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姬玄既然決定在秦國走出戰略性的第一步,那么掌握秦國的大概情況那就是必須的。而那個趙以軒無疑是最好的目標。
趙以軒同樣看姬玄三人氣度非凡,心中也生了結交之意。事實上,趙以軒雖然來到這里參軍,但是以他的身份并非沒有其他的門路。在止戈學院,哪怕只是把最基礎的掌握也足以應付衛大將軍麾下羽字營的基本要求了。羽字營并不是衛大將軍麾下的精銳,只能算一般的序列吧。僅只是在衛大將軍麾下,超過羽字營的便有牙字營和殺字營。
哪怕秦國尚武,這些士兵也需要基本的訓練才能走上戰場。毫無疑問,這四人在羽字營中訓練的成績出類拔萃,自然就走到了一起。而且,他們很快便被殺字營的人注意到了。同一批的士兵們,即使訓練出色的也大多只是被牙字營的人注意到罷了。物資有限,羽字營的士兵一般用的是布甲,而牙字營的是布甲加鐵片,殺字營的則是清一色的鐵甲。即使衛征衛大將軍是秦國五大鎮邊大將之一,他麾下的殺字營也只是堪堪維持一萬出頭的編制。殺字營之中更有精銳為殺營,所少的只是一個字,戰力裝備的差別便大了去。殺營有兩套甲,一套重裝步戰板甲,一套騎戰鋼煉鎖子甲。武器配置更是優良,許多都是可以由工匠定制。即使是衛征大將軍麾下也不過有五百殺營。這是一支可以與西王麾下正規騎士媲美的單兵作戰能力。但是他們紀律更加嚴正有條。
殺字營終于在基本訓練結束之后來到羽字營提走了姬玄他們四人。事實上殺字營是衛征大將軍的心腹,卻不是姬玄他們樂意見到的情況。這對于他們不利,但是他卻無法反抗什么。
在去往殺字營的路上,姬玄又發揮他勤學好問的優點,向趙以軒詢問情況。而在他們前方引路的老兵也加入其中。畢竟進入殺字營之后,恐怕就難以有這么活躍的氣氛了。
“殺字營是大將軍麾下最精銳的一支,是大將軍的絕對心腹。裝備優良,軍功豐厚,其中優秀者更是可以得到大將軍直薦止戈學院的名額。那個直薦名額可以無條件進入止戈學院,五大鎮邊大將軍手中每年各有三個而已。而軍功豐厚也更有機會進入止戈學院。”老兵道。
“五大鎮邊大將軍是王上麾下十分得力的五個干將,在王上眼前也有話語權。得到大將軍的賞識,即使不進入止戈學院,無論入仕為官,還是晉升為將都要輕松得多。”趙以軒道。
“軍功可以換取進入止戈學院的名額,那么大將軍手中的三個直薦名額不就算不得多么珍貴了嗎?”姬玄有些不解地問道。
老兵有些驚異為何姬玄會問出如此常識性的問題,而趙以軒早就已經習慣。他早就“知道”姬玄雖然是淮陽人氏,但是以前在秦曹邊境的那個沙洲荒漠之中做點小生意,在這種事上難免有些消息閉塞。而姬玄之所以遠赴此地參軍,卻是因為在沙洲遇到張奕,陪其入軍征戰罷了。
趙以軒為姬玄解釋道:“軍功可以進入止戈學院,但是其中所需軍功何等巨量。而秦國多少將士,一年又有多少人可以憑借軍功進入止戈學院的。止戈學院的主旨在于培養人才,所以對于年輕人的門檻自然要低上許多。而隨著年齡越大,所需軍功就越巨量,其中艱辛可想而知。所以秦國對于這種純以軍功進入止戈學院的人也尤為重視。如此一來,這個直薦名額的珍貴就可以顯現出來。而且這個直薦名額更大的存在價值在于邊關大將制衡中央派系。秦國底蘊深厚,自然會存在一些頗有權勢的家族。止戈學院的建立和軍功進學還有直薦名額的推出,在削弱那些家族壟斷秦國軍政,為廣大寒門直開一條坦途的同時,也留給了他們希望,讓他們朝著國家制定的方向去付出。這便是由五大邊關大將制衡中央派系……”
俞亮聞言也不禁詫異地看向趙以軒。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樣一番話是由趙以軒說出的,事實上他也不敢相信這樣的見解會出現在任何一個才剛剛畢業的學院學生身上。
姬玄聞言也不驚由衷贊道:“趙兄高見!”
就連那老兵看向趙以軒的目光中也充滿了驚異。雖然他聽不懂,但是并不妨礙他的由衷佩服。
趙以軒有些尷尬道:“不敢不敢,這話其實只是我聽同窗偶爾提起罷了。”
其他幾人只道趙以軒謙虛,俞亮卻直接開口問道:“你那同窗叫什么名字?”
