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克強為如何營救傅佳仁而著急上火之時,一個徐克強派去暗地里保護傅佳仁的特工回來報告說,發現中共上海地下黨的人好像也在和傅佳仁秘密接觸。
徐克強一聽,心里頓時樂了起來。想到傅佳仁似乎還不太信任軍統,來硬的又不行,于是,徐克強計上心來。
徐克強讓手下把鄧子良叫到辦公室,鄭重其事地對鄧子良說:“子良,交給你一項重要的任務。你馬上想辦法與中共上海地下黨組織取得聯系,請他們幫助做通傅佳仁的工作,離開上海前往重慶。只要中共能夠想辦法把傅佳仁營救出上海,剩下的事情由軍統上海站接手,我們將動用一切力量,把傅佳仁夫婦安全地送往重慶。”
聽徐克強說要跟中共上海地下黨發生直接聯系,而且還讓自己出面,鄧子良連忙推脫說:“站長,這事恐怕不行。您讓我跟中共上海地下黨聯系接頭,這可是犯忌的事情,這事如果讓重慶知道了,這還得了?我就是有一千張、一萬張嘴也會解釋不清楚的。再說,這偌大的上海灘,我也不知中共地下黨在什么地方啊!”
徐克強聽鄧子良這么一說,哈哈大笑起來。他拍著鄧子良的肩膀說:“老弟,瞧把你嚇的。別有那么多的顧忌,現在不是國共合作聯合抗日嗎?既然是聯合抗日,國共兩黨就需要精誠團結,我們上海站與中共上海地下黨自然也需要精誠團結,一致對日。況且,你這也是在完成軍統總部下達的任務。只要能夠完成任務,不在乎與誰合作。我們只要結果,不必計較過程。放心吧,出了事我頂著。”
看著鄧子良還有些遲疑的神色,徐克強接著說:“前幾天情報組無意中發現了中共地下黨的一個秘密聯絡點,你帶著人可以直接去聯系接洽,告訴他們你是軍統上海站的,緊急約見他們的負責人,見到負責人后表明我們的態度,我想他們是不會駁咱們軍統面子的。”
徐克強沉默了一會接著說:“對了,為了體現咱們合作的誠意,在談合作的時候,可以大方一些,他們要槍、要錢都行,畢竟他們現在缺這些東西。只要他們愿意與咱們聯合,能夠做通傅佳仁的工作,并且負責把他從憲兵隊的監視下弄出來就行,剩下的事情由我們上海站來完成。”
徐克強的堅持讓鄧子良無法推辭。鄧子良領受任務后,大大方方地帶著手下幾個人找到了中共上海地下黨的這個聯系點,雙方坐下來談起了合作的事項。
第一次洽談合作,為了老謝的安全,組織上沒有讓老謝出面,而是由馬師傅代替出面。馬師傅稱自己是中共上海地下黨行動組的負責人,可以代表組織。并且明確表示,中共上海地下黨真心誠意與軍統上海站合作,共同抗日。
經過協商,最后雙方敲定下來一個計劃和責任分工,即中共上海地下黨負責做通傅佳仁到重慶的工作,并且設法擺脫憲兵隊和76號特務的監視和跟蹤。待中共地下黨將傅佳仁夫婦從特務監視的視線中轉移出來后,由軍統上海站接手負責將傅佳仁夫婦送出上海前往重慶。
在此之前,鄧子良已經把軍統上海站希望與上海地下黨合作的情報通過小童傳遞給了老謝,并且要老謝趁機跟上海站多要點裝備和經費。
馬師傅在與鄧子良做完表面的談判后說:“本來國共合作不應該講條件,營救傅博士,對抗戰有利,這是我們共同的責任。但是你們也知道,我們上海地下黨的裝備實在太差,希望軍統上海站能夠在行動前,支援駁殼槍10支,子彈500發。至于經費嘛,就算了吧,估計現在你們也不是很富裕。”對于中共上海地下黨提出的“條件”,鄧子良一口答應了下來。
為了盡快把傅佳仁夫婦轉移出上海,中共上海地下黨和軍統上海站都在絞盡腦汁,加緊謀劃掩護傅佳仁夫婦出走的計劃。對老謝他們來說,如何逃過特務的“眼睛”還不被發現,成了第一道難題。
一天深夜,鄧子良秘密來到老謝的住處,和老謝、馬師傅、小童一起研究營救傅佳仁的計劃。
老謝說:“我和老馬已經偵察過了,傅佳仁的住處,前后都被憲兵和特務看死,從家里直接接走,根本就不可能。如果是半路上武裝搶人,我們的火力不夠,還容易傷到傅佳仁夫婦。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
鄧子良說:“是的,我們要以最小的傷亡和代價來營救傅博士。現在看來,在傅博士的家不易動手,在半路上不宜動手,在醫院也不宜動手,哎,我說老謝,咱們是不是可以再上演一次藥品掉包的好戲?”
