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野貓。它被收養了。”

伍藝云停住了。她抬起頭，重復上次顧納秋告訴她的話。雖然……她自己都不是百分百確認。

“被收養了？就那只爛脾氣的野貓？哈哈哈哈哈。”

那是式微第一次見到她露出如此憤怒的表情。在式微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柔和的，不輕易顯示脾氣的。

“你是誰？”伍藝云問。

那兩個女生咯咯笑起來。

“她問我們是誰呢。一只野貓，也讓你像個瘋子一樣，不僅在自己本校到處發傳單，還在我們學校發瘋。聽說整個大學城附近都發過。后來也沒找到吧，還騙自己說貓被收養了——傻子，能找到才見鬼呢。”

伍藝云求助地看向顧納秋。期待他說點什么。畢竟，當初，他說，貓留給了她最后一抹思念，已經被收養了過著幸福的生活。

顧納秋回避了她的目光。但他的臉色變得更冷了。這個露珠般的青年，此刻只讓人覺得如霜如雪。

石廟區作為大學城的規劃區，目前除了崇德大學，還有不少學校匯集在此。未來還會有更多學校遷入。而視覺藝術學院離崇德大學最近，楚萌萌與這兩個女生都來自那里。

陸加真沒想到，原來那只貓那么重要的？她竟然還獨自去各校發傳單尋貓。再看這兩個女生洋洋得意的樣子，事有蹊蹺。

“能找到，才見鬼呢……”陸加攬住伍藝云，緩緩開口，“為什么你們這么有把握？莫非，你們也知道那只貓？還是，對它做了什么？”他盯著她們，目光極為深邃，又帶著了然。

“你……你什么意思！”那兩個女生一瞬間露出慌張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我哪有什么意思？是你們心虛吧。”陸加恢復懶洋洋的狀態。眼光卻如刀光，冰冷雪亮。那是見過惡的眼，仿佛被他看著，心底就泛出寒意來。

“我、我們有什么心虛的？呵呵，不就是一只沒人要的野貓嗎？倒是傲氣得很，就算我們把它殺了剁了又怎么樣？”那兩個女生嘴硬道，但眼神閃躲，語氣外強中干，偽裝出來的笑聲也干巴巴的。

雖然貓靈并沒有怨恨，未必是被人害死，但顧納秋見她們反應，也敏感的察覺出不對勁來。

“那只貓，對我而言，很重要。”伍藝云開口，一改往常的隨和，表情非常嚴肅。“這一點都不可笑。你們要是做了什么，我絕不輕饒。”

那兩個女生剛被陸加嚇到，又被她的氣勢唬住了。怔了片刻，待她們反應過來后，為了掩飾剛才的失態，惱怒地大聲道，“喲，我們好怕怕啊。瞧你們這樣子，真嚇人，好像我們做了什么，你就真能怎么樣似的。哈哈哈哈。真是讓人害怕呢。哈哈哈哈哈。”

她們笑得很放肆。陸加挑挑眉，顧納秋和蘇式微也皺起眉頭。

“夠了。”解名流呵斥道，少見的露出極為明顯的不渝之色。“教室中禁止喧嘩。”

他這一呵斥，倒是讓別人意外。因為，解名流雖然才華橫溢，但他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卻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風度氣質。哪怕是遇到楚萌萌這樣的中二少女，他都能保持一種自在氣度。

楚萌萌正被解名流弄得傷心，又見他呵斥自己的伙伴，更覺得沒有面子，羞愧欲死。枉她今天還特意換了打扮的風格。這時再看她們欺負伍藝云，也覺得煩心。眼淚從眼框中落下來，她推開眾人，蹬蹬跑了。

那兩個女生見她跑了，也跟著要走。

“等等。”伍藝云叫住她們，“先把話說清楚再走。”

她們沒有理她，跟著楚萌萌跑遠了。伍藝云沒有提防，畢竟她沒有向陌生人動手的經驗，愣愣看著她們走了。

見沒有戲看了，周圍的學生也都陸陸續續散了。解名流收拾好畫具，走到式微身邊，“抱歉。”

蘇式微搖了搖頭。“解教授，又不是您的錯。”

她心里其實想問，他剛才為何那樣看她，但又覺得或許是她的錯覺。終還是不問為好。

解名流沉默片刻，也不知道再說什么，與眾人道別后就離開了教室。轉眼之間，這教室里就剩下伍藝云，陸加，顧納秋和蘇式微。

“你上次說，貓被收養了，是騙我的吧。”伍藝云看向顧納秋。

顧納秋低下頭，“抱歉。”他的聲音輕如融雪。“那只貓確實已經不在了，但是他并無怨氣，只是委托我，讓你看一場蒲公英。我便沒想過它……可能遭受過什么。”

伍藝云沒有再質問下去。她轉向陸加。“我懷疑，她們和貓的事有關。”上次與顧納秋和蘇式微在花園一同與貓告別的事，她也告訴了陸加。

“既然如此，”陸加觀察著她的表情，感覺看到了不一樣的她，“現在打算怎么辦？”

伍藝云的目光投向他，又很快移開。

“她們應該是旁邊視覺藝術學校的學生。我想去調查看看。”她低著頭說。

因為陸加向來對她忽冷忽熱，她心里是想要他陪的，但她不敢開口，拿這事麻煩他。

陸加看了她片刻，若有所思。

“我和你一起去吧。不過今天也不早了，一會我還有錢教授的課。下了課，我先陪你去視覺藝術學校熟悉下情況，明天再仔細查。”

聽了這話，伍藝云抬頭看向陸加，臉上現出鮮活的神采來。不知道為什么，她又覺得陸加這樣的反應才是對的。果然，他是不會讓她失望的。她有禮貌地跟式微和顧納秋道別，便和陸加手牽著手，兩人親密地走出教室。

“晚上我們要不要也去調查一下？”蘇式微也很關心這件事。顧納秋眨了眨眼。

蘇式微看了下手表，此時指針已經指向下午5點。再過一小時便是錢承的古代文學鑒賞課程了。課程一般會持續一個半小時。

“啊，不行，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今天周五，明天還要和之陽一起拜訪童涼家人，路程遠，得起個大早。今天上完課太晚了，調查時間有限，估計也沒什么收獲。不如等伍藝云那邊的進展，再看看怎么辦。”

顧納秋對此也沒有意見。“明天、我們幾點出發？”

蘇式微想了想，“早上7點？我們在尚食城見，吃完早飯我們就走。”

“好、好的。”

“我先去尚食城簡單吃點東西，回宿舍收拾下節課需要的書。”

“下節課、是、錢、錢承教授的課嗎？”

“嗯。”

“我也想去。”

式微點點頭。他已經跟顧納秋講過，關于曹娟之死，安然對錢承的懷疑。多一個人一起調查也好。

兩人一起走出教室，走過尚食城門口的宣傳欄時——很多大學都會在食堂附近設置宣傳欄，供社團粘貼海報。社團招新的時候，還會有社團成員在食堂附近設置臨時報名點。當然，不僅是社團，食堂附近人流廣，向來是各類宣傳的神圣之地。

這時，蘇式微路過一張海報，停了下來。

海報做得非常漂亮，在一片金色的麥田中，狐貍正在等待著遠處的小王子。

“文化部直屬社團：麥田讀書會招新啦！愿你通過讀書，記住麥田的顏色；愿你通過社團，與美妙的靈魂不期而遇。”

上面詳細地寫下了讀書會的招聘要求和聯系方式。

式微用手機把海報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