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可能的！

即便親眼所見，咕噠子也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如果玩梗就能出貨，那她之前的辛苦豈不是如同笑話？

可是，那道光芒，純粹而絢爛，在自己早已麻木的心中吹起狂亂的風暴，竟生出“贏不了”的卑微想法。

“如我所料。”幼咕噠抓著金卡的手指微微顫抖，眼神飄忽，不敢與其對視，“然后，對，對不起！這都是有原因的！請不要殺我！迦里孩子還要我去照顧！”

卡片上的紫發女王冷冷望著自己，盡管脖頸發涼，但親手確認自己腦袋既沒有少什么也沒有多什么后，想來應該是得到原諒了吧。

“發動‘面臨魔境’，支付一半的生命值，從手牌特殊召喚斯卡哈姐姐！”

寂靜，如煙般彌散，灰色國度的大門在這小小的決斗場中打開，沒有熾熱的光與火，唯有“死”的靜默氣息掩映下的古老城市。一道紫色的身影從這魔境中緩緩走出，鞋跟敲擊著地面，宛如驅散宵小的警鐘。朱紅色的瞳孔看著不遠處化為狂獸的庫丘林——自己昔日的弟子，纖細的手臂上輕握觸之即死的死棘之槍。

斯卡哈：攻擊力2900

“小小的御主，不需要道歉，我還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在陣前與你為難。”背對著幼咕噠，斯卡哈聲音清冷，“而且，我這犬徒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的樣子。”

她又看了眼圣杯：“這就是你新獲得的力量嗎？挺好的，至少單以蠻力而言你已在我之上，試著殺了我吧。”

庫丘林Alter沒有回答，他的槍已先動。

一黑一紫兩道旋風在場上碰撞。同為凱爾特戰士，兩人的戰斗風格沒有太大差別，都是招招直取要害的殺人技。論槍法老辣，自然是作為師父的斯卡哈更勝一籌，而庫丘林Alter仗著力大步步緊逼，一擊比一擊沉，中途更是憑借戰斗本能忽然變招攻擊要害，讓人防不勝防。斯卡哈寸步不讓，面對庫丘林狂風暴雨般的進攻，她并不防守躲避，反以更猛烈的鋒芒回擊。戰場上兩個身影飛速交錯，乒乒乓乓的兵擊聲不絕于耳，短短一瞬間就交手不下百回，凡人甚至連一招半式都來不及看清。

幼咕噠：50

咕噠子：2600

奇怪的是，場上的師徒兩人打得天昏地暗，但兩人的御主卻沒有受到波及，雙方的生命值都沒有發生變化。

庫丘林在搞什么？攻擊力的話明明是我這邊更強才對，為什么會攻不下？

咕噠子看著場上愈戰愈勇的兩人，又看看自己前方的蓋卡，在庫丘林Alter久攻不下后，她終于忍無可忍。

“打開蓋卡……”

咕噠子僵在那里，眼前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把死棘之槍正牢牢釘在卡面上，使其不能翻轉。

“怎么……”

“已經沒有必要了。”幼咕噠說道，她的視線穿過交戰中的兩人，看向咕噠子，“在我召喚出斯卡哈姐姐的那一刻，決斗就已經結束了。”

“你說什么？！”

“斯卡哈姐姐無法通常召喚，只有通過某些卡片的效果才能特殊召喚上場。一旦她召喚成功的時候，就能破壞對手場上所有的魔法卡和陷阱卡。你所看到的，只是卡片的殘影啊。”

幼咕噠話音剛落，咕噠子場上蓋卡便如秋天的落葉分散而去，悄然無聲。

“等一下，這個節奏，難不成！”她忽然想到什么，急忙回頭看向身后的圣杯，它依舊光鮮，不同的是，杯身上映射出幾點鮮紅的的星光——那是空中數把紅槍的倒影，“死棘之槍，在天上！”

只見斯卡哈騰空而起，無數死棘在她的控制下精準命中圣杯，即使是圣杯，也撐不住這般密集的轟炸。

“你所擁有的，只是圣杯制造的與你毫無羈絆相連的幻影，當圣杯破壞的那一刻，你借由它的力量召喚出的從者也會不復存在。”

圣杯轟然倒塌，大大小小的殘骸砸在地上，化作電子世界的塵埃。這樣的光景里，庫丘林alter靜靜佇立在那兒，整個身體逐漸透明，雖然不再進攻，但殺氣至死都不曾消退。沒有圣杯的魔力支持，他早就應該消失。那么，剛才和斯卡哈交戰的，究竟是庫丘林本人，還是彌留場上的幻象，這點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

