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警的“大虎”領受任務后，以最快的速度，穿胡同、抄近路向老謝的住處跑去。

但是，當“大虎”趕到老謝住處附近時，葉馨已經組織特務和警察包圍了老謝所在的整個巷子，并且開始挨家挨戶進行搜查。

這“大虎”畢竟不是等閑之犬，見大街上這么多人端著槍，圍住巷子，就放慢了腳步，機警地注視著前方。

只見“大虎”俯下身子，緊貼著墻根，躡手躡腳地鉆進巷子里，然后趁著特務和警察不備，瞅準兩個特務之間的空當，往前一竄，三拐兩拐就溜到了老謝的家門口。

一個手拿手電筒的特務發現眼前一個黑影一竄，嚇了一跳，趕緊用手電照了照，發現“大虎”溜到了老謝的家，就趕緊去報告了葉馨。

這個特務說：“報告處座，剛才發現一只狗突然竄到了前面那個院子里了。”說完，特務用手指了指老謝的住處。

葉馨一聽，斷定這個院子有問題，說不定就隱藏著共黨的地下電臺。她立刻命令現場的特務和警察，全都圍上來，準備向老謝的住處發起進攻。

“大虎”到了老謝的院子后，看著大門緊閉著，著急地原地轉了兩圈，然后看了看院子的墻角，墻角有一個石頭柱子，這聰明的“大虎”緊跑了幾步猛地一躍跳上了石柱，然后從石柱上一蹦又上了墻頭，再跳進了院子里。

“大虎”跑到房子的門前，用前爪一個勁地撓門。這時的“二虎”也察覺到“大虎”有急事來了，在屋里也是急得團團轉，嘴里發出著急的吭吭聲。老謝知道是“大虎”來送信了，他讓馬師傅趕緊去打開了房門。

馬師傅下了閣樓，把門打開一條縫隙，“大虎”氣喘吁吁地鉆進屋子里。馬師傅把“大虎”和“二虎”一起帶到了閣樓上。

老謝從“大虎”的項圈中取出了鄧子良發來的預警情報，對馬師傅和小童說：“同志們，這是‘海棠花’同志和‘大虎’冒著生命危險送出來的情報。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的這個聯絡站不僅暴露了，而且也已經被大批的特務和警察包圍了，現在考驗我們的時刻到了。”

馬師傅和小童站在老謝的面前堅定地說：“放心吧，謝書記，我們都是入黨多年的老黨員了，以前抗戰時，咱們連小鬼子都不怕，還怕這幾個狗特務。我們知道該怎么做，您就下命令吧。”

此時此刻，老謝他們轉移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面對眼前所處的極為危險的局面，老謝鎮定自若，他堅信光明就在眼前，特務這是最后的瘋狂，就是自己犧牲了，也不能讓黨的組織受到一點損失。

老謝讓小童燒毀了所有的電文和密碼本，讓馬師傅破壞了電臺，然后他蹲下身來，拍了拍“大虎”、“二虎”說：“‘大虎’、‘二虎’，你們也是上海地下黨組織的一員，你們哥倆也是最棒的，是為解放上海立了大功的。現在考驗你們的時刻也到了，記住，一會特務沖上來時，你們倆也要參加戰斗，要給我狠狠地往死里咬那幫狗特務。”

“大虎”和“二虎”仿佛聽懂一樣，一個勁地蹭著老謝的身子，然后轉身乖乖地坐立在樓梯口前。

老謝和馬師傅原本想趁著特務還沒有沖進來，下樓去用桌子、柜子把大廳的大門給堵上，他們剛下樓下到一半，就聽到門外發出急促的腳步聲和拉槍栓的金屬碰撞聲，就知道特務已經進到院子里了，自己也已經被包圍了。

而此時的葉馨，早已指揮著特務和警察把老謝的住處圍了個水泄不通，并且讓特務翻墻進院，打開了小院的大門。

葉馨帶著十多個特務和警察沖進院子里，她指揮著特務和警察分成了兩撥，一撥人做好了沖進屋子的準備；另一撥人把槍口對準了閣樓窗戶。葉馨還命令兩個特務爬上房頂，埋伏在閣樓的窗戶外。

葉馨的用意很明顯，就是想出其不意，兩面夾擊，不讓一個共黨跑出去。

老謝和馬師傅知道堵門已經來不及了，就反身又上了閣樓。小童說：“謝書記，看來我們的確是被包圍了。你看，這閣樓窗外有特務正用槍對著窗戶，從這里逃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老謝掀開窗簾的一個小角，往外一看，果然有兩個特務手持沖鋒槍正對著窗口。老謝說：“看來，只能跟這幫特務拼了！”

馬師傅說：“謝書記，讓我來和他們拼吧，一會兒打起來后，我先干掉這兩個特務，掩護您和小童趕緊撤離。”

老謝說：“沒有你想得那么簡單。你看咱們這個閣樓的窗戶正對著院子，只要院子里的特務集中火力朝窗戶射擊，我們可就成了‘活靶子’，這樣是很難跑出去的。”

