,這萬雁塔頂層也不知何時多了幾團陰影。

曹寅感到手心有一股大力襲來,然后他被拉出了房門。暈暈乎乎之間,他只聽見一個聲音有些慌亂道:“妖夜花開了?”

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道:“是啊,本來以為不會開的了。沒想到今天卻開了。咦,這小子是誰?”

黃瑩一下站在曹寅身前,然后對著老者道:“他就是一個突然闖上來的游玩的人,不用管他。這花開了有什么寓意嗎?現在可是冬天!”

“突然闖上來的人?”老者看了黃瑩幾眼,然后又看向門外的陰影之中,便不再在意道:“妖夜花本是上古異種,以為這天地大變之后就沒有任何機會再開了。沒想到現在卻突然開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知道就是我以前也沒資格接觸到妖夜花這種級別的東西。”

黃瑩聞言也是皺起了眉頭。然后看了看身后的曹寅道:“妖夜花有毒嗎?”

老者笑了笑道:“當然。”

“那……”黃瑩有些不知所措。

老者卻道:“不看它應該就沒事了。畢竟現在不是以前。”

黃瑩咬了咬下嘴唇,然后看向老者道:“那,不要緊吧。我是說,有沒有什么解藥的?”

老者卻道:“這個我不知道。你爹我以前只是個毒師,不是醫師。莫說我還不夠資格接觸妖夜花這種東西,就是夠資格了,我也只負責毒人,不負責醫人。我說丫頭,你和這小子什么關系?”

黃瑩卻心不在焉道:“今天剛認識。如果你不現在不把他醫好,那我們就麻煩了。他是曹王府的人!”

“曹王府?!”老者聞言瞳孔不禁一縮。“哪個曹王府?”

“故京城的曹王府。天天躲在這上面,我不信你沒有聽過曹王府。”黃瑩皺著眉道。

老者聞言也是不禁有些慌亂。他仍帶著一絲僥幸地看著黃瑩道:“曹王府的人怎么會跑到這上面來?丫頭你沒有搞錯吧?”

黃瑩扶著曹寅,瞥了老者一眼道:“你認為我會搞錯嗎?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居然愿意在這種地方守著一朵破花十年!”

老者心中有些委屈道,還不是為了你嗎?妖夜花這種東西可是上古異種,要不是為了你,莫說現在天地大變,就是以前我也不會惹這個麻煩。但是埋怨歸埋怨,此刻老者卻是對黃瑩道:“那就糟了,趕緊帶著妖夜花準備跑路吧。”

“帶著那花干什么?還有他怎么辦?”黃瑩不解地問道。

老者卻是怒道:“叫你帶上就帶上。至于這小子,就不要管了。趕緊跑路要緊。”

黃瑩還想反駁幾句,但是被老者呵斥的她也只好癟了癟嘴,然后朝著妖夜花走去,準備端著花壇一起走。

老者見狀又道:“管那花壇干什么?妖夜花只要開花了,離了土壤也沒事。再說了,那土又不是什么神土,在這個時代居然還能讓妖夜花開花,真是見鬼了!”

“啊?”黃瑩聽了,心中詫異。卻是放下花壇,準備拔走妖夜花。誰知黃瑩的手剛剛接觸到妖夜花,妖夜花便開始凋零了。像一灘腐爛般的水滴下,落在了黃瑩潔白的手腕上,均勻攤開,如同一只暗紫色的瞳孔一般。黃瑩心中一驚,不驚大叫道:“爹爹……”

“什么事?”老者跑進來,然后看著黃瑩的手腕,臉色忽然一會兒不可思議,一會兒狂喜,一會兒沮喪,一會兒絕望……變化多端起來,看不出分辨。他一下子抓住黃瑩的雙肩,然后緊張地問道:“丫頭,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沒有?丫頭……”

黃瑩有些茫然地感受了一下,然后道:“好像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丫頭……”老者還想多說什么。突然,居所那破落的門被悄悄打開了一道縫隙。然后被人一腳踹開。十幾個黑甲士沖出,一下子把曹寅護在身后,一把把寒光閃閃的劍指向黃瑩和老者。

老者和黃瑩神色倉皇。而那甲士身后突然傳出來一聲道:“世子殿下好像中毒了!”

