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進去就遇見一個錦衣青年從里面走了出來,身量高大,面容英俊,那一雙眼睛卻泛著深不見底幽光的男子是表哥謝應璋。清歌因為有著前世的記憶對這個表哥了解的雖說不算很多但也不會如其他官宦之女初見一樣驚艷于九皇子的長相,因此只是規規矩矩的眼眉低斂的行了禮便側身讓行,清歌自認為自己的禮儀并沒有什么不妥,但對于九皇子謝應璋來說,這個長相妍麗可愛的女子和別的花癡女非常不同,謝應璋容貌繼承了的景緒帝俊美,也有葉家人的沉穩大氣,雖然是天生的皇族,卻沒有過多的傲氣,更兼脾氣不錯,平日總是笑瞇瞇的模樣,很好親近。因為不少宮女和官家女對他暗送秋波,可清歌的表現平靜讓他一下子便對這個十年未曾謀面的表妹產生了她與別人不同的親近之感,且兩人從小便有婚約在身,更是讓九皇子忍不住想要逗弄這個明明很稚嫩的小臉卻故作嚴肅表情的有點可愛的未婚妻表妹。他并不如以前一樣大步流星的走過去,而是駐足在清歌面前,用著搞怪的語氣對清歌說:“你就是我的清歌表妹?抬起頭來”。清歌未曾想過九皇子竟然會突然發難,但是前世的經歷讓她練就了不論什么時候都不會驚慌的一本正經得小臉慢慢抬起來,答到:“臣女正是,不是九皇子有何吩咐”。九皇子沒有想到葉清歌與自己對視竟然如此不慌不亂,心里有些好笑這個表妹的一本正經,又有些暗自懊惱自己竟然對一個小姑娘玩心大發起來,看這樣子這個表妹可能還不知道婚約之事,自己這樣逗弄自己的未婚妻實在有失自己的皇子身份,正巧這時尖瘦太監捏著細細的公鴨嗓喊著:“葉小姐,娘娘在里面等著呢,快隨奴家進去吧”。九皇子此時也從懊惱中醒過神來,濃眉微彎,好看的杏仁瞳泛著盈盈笑意對著被戲弄卻不羞不惱,脊背直挺立如青松的清歌說道:“好了小表妹,表哥跟你玩鬧而已,快進去吧,母妃也十年未曾見你,甚是想念,待到乞巧節表哥定當出宮帶表妹戲耍賠罪”。清歌蹙起秀氣的眉,微微頷首行了一禮說道:“九皇子嚴重了,您并沒有得罪清歌,亦無需向清歌賠禮”。九皇子好看的臉龐有一時的尷尬,畢竟這無往不利的帥氣臉龐竟在短短一段時間里在小表妹這里碰了兩次壁,多年的皇子儀態讓這一絲尷尬一閃而過,很好的被九皇子掩飾過去,清歌行了一禮等著九皇子離去后方轉身朝著宮殿走去。踏上宮殿臺階每一步都足以彰顯著皇室的尊貴大氣,宮殿門口臺階兩旁并排著擺放的都是足以換一座城的珍稀花卉,皇宮的奢靡之風在此展漏無疑,清歌一路低眉斂目隨著葉夫人一起走進一間布局莊嚴的花廳,見到了坐在美人榻上的葉貴妃。葉清歌來不及仔細端詳她的容貌,便已經隨著葉夫人一同跪倒。葉清歌依舊很自然地行禮,抬起眼睛,微笑,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謝應璋略有吃驚地看這她。這還是剛才那個一本正經的小表妹嗎?這禮儀比宮中浸淫十多年宮規娘娘還要標準。宮殿上座坐著一位風情萬種的美麗女人,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反倒是經歷過歲月的洗禮和皇宮生活的奢靡令她整個人身上都有一種大氣和威嚴,讓人還未走到身邊便有一種壓抑之感,貴妃的威壓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偌大得宮殿落針可聞,可見蕪貴妃御下之嚴,清歌知道上座的那個便是她的姑姑,眼角余光掃過母親郭氏,見她做出行禮的姿態,不急不緩的跟在后面盈盈一拜,少女獨有的清亮嗓音響起:“葉家清歌拜見貴妃娘娘”。座上的貴妃娘娘滿是笑意的說道:“一家人無需多禮,快快起來吧。嫂嫂,這就是我的清歌侄女吧,十年未見,我這侄女出落的可真真是標志呀”。葉貴妃坐在微微側身朝著宮女說道:“天氣微寒,我這侄女身體嬌貴可不能受寒,把蘇州進貢的雙面繡墊拿來給清歌”。