馬師傅堅持說：“那也要試一試，我們總不能就這么坐等特務沖上來，前后夾擊，束手就擒吧。”

老謝想了片刻說：“那好，咱們先把樓梯口給堵上，然后想辦法從窗戶沖出去。”說完，老謝、馬師傅和小童一起，把閣樓上的桌子、凳子推到了樓梯口作為掩體，然后把燈滅了，各自掏出了手槍準備戰斗。

站在院子里的葉馨舉著手槍，一揮手，前面的幾個特務“哐當”一腳就踹開了房門，然后沖進了屋子。幾個特務在黑乎乎的屋子里，舉著槍警惕地注視著周圍，他們發現了閣樓樓梯。但是沒有一個人敢上來。

葉馨帶著眾多特務隨后也涌進了屋子。其中有兩個警察手里還拿著手電筒往閣樓上照。老謝一揮手，小童舉起駁殼槍，“啪啪”就是兩槍，把警察手里的手電筒打碎。其余特務和警察聽到槍聲，嚇得趕緊躲到了墻邊。

“都是一群廢物，這樓上的共黨已經成了甕中之鱉，你們怕什么？還不給我往上沖！”在葉馨的威逼下，幾個特務小心翼翼站起身來，向閣樓樓梯靠近。

看到特務集中在了樓梯口，老謝大喊一聲：“給我狠狠地打！”說完，老謝和小童輪番向樓下的特務射擊，當場打死了幾個特務。其余特務和警察躲在樓下也紛紛朝向閣樓射擊。

這時，馬師傅躲到閣樓的窗戶前，把窗戶打開一條小縫，把駁殼槍的槍口對準了趴在屋頂上的兩個特務，趁著老謝和小童還擊樓下特務的功夫，馬師傅也果斷開槍，“啪啪”兩聲槍響，把趴在屋頂上的兩個特務給干掉了，這兩個特務還沒來得及開槍，就從房頂上滾落到了院子里。

馬師傅把窗戶全部打開，正準備探身爬出去，沒想到院子里的特務和警察對著閣樓窗口一通掃射，子彈在窗戶外噼里啪啦亂飛，窗戶玻璃也都被打碎了，馬師傅趕緊把身子又縮回來，但是肩膀上還是中了一槍。

馬師傅嘴里罵了一句：“這幫龜孫子特務，火力還挺猛。謝書記，看來從這里也沖不去了。”

老謝邊開槍邊說：“那咱們就不走了，跟這幫子狗特務死磕了，多打死幾個特務，也能為解放上海多拔除幾顆釘子。打——”

老謝、馬師傅和小童利用桌子、凳子當掩體，繼續向沖過來的特務射擊，眼看著幾個特務栽倒在樓梯口，沒能沖上樓來，葉馨大怒，命令特務和警察繼續沖，誰后退就槍斃誰。

經過一陣密集的交火，這時老謝他們的子彈已經都打光了，只剩下最后一顆手雷。

老謝手里握著這顆手雷對馬師傅、小童小聲說：“同志們，這是最后一顆手雷了，我們絕不能被保密局的特務抓活的。一會等特務沖上來，咱們就和特務同歸于盡。”

馬師傅伸手要搶過手雷，老謝制止了他。馬師傅急切地說：“謝書記，把手雷給我，讓我去和特務拼命，和這幫特務同歸于盡。你們趕緊躲起來，等我引爆手雷，您和小童就趕緊想辦法趁亂沖出去，您還有重大的使命沒有完成，您一定要活著……”

馬師傅的話還沒說完，葉馨指揮著特務又沖上來。葉馨大叫著：“他們沒子彈了，給我抓活的，誰抓住了活口，賞大洋一百塊！”

眾多特務和警察一聽，壯著膽子再次沖了上來。這時，趴在地板上的“大虎”和“二虎”挺身沖在了前頭，奮力護主。

只見“大虎”和“二虎”，蹭地一下子從地板上躍起來，“汪、汪、汪”的幾聲大叫，并且撲上去咬倒了沖在前面的幾個特務。

這“大虎”和“二虎”兇猛無比的吼聲和撲咬，嚇得爬在前面的幾個特務和警察從樓梯上連滾帶爬摔下來，把后面的特務和警察也給撞倒了好幾個，其中還有一個警察在滾下樓梯時，手里的步槍走火了，差點擊中葉馨，葉馨氣得上去就踹了這個警察一腳。

“處座，樓上有，有兩條大狗，很兇猛，咬人。”一個特務用手捂著被“大虎”和“二虎”咬傷的胳膊膽戰心驚地說。屋里的其他特務和警察聽到閣樓上有兩條大狗，嚇得也悄悄往后退，不敢再靠前一步。

