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封丘縣城之中，若說大戶，當(dāng)屬邱員外和李員外兩家。這里就是邱員外家，李員外家，就住在邱員外家隔壁。我們就不進(jìn)去了，小的們在外面等著，以免邱員外以為，大人帶著小人們來意不善，以勢壓人。”其主簿說道。

他和諸功曹帶著劉清明來到城中最大的大戶人家，邱員外府門外。

便無意在進(jìn)去。

面前的府邸，并不比洛陽城的徐大人府邸差，高墻黑瓦，朱門緊閉。

方綏鶴上前敲門。

劉清明讓兩人在門外等著，他跟方綏鶴進(jìn)去。

府門打開，一個(gè)下人模樣的門房探出頭，問道：“你們是干什么的？”

“這位小哥，我們是衙門的人。這位是新上任的劉大人，特地來拜會貴府邱員外，麻煩小哥通報(bào)一聲。”方綏鶴說道。

下人看向方綏鶴身后，見到劉清明和諸功曹、其主簿便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關(guān)上門跑向府中。

很快，府門再次打開。

“劉大人里面請。”

劉清明點(diǎn)頭，邁步走進(jìn)邱府。

待大門關(guān)上，其主簿和諸功曹根本不在原地等著，兩人相視一眼，直接跑回了各自家中，叫來下人準(zhǔn)備好馬車，一路離開了封丘城。

距離封丘城十里外，有個(gè)小鄉(xiāng)鎮(zhèn)。

鎮(zhèn)子沒有受到水災(zāi)的影響，雖然難民也有不少，但這里卻又一戶富有的人家——蔣大人府。

也就是劉清明的前任，封丘城蔣大人辭官養(yǎng)老的府邸。

府邸看起來并不是多氣派。

只是一個(gè)小院，清新雅致，看起來就像洛陽城普通百姓人家的院落。蔣大人穿著隨意，坐在庭院中擺弄著花草，喝著小茶，悠然自得。

府中有丫鬟，有管家，有下人。

其主簿和諸功曹就是來找蔣大人的。

得到下人匯報(bào)，蔣大人讓兩人進(jìn)來。

“怎么樣啊，那劉子雍可有為難你們？”端著面前茶水，蔣大人原本顫巍巍的手，也不打顫了，微微弓起的后背也挺直了，閑情逸致之下，是一雙睿智的老眼。微微抬手，示意兩人坐下。

“老太尊，那劉子雍頭疼的事情，都處理不完，哪還有心思為難我們啊？”其主簿笑道，接過下人端來的茶水，輕壓了一口。

“不過，劉子雍一上任，就把連捕頭給教訓(xùn)了，還要查看縣衙大小賬簿。”

“哼，他想看，就讓他看便是了。本官雖然已經(jīng)告老還鄉(xiāng)，但畢竟還是他的前任縣丞。他有本事，能發(fā)現(xiàn)什么，那也是他的事情了。”蔣大人不以為然的說道。

“那是那是，再說，賬面上我們早就做好了，就算是他查，也查不出個(gè)所以然來。”諸功曹連連稱是。

“你剛才說，劉子雍把連捕頭給教訓(xùn)了？”蔣大人問道。

“是啊，老太尊，那劉子雍剛到衙門，就把連捕頭和幾個(gè)衙役給教訓(xùn)了一頓。看他的身手，了不得。”

“當(dāng)然了，雙花棍劉子雍，可是打虎的英雄。”

其主簿詫異，隨即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連忙說道：“老太尊……原來老太尊早就知道劉子雍身手了得，故意隱瞞讓連捕頭跟他起沖突，好讓那劉子雍無人可用，妙妙啊。劉子雍剛上任，就耍起官威來，難怪難民去鬧事，想必就是拿連捕頭氣不過，有意鼓動難民。這樣以來，光難民的事情，他劉子雍就夠頭疼得了。”

蔣大人老謀深算，微微笑了笑，看著眼前跟著自己十幾年的老伙計(jì)，說道：“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就讓他好好處理難民的事情吧。難民的事情他處理不完，老朽也把金銀細(xì)軟全都送往虞城了。他就是發(fā)現(xiàn)賬簿有問題，也拿老朽沒辦法。”