葉母郭氏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上前一步答到:“御賜之物貴重,清歌還不快快謝過娘娘”。說著眼里卻是忍不住的笑意,自家女兒還未嫁過來便被貴妃娘娘看重當母親的自然是最開心的那一個,何況清歌十年未曾留在自己身邊,如今就是把天上的驕陽摘給自己女兒,當母親的也是愿意的,清歌聞言也起身向貴妃娘娘盈盈一拜道:“多謝娘娘厚愛,清歌在此多謝娘娘一片拳拳愛護之心”。葉貴妃坐直身子望著清歌道:“你這傻孩子在姑姑這里這般客套豈不是讓外人笑話,別貴妃貴妃的叫了,喊我姑姑,我看到你這樣乖巧的孩子就心生歡喜,都說侄女肖姑,我看著你這娃娃就想到了我小時候,甚是親近,你萬不能同姑姑如此生疏呀”。清歌露出小女兒家嬌俏的神色清聲道:“姑姑容稟,清歌對姑姑一片孺慕之情,常言道禮不可廢,外祖父這十年來更是時刻把清歌帶在身邊諄諄教導,清歌在此向姑姑賠罪,以后在自家人面前定當姑姑相稱”。蕪貴妃眼里流波轉動,只片刻便明白清歌的言外之意,心中暗自稱道一聲“好一個聰穎知禮的姑娘”。蕪貴妃輕輕褪下如皓月般白皙手腕上的玉鐲,喚清歌前來輕輕戴在清歌的白嫩手腕上說道:“這是姑姑常年戴著的,都說人養玉三年,玉養人一生,盼這玉鐲能好好溫養我這乖巧侄女的身子”。清歌望向葉母郭氏見郭氏輕輕頷首,這才輕輕一福禮道:“清歌多謝姑姑”。蕪貴妃笑意盈盈的望著清歌,越看心中越生歡喜,聰明人誰不喜歡呢,何況還是自己的侄女,以后嫁過來憑著這股聰明勁不失也是我兒的一個助力,蕪貴妃之前心里總擔心清歌的身體會是有什么不好,九皇子以后是要問鼎大位的人,萬不能找個體弱多病的,這清歌以后身體如何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塊巨石,現在看到清歌身體完全復原,小臉還泛著紅潤的顏色,自是欣喜異常。
如果清歌此時能知道莞貴妃所想,定會氣的跳起來,十年前剛重生而來時的了無求生欲望的自己,只是沒有求生的欲望,身體確是健康的很,不然若是身體不好的話如何與仇人周旋,又能如何手刃仇人替母報仇。蕪貴妃葉沉壁摸著清歌的發髻笑瞇瞇地對葉夫人郭氏說道:“如今清歌也是歷劫歸來,當時嫂嫂你在懷有身孕之時就和我定下婚約,如今璋兒也不小了,清歌雖年幼但卻行事老練從容有度,我只盼著他們兩個人的婚事能早點定下來。一來能讓璋兒多收收心,二來也讓他們二人能多培養培養感情,這三來,你我姑嫂二人也能更加親近親近。”葉母郭氏趕忙站起身來應道:“娘娘說的極是,只是清兒剛剛回來,我這還沒有親近夠呢,這么早定下,我這為娘的心里總是舍不得呀”。莞貴妃笑著說道:“這當娘的都是如此,總想著多跟孩兒親近,嫂嫂無需多慮,只是讓他們二人早日定下名分,至于婚禮定當要等到清歌及篤方可,再者說清歌嫁給璋兒,表兄表妹又有我這個親姑姑誰又敢欺負了她去不成”。話說到此,莞貴妃氣勢外放,葉夫人郭氏確實也對九皇子另眼相待,更何況二人婚約早已定下,更是不能反口的,只能順勢應下。清歌聽著二人談話心中焦急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清歌大仇未報,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上輩子吃盡了婚姻的苦頭清歌并想再迷失自己了,只盼著大仇得報后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侍奉佛祖已報答給自己重生報仇的機會。至于這婚約,在葉清歌看來,九皇子是個很有趣的人。若她沒有看錯,這個人眉眼之間分明有著冷凝和霸氣,絕非池中之物,這婚約是萬萬要不得的,可此時自己人微言輕,想要退婚也只能慢慢圖謀。姑侄二人心中所想自是無人得知,面上一派溫馨之感,葉母郭氏看著自己十年得而復失的女兒舉止得體行為落落大方,心中的感慨欣慰之感自是不用說,宮殿里三人你一眼我一語,氣氛良好,談論的話題從京中世家的奇聞異事到現時流行的發型款式,女人聚集起來自是有談不完的話題。清歌也是在此刻終于發現了蕪貴妃提起宮外生活眼睛里閃過的亮光,雖說一閃而過但是還是被敏銳的清歌捕捉到了,清歌非常能體會蕪貴妃之感,前世自己被困在那一方小小宅院尚且了無樂趣,何況莞貴妃這十多年都在這深宮大院之中在最美好的年華里守著深宮和后宮的女人勾心斗角未曾享受這宮外的自由生活,聽外祖父說莞貴妃年輕時也是貪玩的性子,經常和葉清歌的父親一起出門游玩狩獵,可如今卻能在宮中固守這么多年地位穩固,必是經歷了很多常人未曾得知的事。常言道有所得必有所失,莞貴妃得到了權勢和地位卻也丟失了曾經的自由,思及此,清歌越發不愿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