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夠了，剛三郎，我對你已經沒興趣了。”

“還不夠！這點程度，比起我的恨意，根本連千分之一、萬分之一都不及！”他跳下決斗臺，怒氣沖沖地向海馬走去，“我不會放你離開，絕不！只要不停止戰斗，勝利女神遲早會降臨在我身上。我會把你踩在腳下，讓你為至今為止的傲慢付出代價！”

“Stop！”

隨著不知何處傳來的女聲，氣勢逼人的剛三郎突兀的停下了腳步。

“怎，怎么回事？身體，動，不了……”不止是雙腳，整個身體都像是被無形的鎖鏈困住，甚至連眼球都無法轉動，“是，是誰？”

剛三郎臉上滿是震驚，拼命尋找偷襲者，奈何自己行動受制，只能看到正前方的海馬，對方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顯然動手暗算的人不是他。

剛三郎怎么也想不到，海馬驚訝的重點不在剛三郎本身，而是憑空出現一腳踏在他頭上的黑衣女孩。剛三郎本人似乎對此毫無察覺。

“你這人真夠差勁的，一個道中Boss輸了就趕緊麻溜退場啦。”女孩握著手里的教鞭，神色頗為無奈，“真是的，這邊的ai一個兩個都這么不成器。”

“你是什么人！”海馬說道，盡管外貌惹人憐愛，但以海馬的閱歷自然看得出這個女人絕非善茬。感受到主人的態度后，仍留在場上的青眼究極龍也對女孩擺出戒備的架勢。

女孩撩起柔順光亮的紫色長發，教鞭凌空畫出兩個大寫的

“B”，嬌笑道：“黑~幕~呦！”

“攻擊，究極爆裂疾風彈！”

海馬并不打算浪費寶貴的時間與這位陌生女孩交涉，對方自稱“黑幕”，就已決定了二人的敵對關系。而面對一個能輕易制服剛三郎的女孩，海馬豈敢托大？沒有任何猶豫，海馬當機立斷讓青眼究極龍發出最強的攻擊。

然而，連艾克佐迪亞的亡靈都能瞬間擊潰的白龍吐息，這個女孩竟只用一只手就擋住了。

“別打斷我啊，就算是敵人，聽人家做完自我介紹可是基本禮儀。”

“躲在背后操縱剛三郎的人就是你？”

“這才對嘛，進戰斗環節前就攻擊什么的可是絕對禁止，不談話劇情就沒法推進了。”她輕輕一腳點在剛三郎頭頂，剛三郎的身軀就向前九十度彎曲，女孩順勢坐下來，“不過操縱之類的完全沒有，不然你們可不會這么簡單就打通關。我所做的，不過是對這些不知何時就會在系統定期檢查中銷毀的記憶數據稍稍‘扶了一把’。”

果然，所謂的“復活”不過是無稽之談。剛三郎雖然保留了記憶，但他的覺醒恐怕也就是最近幾天而已，否則能輕松入侵網絡的他早就蹦出來給自己搞事，哪會等到現在才動手？而啟動這段記憶的，無疑就是這個女人。至于一直暗中監視自己多年云云，這個女人既然能啟動剛三郎的記憶，那對這些數據做些微調又有多難？

她低頭看了眼身下的剛三郎：“到頭來，臨時的創造也就這點程度了，說不定是本人活著的時候更厲害些。話說回來，明明是ai卻被人類情感影響行動什么的想想就很奇怪吧，竟真的以為自己是復活的真人，行動模式也和人類一樣，簡直不講道理。”

這個女人在說什么？

她忽然開始抱怨，又像是自言自語，對海馬漠不關心的樣子。緊接著又抬頭看了看擋在海馬和自己之間的青眼究極龍，似乎這頭隨時能活吞自己的幻獸更能勾起她的興趣。

“你想保護他的話，可得再加把勁呦。綜上所述，為了劇情能更加刺激，BB我來提高游戲難度了。”她重新站起，飄上空中，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個茶杯，并將茶杯里的液體從上方傾倒在剛三郎身上，“接下來，是追逐戰哦。”

“嗚啊啊啊！”剛三郎發出凄厲的慘叫，身體就像蠟燭一樣緩緩溶解，失去本來的面孔，但體積卻隨著液體的注入不斷擴大，眼看著就超過了青眼究極龍，成了一個面目猙獰的怪物，“海馬，我要殺了你！！！”

“青眼！”

對方巨大的利爪拍向自己，躲是來不及了，對方又不打算和自己打牌，海馬當即立斷跳上青眼究極龍。三首白龍發出一聲龍吼，載著海馬向出口飛去。仗著一身龍鱗護甲，無視一切擋路的障礙筆直向前。剛三郎緊緊追在后面，但因起步落后，始終追不上，甚至距離被漸漸拉大。

……

現實世界，海底軍事要塞內，木馬從一個膠囊艙內醒來，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起身簡單活動一下手腳，確認自己已經獲得肉體的掌控。

“抱歉了，木馬。”

分開游戲等人的幻境并非剛三郎所創，而是他乃亞。在利用幻境拖住其他人的時候，自己則利用權限找到木馬，并引他來到一處沒被剛三郎發現的出口——一臺跳舞機，并告訴木馬只要站上去就能離開回到現實。