葉馨看到后，氣得咬牙切齒，大罵了一聲：“都是一群飯桶、廢物。黨國怎么養了你們這一幫子沒有用的東西。平時你們的威風都哪里去了？連兩條狗都對付不了，你們還能干什么？”

氣急敗壞的葉馨邊罵邊從身邊一個特務手中奪過一把沖鋒槍，徑直走到了樓梯口，把槍口對準了閣樓說：“樓上的人聽好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考慮，再不投降，我將把你們都打成馬蜂窩！”

葉馨的話剛落，這“大虎”和“二虎”在閣樓上向葉馨發出了“汪”的一聲怒吼，頓時氣得葉馨舉起槍口，對準閣樓樓梯口就是一陣猛烈的掃射。

此時的“大虎”和“二虎”已經飛身躍起，用自己的身子擋在了老謝和馬師傅他們面前，它們用自己的身軀，阻擋了葉馨射來的子彈，隨著“大虎”和“二虎”發出一聲慘叫，紛紛中彈倒在了血泊之中。

馬師傅、小童看到“大虎”、“二虎”為了掩護大家中彈倒在地板上，心疼不已，大喊著：“‘大虎’、‘二虎’，”“我跟你們這幫狗特務拼了！”

隨即，馬師傅和小童站起身來，舉起砸壞的電臺和椅子往樓下扔，電臺和椅子差點砸到葉馨的身上。這時，站在葉馨周圍的特務和警察一同舉起槍，朝著馬師傅和小童開槍，最終馬師傅和小童也不幸中彈犧牲。

這時的老謝也已經負傷倒地，鮮血從他的胸口處流了出來。看到馬師傅、小童中彈犧牲，看到“大虎”和“二虎”也壯烈了，他強忍著悲痛，用力把堵在樓梯口已經滿是槍眼的桌子推下了閣樓樓梯，再次阻止了特務沖上來。

老謝把那顆美式手雷緊緊攥在手里。他已做好準備，要用這最后的一顆手雷與敵人同歸于盡，用自己的生命去迎接上海的解放。

看到閣樓上安靜了下來，葉馨一抬手，讓特務停止了射擊，她開始向老謝喊話：“樓上的人聽著，我知道你身邊的人都已經被打死了，現在就剩下你一個人了，也沒有子彈了，繼續抵抗是沒有用的，你已經無路可逃，趕快出來投降吧。”

老謝喘了口氣說：“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投降的，有本事，有膽量，你就親自上樓來看看。”老謝想引誘葉馨上樓，好與這個反共先鋒同歸于盡。

葉馨冷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你就是那個上海地下黨的負責人老謝，代號‘黑牡丹’。我追蹤你好幾年了，今天，你終于現出原形了。我承認，跟你斗了這些年，我沒有占到什么便宜，可以說你也是特工這個行當里的高手和精英，令我非常欽佩，作為對手，能和你這樣的高手較量，這是我的榮幸，在此向你表示敬意！”

葉馨恭維了老謝幾句，然后話鋒一轉說：“不過，命運就是這么捉弄人，咱們斗來斗去，最終你還是落到了我的手上。希望你考慮清楚了，這最后一次交鋒是我贏了，你已經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要我說，這過去的事情，已經翻篇了，咱們就不再去提了，之前的一些恩恩怨怨也可以一筆勾銷了。現在咱們可以談談條件，重新開始我們之間的合作。我不需要你們地下黨的其他情報，我只要你說出誰是隱藏在保密站里的‘內鬼’，就是那個代號‘海棠花’的人，我不僅可以饒你不死，而且還給你一大筆金條和美金，足夠讓你這一輩子都花不完。”

負傷倒地的老謝，一邊在聽著葉馨的勸降喊話，一邊把犧牲了的馬師傅、小童的衣服整理了整理，當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大虎”和“二虎”時，猛地想起這“大虎”、“二虎”經常出入鄧子良的家，有可能被葉馨認出，暴露鄧子良的身份。

于是，老謝又掙扎著向前爬了爬，一邊和葉馨對著話，一邊把“大虎”、“二虎”的尸體拖到了自己的身邊，然后用手撫摸著掩上了“大虎”、“二虎”那雙怒睜的眼睛。

老謝忍著胸口的疼痛，把身子往桌子邊靠了靠對葉馨說：“你，你就別再費盡心機了，咱們之間也不可能會有什么合作。上海馬上就要解放了，人民就要當家做主了，你們這些狗特務也猖狂不了幾天了，你們雙手沾滿了共產黨和人民的鮮血，你們早晚逃不出人民的審判。”

老謝的話，讓葉馨聽了感到很刺耳，心里很是不舒服，她知道老謝是個死硬的共黨分子，絕對不會投降的，特別是在她在聽到老謝說“你們早晚逃不出人民的審判”這段話后，更是惱兇成怒，命令特務沖上去，死的活的都要。

剩下幾個特務不敢不聽令，他們舉著手槍，戰戰兢兢爬上樓梯。就在這幾個特務靠近老謝時，老謝微笑著引爆了手中的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