“這么說,你有好的想法了?快說說看。”老謝眼光一亮盯著鄧子良。
鄧子良說出了計劃的大概。老謝一拍大腿說:“好,就這么定了。”經過大家一夜的分析和商討,終于制定出了一個“金蟬脫殼”外加“貍貓換太子”的完美計劃。
第二天上午,老謝帶著小童經過踩點勘查,選擇了一家名叫“維多利亞”的西餐廳作為實施“金蟬脫殼”和“貍貓換太子”計劃的場所。
這家西餐廳坐北朝南,西餐廳的大廳比較大,視野比較開闊,可以直接觀察到大街上的情況。進入大廳后,兩邊是一些沙發卡座。正對著大門有一個刺繡大屏風,在大屏風的后面則是一條通往衛生間的通道,而衛生間的窗戶正對著一條小馬路。
營救傅博士的時間和路線確定以后,老謝讓馬師傅把詳細計劃通報給了鄧子良。鄧子良立刻向徐克強作了匯報。
在徐克強辦公室,鄧子良說:“中共上海地下黨剛剛送來消息,行動時間定在今晚8點整。初步的計劃是,7點30分時,傅佳仁夫婦從家里出來直接到維多利亞西餐廳就餐,中共地下黨會想方設法把傅佳仁夫婦從西餐廳的后門帶出來,然后由我們接手,帶著傅佳仁撤離上海。”
徐克強聽后,感到有些懷疑,認為從眾多鬼子和特務的眼皮子底下把傅佳仁夫婦弄出來,還不暴露,這也太神奇了。他搖著頭說:“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想,那‘櫻花特戰隊’隊員也不是吃干飯的,那能那么容易被甩掉?難道共黨都是孫猴子,還有隱身術和遁地術,能夠把傅佳仁夫婦一下子給整沒了?”
鄧子良笑著說:“我說站長大人,人家共黨既不是孫猴子,也不是土地爺,哪有你說的那么邪乎。人家共黨也有高人啊,他們已經準備了兩套方案,應該沒啥大的問題。咱們只要做好后面的接應就行了。”
在鄧子良的一番解釋下,徐克強這才半信半疑地同意了這個計劃。于是,他立即下令,上海站全體待命,晚上7時30分各就各位,鄧子良和邢菲負責西餐廳后面的接應,在接到傅佳仁夫婦后,立即把他們轉移到下一個聯絡點,由雷雄負責換車后,帶著傅佳仁夫婦安全出城。
徐克強還笑瞇瞇地問鄧子良:“給他們準備的手槍、子彈和大洋都送過去了嗎?”
鄧子良說:“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經派人送過去了,還有您特批的一百大洋,人家可高興了,一個勁地表示感謝,說您這是雪中送炭!”徐克強一聽,頗有些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軍統上海站緊密鑼鼓部署營救傅佳仁的同時,老謝也再次來到醫院,還像上次一樣,老謝裝作肺結核病人,在X光室里把行動計劃告訴了傅佳仁,讓他們晚上不要攜帶任何東西,就像往常外出吃飯一樣,晚上7點30分從家里出來,然后直接去維多利亞西餐廳吃飯,一定要做得跟真的一樣,千萬別露出破綻。
老謝還以感謝傅博士為名,給他帶了點家鄉的土特產,裝在一個帆布口袋里。而在土特產里夾帶了兩套新制作的服裝,一套白色西裝,一套粉紅色的旗袍。老謝告訴傅佳仁口袋里有兩套衣服,晚上請他們夫婦務必穿上這兩套衣服。傅佳仁有些疑惑地問:“這是為什么?”老謝笑著說:“到時你就知道了。”
原來,老謝早已提前訂制了兩套這樣的服裝,并且挑選了兩名和傅佳仁夫婦身材、頭型相近的行動組隊員,裝扮成傅佳仁夫婦,提前進入西餐廳,分別隱藏在西餐廳的男女衛生間里,等傅佳仁夫婦進入西餐廳后,找借口分開上廁所,然后直接從廁所的窗戶中跳出,由其他隊員負責接應。而裝扮傅佳仁夫婦的兩名隊員則繼續回到餐桌前就餐,以迷惑監視的特務。