木馬輕易相信了自己，因為自己的確沒有說謊，不過“離開”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所謂進入虛擬世界的說法并不準確，游戲等人的身體從一開始踏出決斗飛艇時，乃亞就啟動要塞的防御系統讓他們失去意識，再操縱機器人將他們放入事先準備好的膠囊艙，讓他們的意識進入網絡。

理論上，因為每個膠囊艙都是獨立的，所以在返回現實時不會進錯身體。

但是，如果同時有兩人以極近的距離，簡而言之抱在一起同時離開，系統就會因為bug將兩個意識分進同一個身體，那時就會像搶座位一樣，意識更強的人會奪得身體的控制權，至于另一人會怎樣就不在乃亞的考慮范圍了。

“接下來，就去處理導彈。好不容易回到現實，世界毀滅什么的等幾十億年后太陽嗝屁了再談。”如果是虛擬世界內，乃亞會因為權限問題無法干涉，但來到外面，操控導彈的發射就再簡單不過了，“我會讓導彈的目標全部轉向這個海底要塞，讓一切都結束……”

嗯，都結束了。乃亞心里莫名涌出一股傷感，不管自己多么厭惡那虛假的世界，曾在這里度過的童年也都是真實的，甚至可說在被剛三郎拋棄的那一刻，這里才是自己另一種意義上的僅存的精神寄托。以前自己想盡辦法離開，但真要永別時，卻產生了類似鄉愁一般的情感，就連那些只會重復念臺詞的煩人NPC都變得有點可愛。

也許不炸掉也沒關系……

就在猶豫之時，乃亞忽然失去了這具身體的控制，雖然他仍能透過木馬的感官去看去聽，但身體卻自己行動起來。

“這里是，現實！？”木馬看著自己的雙手，“乃亞果然沒有騙我，我真的回來了。”

木馬！這怎么可能！為什么他會取回身體的掌控？

聰明絕頂的自己自負在精神上也不輸任何人。然而，乃亞不知道的是，精神力的強弱和智商與知識的積累量其實沒什么必然聯系。本質是“乃亞記憶”的他，或許能趁木馬人格反應過來前短暫控制身體，一旦后者回過神，誰的優先權更高不言而喻。

“這是，哥哥！還有游戲他們也在！”木馬注意到身后的膠囊艙，“怎么回事？我們的身體應該在虛擬世界才對。”

【實體怎么可能進到虛擬網絡里！給我動腦筋想想啊你這榆木腦袋！】

“乃亞！”腦海里突然出現乃亞的聲音，木馬環顧四周，原地轉了一圈后，才意識到對方貌似也在自己的身體，“你在我的身體里？”

【當然啦，不然你以為我要怎么離開？】既然被木馬發現，乃亞索性懶得再偽裝，將一切都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來，【之前不過是騙你們的，你們的身體其實一直都留在現實，進入虛擬世界的只有意識而已。在你離開虛擬世界的時候我也強行跟了上來，所以系統默認咱倆一個身子。】

要恨就恨吧，任你你如何口吐芬芳，反正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酷！”打定主意當老賴的乃亞，發現木馬的反應似乎和預想中不太一樣，“這豈不是說，我們倆是真正形影不離的兄弟！”

【兄弟？嗯，同為爸爸孩子這點，從法律角度看我們確實算義兄弟。】

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我可是差點就把你們全都干掉的敵方Boss，就算中途降格道中后暫時合作，你這稱兄道弟的未免太快了吧！我可是對你……

乃亞忽然想起，要說自己對木馬做過的事，無非是控制他企圖與海馬為敵，以及奪走他身體這兩件。

前者因為木馬沒有記憶，而且就結果而言自己也沒和海馬對上線，即便從海馬處得知真相，木馬自己也很難形成切實的感受，他畢竟孩童心性，既然乃亞沒造成實質性的損失，又成了伙伴，那自己也就一筆帶過。至于后者，因為奪取成功的時間半分鐘可能都不夠，恐怕還沒木馬上課走神的時間多，全程狀況外的他甚至根本不覺得這是奪舍，而是友好的共生。

“對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得趕緊停止導彈發射。”木馬沖到操作臺前，望著一排排陌生的按鍵，“我看看，應該是這個鍵，在這里輸入指令。”

嘖，失敗了吶。還差一點就能和海馬說再見了。

以第一視角親眼目睹木馬在操縱臺上快速敲打按鍵，而自己卻難以生出挫敗感，對此乃亞心中五味雜陳。

畢竟是那個海馬瀨人的弟弟，這點程度的事還是能做的呢。算了，反正對我也沒什么損失，姑且就先這樣湊合著過吧。不過，一旦你的精神松懈的時候，這個身體我一定毫不猶豫的搶回來，到時候有你哭的。

“我看看，這里應該是終止……”

【笨蛋，那是要塞上浮，終止發射在右邊！】

“啊，不好意思。這種十幾年前的系統哥哥很久前就不用了。我需要熟悉一下。”

【你在小看我嗎！閃一邊去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