她的槍，轉向咕噠子。

又是這樣，和那個時候一樣。你們也是這么看著我。

望著刺入自己身體的死棘，看向那不帶一絲感情的紅瞳，咕噠子抓住了槍身。

然后，默默放手。

恍惚間，她看到一個幼小的身影穿過圣杯的碎片向自己跑來，她的嘴唇似乎在訴說什么。

但是我不在乎。

另一邊，黑saber與哈桑的對決也有了結果。

“啊，輸了。”saber看著逐漸消失的身體，搖了搖頭，“區區assassin，竟然能撐到現在，那個叫什么‘戰斗續行’的真是令人不快。”

哈桑重新披上斗篷，即便經歷了超乎想象的戰斗，那把大劍也沒有缺口破損。老人目睹saber越大虛幻的身體，說道：“騎士王，縱使墮入污穢，汝劍上之決意亦未曾遠去。”

“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只是一介可愛又迷人的女仆而已……”這樣說著，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荒野上。

……

海馬瀨人和剛三郎戰斗的地方，大概是現實世界的導彈已經開始轟炸的緣故，虛擬的決斗場已經崩潰，周圍的建筑風景都像墻紙一樣被撕扯的破破爛爛，露出一個個形狀各異的黑色缺口，而這崩壞仍在繼續。

“這就結束了嗎？”BB獨自站在中央，自顧自倒了杯咖啡細細品嘗，仿佛周圍不是一片廢墟，而是一處風雅的庭院。

“你一直在這里。”

出口處走來一人，是達芬奇。

“不然呢，我還以為你會再遲點過來。”BB說道，“等待主角的到來也是黑幕的職責。雖然這么說，這里也撐不了多久，想說什么的話盡情說好了。”

“是我的疏忽，常規的英靈姑且不論，本身就是高級AI的你，在咕噠子把卡組放上決斗臺的那一刻，你就能輕易進出終端。”達芬奇說道，“而因為你在這里也同樣被系統判斷為決斗怪獸，所以并沒有引起別人的警惕，畢竟海馬集團的決斗盤要和整個世界的怪獸信息同步，就算多一只怪獸的數據也被察覺。”

“喂，把我這么可愛的美少女叫‘怪獸’也太失禮了吧，至少叫‘決斗精靈’也好。”BB一臉不滿地抗議，似乎真的很在乎這個稱呼，“嘛，八九不離十。順帶一提，其實我很早以前就出場啰，作為‘上位者’。”

“稱呼什么的怎么都好吧，反正你的名號也夠多了。”達芬奇顯然沒心情和她開玩笑，“為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

“你指什么？擅自篡改虛擬世界？假冒名偵探引誘御主？為沒有身體的邪惡人格準備活動場地，順便給她的圣杯計劃提供幾點小建議？”她放下空空的茶杯，食指點著下巴，笑靨如花，“不，稱那孩子為‘邪惡人格’好像不太準確，但‘混沌’的本質倒是表現的直截了當，BB我呀對她可是心動不已呢。”

“心動？”

“歷經痛苦仍要前進的意志，不惜撕裂一切也要達到目的的野心，真難想象長著同一張臉的人內在會相差那么大。”BB說道，“原本，兩位御主應該一輩子都不會相遇，宛如平行線一樣不存在交集。”

“但是，咕噠子在進入這個世界后，在進行卡牌決斗的活動中無意間接觸了獨特的黑暗力量。”達芬奇順著話茬分析，“最初的交匯，恐怕就是在帕伽索斯的決斗王國，那場黑暗中的決斗。”

腳下的地面四分五裂飄散開來，唯獨兩人站立的地方還算平整，她們無視周圍的黑色深淵，自顧自的交談著。

“不止如此，黑暗力量只能算是偶然間的引子。要讓兩個時空相差萬年的人相遇，還需要一股‘引力’。我正是對這股‘引力’感興趣才一直暗中觀察。”

她笑得很輕松，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惡作劇：“這‘引力’，就是‘祈愿’。難以置信呢，只不過是湊巧擁有相同的祈愿，明明比九牛一毛更微弱的牽引，居然真的讓她們相遇了。”

“你這么看嗎？”達芬奇不打算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那么，控制導彈炸掉這里的也是你嘍。”

“你猜。”

兩個微笑的人正視著彼此，直到腳下的方寸之地崩毀，她們都沒再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