趙以軒有些不悅地看向俞亮。事實上他雖然不好意思把這番話扒拉到自己身上,但是卻也不愿被別人搶了風頭。那俞亮怎么這么不識趣。見到眾人看了過來,趙以軒也是頓了頓道:“我那同窗叫薛英。”
俞亮想了想,實在覺得這個名字陌生不已,實在沒有絲毫印象,不禁嘆道:“止戈學院真是人才輩出。”
趙以軒聞言,不禁抬了抬頭道:“當然……”
……
止戈學院人才輩出。漠州城莫讓療養好傷勢之后,在常胤的陪伴下等待著回到秦國。他準備帶著崔浩。醉仙樓門前,趙靈站著為莫讓送行。
莫讓還是上前詢問道:“你真的不隨我回秦國嗎?你在這里已經暴露了,處境危險。”
趙靈看著莫讓,有些不舍,但還是神色堅毅道:“多謝公子關心。神倀部有神倀部的規矩和處事風格。醉仙樓雖然已經暴露在鎮西侯視野之中,但并非就沒有絲毫價值了。這里大可以作為一座代理的秦國使館而存在。而且公子覺得是知道自己暴露的情報點安全還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的情報點安全?公子無須多說了,在沒有接受到神倀部的命令之前,趙靈是不會擅離職守的。”
莫讓終是沒有再多說什么,便慢慢朝著漠州城外離去。趙靈看著,眼中不舍慢慢被壓下。他們都有各自堅守的信念,所有懵懂中的情感都被風沙淹沒……
神倀部是一個值得尊敬的組織。“倀”之一字取自為虎作倀的故事。至于“神”字就完全述說了這個組織曾經有過的輝煌。神倀部是直接服務于虎賁營和秦王的情報組織,是秦國情報體系的最高權限。它甚至獨立有一套情報體系!他們是虎賁營和秦王的耳目!
在漠州城和故京城之間的一處山林之中落下一只信雕。其中的那個蒼朽老將取出信雕帶來的情報,只見封面上有一個猙獰的山鬼印記。信封上的內容是由密文書寫,需要與之對應的解讀方式才能閱讀。信雕傳來的內容很簡單,只是一句話。但是卻讓老將心中震動不已。
那信上密密麻麻的內容解讀下來只有一句話:白帝現故京!
信雕飛走后不就,這一行精銳便消失在了山林深處。
……
草原,風雪蒙蒙,寒風卷起殘雪,淹沒夜幕下所有冷淡的光。蒼茫清黑的天地之中,掠動著點點幽綠的光,猶如夏日星星點點的螢火。而被死亡包圍的那點點昏黃的火光隱隱不安地躁動著,如同無聲躍動的火焰。
死亡的恐慌籠罩在這雪海之中的孤島,無援、絕望……已經主宰了這里的節奏。一個雄壯的大漢提著一把長馬刀,背著一把骨弓和一筒骨箭,帶領著一群精壯的漢子來到了部落外圍。他看著這層層疊疊的綠光,眼中閃爍著絕望的瘋狂。他承載著部落生存的希望,然而在著前所未有的大規模狼群之前卻悉數崩塌。他所能做的只有努力保持鎮定。作為部落第一勇士的他如果都退卻了,那么部落的其他人還有希望嗎?不可能!今天,所有人都逃不出去!就是能逃出去了,在這樣的大雪天又能逃到那里去?
狼群之后跟著一大群草原上的婦孺老人還有漢子,他們都是戰敗了的俘虜。當他們目光不經意間瞥過眼前這支狼騎兵時,眼神深處是深深的敬畏和恐懼。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任何一支軍隊可以在草原的寒冬中征戰,而不被死神薩爾西收割。在他們眼中,這樣一支軍隊除了受到神靈庇佑,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解釋。尤其是那騎著白狼的那位勇士,簡直就是神靈化身。白狼是草原的圣物,能夠降服這樣的圣物的除了神靈轉世,他們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釋。是迷信還是弱者屈服強者的天性?
那守護部落的長刀勇士眼睜睜看著對面的狼群中邁出來一位似乎是狼王的存在。他有些疑惑,以狼王的狡詐怎么會走在陣前。但是作為部落的第一勇士,他還是迎面走了出去,無論是生還是死。
微弱的火光映照下,他看清了對面。是一匹白狼,草原上的圣物,難怪能召集如此龐大的狼群。但是白狼上怎么還坐著一個人?
白狼猛地沖過來,他壓住心中的不解,憑著生存本能和戰斗經驗全力迎敵。但是只一招!染血長槍貫胸而過,余勢帶飛那草原上的勇士,狠狠地摔倒在雪地之中,再也爬不起來了!
一招!白狼的迅猛彰顯無遺。
是夜,蚩云部落消失在雪地寒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