計劃制定的很詳細,執行起來也非常順利。當晚7時30分左右,傅佳仁夫婦按照預定的時間從家里出來,他們隨身沒有攜帶任何東西,像往常一樣,叫了一輛黃包車去了維多利亞西餐廳。
監視他們的4個“櫻花特戰隊”的特務看到后,隨即跟了上去。當他們看到傅佳仁夫婦走進維多利西餐廳后,其中一個特務看到附近有一個電話亭,就跑進電話亭,打電話報告了宮本櫻子。宮本櫻子讓他們死死盯住傅佳仁,自己隨后趕到。
宮本櫻子放下電話后,趕緊來到佐藤大佐的辦公室,報告了傅佳仁外出吃飯的情況。佐藤大佐站起起身來,來回走了幾步說:“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宮本櫻子說:“據報告,傅佳仁夫婦沒有攜帶任何東西,不像要出逃的樣子。我的人也已經進入了西餐廳。”
佐藤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他轉身對宮本櫻子說:“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這樣,你馬上帶你的人趕過去,我隨后帶憲兵隊趕過去。”
宮本櫻子雙腿一并,立正答道:“是,我馬上出發。”宮本櫻子隨后召集剩下的“櫻花特戰隊”隊員,乘坐兩輛黑色轎車直奔維多利亞西餐廳。
再來說傅佳仁夫婦,進入西餐廳后,他們徑直走到靠近屏風右邊的餐桌前坐下,叫了兩份牛排和一瓶紅酒。4個特務也跟著進了西餐廳,坐到了傅佳仁夫婦斜對面的餐桌前,要了4杯咖啡,還拿出一份報紙假裝看報,眼睛卻一直盯著傅佳仁夫婦。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想到馬上就能逃離憲兵隊的魔掌,傅佳仁夫婦還是既感到有些興奮,也感到有些緊張。傅佳仁暗暗環顧了四周,發現老謝也坐在自己和特務之間的一張桌子上吃著西餐,緊張的一顆心才稍微放松了下來。
過了幾分鐘后,傅佳仁看了看手表,時針指向了7點50分,他故意咳嗽了一聲對夫人說:“夫人,你慢慢吃,我去趟洗手間。”說完站起身來,繞過屏風走進了男廁所。一個特務看到后,也想起身跟上,另一個特務攔了一把說:“急什么,他老婆不是還在那里嗎?不怕他跑了。”
傅佳仁進入衛生間后,只見一個穿著跟他一模一樣服裝的人從隔間里出來,對他說:“傅博士,別害怕,我是老謝派來的,趕緊走。”
說著話,這名隊員帶著傅佳仁走到衛生間的窗戶前,打開窗戶,扶著他登上了窗臺,而外面已經有人在接應。傅佳仁還有些不放心,回過頭來問:“我的太太怎么辦?”裝扮成他的隊員說:“和你一樣,一會兒就從女廁所出去。”傅佳仁一聽放下心來,隨后跳下了廁所窗臺。
裝扮成傅佳仁的隊員看到傅佳仁已經安全離開,就趕緊從衛生間中出來。他拿著一塊手帕裝作擦臉的樣子,遮擋了半個面部,從屏風后走出來。此時,為了干擾特務的視線,老謝也站起身來去上衛生間,與裝扮傅佳仁的隊員側身而過,等裝扮傅佳仁的隊員坐下后,正好側背對著特務,使特務看不清隊員的面部。這名隊員坐下后對傅佳仁的夫人輕聲:“傅夫人,一會該你了。”
傅佳仁的夫人心領神會,說了句:“佳仁,來,咱們干一杯。”她舉起酒杯,與裝扮傅佳仁的隊員干了一杯,然后說也去趟洗手間。說完,她起身繞過屏風進入了女廁所。
與傅佳仁出走的方式一樣,在女廁所里,也有一名化妝成傅佳仁夫人的女隊員在接應,并且扶著傅佳仁夫人踩著窗臺跳到了廁所的窗外。
在外面接應的隊員,趕緊把傅佳仁夫人送到馬路邊上海站安排好的汽車上。看到傅佳仁夫婦已經從西餐廳中安全撤出,鄧子良讓邢菲趕緊開車。邢菲把住方向盤,猛一踩油門,很快,汽車就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