聞言,那些甲士不禁一個個怒目圓瞪,然后就欲亂劍斬下。那后方的聲音忽然冷靜道:“慢著,先留著他們。押回曹王府!”

老者聞言,仿佛抓住了一線希望,忽然大叫道:“這毒天下只有我能解!世,世……”然后想起之前那聲音對那小子的稱謂,不禁道:“世子殿下之前就是貿然闖入我的居所才不幸中毒的,實在是事出突然……”

“帶下去!”那聲音還是冰冷無情道。

……

書院,當一眾學子都走完之后顯得有些冷清。而在茫茫白雪之中,那被清掃干凈的石路深處是一座座亭臺樓閣。而越隨著石路深入,終于經過一段樓閣密集區之后到了一個極度荒涼的地方。入目處只見滿目白雪,還有未曾完全掩蓋的枯黃。一條長河一去不返。在這條并不算太寬的有些修長的長河之上有一座青黑色的石橋。整個石橋渾若一體,看不出絲毫堆砌雕刻的痕跡。而在石橋之下是有一根黑色得發寒的玄鐵鏈,鐵鏈上系著一把劍,已然有些發銹了。而劍上則還有一穗紅繩,鮮紅如新,隨風而揚。在長河兩邊則有許多枯枯蕭蕭的蘆葦桿。

翻過石橋,石路繼續深入。只是顯然很少有人煙到來了,這石路之上都已經叢生了些稀疏的雜草。而兩旁則更是夸張。幾乎把這條石路都同化成了荒野的一部分。而隨著石路深入一段枯乏荒涼的路程之后,終于看見了一片綠色。漸漸走近,是一片松柏林。圣人曾云,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漸漸靠近松柏林,只見石路旁立著一塊三尺來高的石碑,上面蒼遒勁干地寫著四個字“萬古長青”!然后再往前一步,只見石碑后也寫著正氣凜然的四個字“長存不朽”!

松柏林之上積了薄薄一層白雪,尖尖的如同云中的雪山一般。

石路繼續朝松柏林之中深入。只見那有的松柏之上依稀有幾道刻痕。近了一看,原來是一些姓名和事跡。再一看,居然都是儒家前賢。而這些刻痕都經過特別處理,保證不會隨著松柏的成長而被愈合。如此平凡,這還是現在。松柏林之中依稀只有雪壓落的聲音,顯得肅穆無比。

石路過了松柏林,然后只見一座有些古舊的書樓,還有一棵龐大參云的大樹。那大樹的葉子已經落完,但是從那龐大交錯的枝節依稀可以看出那平日里如山如云,如傘如蓋的巨大樹冠。而那一座古舊書樓則顯得有些蕭條冷清,搖搖欲墜。

這一棵大樹據說當年圣人在此為他的三千弟子講學時就已經這般大了!

至于那一座書樓,原本是沒有的,但后來立在這里便可見一斑。畢竟雖然儒家怎么說經世致用,但是都還是讀書人。

此刻,在那大樹之下,石路的盡頭之一,依稀可以看見幾縷裊裊的青煙飄起。是一張木案,包含了歲月的氣息。在那木案之上放著一個尺高的三足兩耳青銅圓鼎。鼎中是一堆香灰。每一年三支香,這么多年下來竟有了滿滿的一大鼎香灰不止。曾經的那些在盛滿之后都成了大樹的肥料。

在香案之前則恭敬站著十幾個人,都低著頭。為首的是儒家現存的兩位大賢還有一個灰衣少女。那兩位儒家大賢之中就有安平子。本來在不久前,儒家還有三位大賢的,但是戰死了一位。今天,并不止是祭祀先賢,多多少少也有哀悼那位大賢的情緒吧。而那位灰衣少女和兩位現存的儒家大賢并排站立,此地也沒有任何人質疑。因為此地都是儒家最后碩果僅存的大家們,也都知道那少女是前一位亞圣最后的弟子,固守了書樓十年!

沒有任何多余的話,只是有些沉重的禮儀流程。青煙緩緩升起,在古樹枝椏間徘徊地打了幾個轉,然后散去。沒有任何啟示和指引。仙神給不了,圣賢也給不了。信仰,只有跟著迷茫的心前進。這十年都是如此。但禮還是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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