“老太尊高明！”

其主簿和諸功曹拍馬屁。

蔣大人微微一笑，從袖中掏出兩張銀票，放在兩人面前，說道：“你們盡量拖延，回去告訴連捕頭，不管劉子雍有什么吩咐，都能敷衍便敷衍。你們也要小心，就算他查出賬上的出入，也打死不承認(rèn)。”

“明白，多謝老太尊賞，太尊放心，他絕對什么都查不到。”

……

封丘城，邱員外府。

劉清明受到邱員外熱情招待。

“邱員外，無事不登三寶殿，本官有話就直說了。這次我來，是想向邱員外借些米糧。邱員外也知道，現(xiàn)在封丘城內(nèi)外都是難民，可本官新上任，衙門中也沒有剩余的錢糧。本官希望邱員外能解囊相助，本官可以保證，所借米糧一定歸還，利息也按咱們封丘的利息算。”劉清明見邱員外人不錯(cuò)，便開口道明來意。

邱員外笑笑，說道：“劉大人，您這可為難小人的。不是我不肯幫你，只是我這看似家大業(yè)大，其實(shí)也是空殼一個(gè)。再說，好借好還再借不難，不是？劉大人要借糧，作為封丘城的大戶，我當(dāng)然應(yīng)該相助。但是，還請劉大人，先把以前借的糧食還給邱某。”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張借條。

借條上，有衙門的印章。

“五百石？”劉清明將借條拿給方綏鶴，方綏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從日期上來看，竟然是去年的借條，可卻是是縣衙所借。

“邱員外，這張借據(jù)我認(rèn)，邱員外再借我一些，將來一并奉還行不行？”劉清明暗罵，媽媽的姥姥的，他這個(gè)縣丞剛上任，不是一貧如洗，就是欠了一屁股債啊！

都是上一任留下的債務(wù)，卻要他來還。

“劉大人，贖小人愛莫能助，劉大人還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邱員外起身，旁邊的管家，立刻做出請的手勢。

“邱員外，本官買你們的糧食行不行？價(jià)格邱員外盡管開。”劉清明說道。

邱員外笑笑，沒有說話。

劉清明將借條拍在桌上，氣惱的離開邱員外府。

出了門，便發(fā)現(xiàn)其主簿和諸功曹并沒在門外候著，他也沒心思管他們?nèi)ツ牧耍瑤е浇楘Q又去李員外家。

結(jié)果一盞茶的功夫沒到，便出來了。

又是五百石！

而且還是五天前借的！

想買，同樣不賣。

劉清明憋火，冷著臉說道：“先回衙門，問問其主簿和諸功曹，這五百石糧食，去哪了？五天前借的，不可能這么快就吃光了吧？”

“不可，我們現(xiàn)在回衙門，要是讓難民們看到空手而回的話，必將造成混亂。”方綏鶴攔住劉清明。

他們可是承諾過，要借來糧食。

現(xiàn)在空手而回，難民一準(zhǔn)的會以為他們食言，肯定會鬧起來。

劉清明捏捏鼻梁，問道：“城中可有糧鋪？”

“有，來時(shí)我看到了，不過都關(guān)著門。想必是難民進(jìn)城的時(shí)候，怕被搶。”方綏鶴說道，路上的時(shí)候有注意過。

但是難民進(jìn)城，各種門店菜市場基本上誰還敢開。

除了一些小酒館，鐵匠鋪之類的，有關(guān)吃的店鋪，很少敢開門。

“要不然這樣，我去糧鋪看看能不能買點(diǎn)糧，你回衙門，安撫一下難民。并問問其主簿和諸功曹，蔣大人家在哪。要是買不到糧，我們便去找蔣大人，讓他把欠的糧食還了。這筆賬，不能我來背！”劉清明想了想說道。

他也擔(dān)心難民鬧事。

怕難民們等的時(shí)間長了，萬一真鬧起來，孔慶希被打也不好，衙門要是被打砸，那就更是大事了。

打砸官府是死罪！

不抓鬧事的難民，這事要是被傳上去，他肯定要被處分。要是抓了難民，難民更加會鬧騰起來。

“時(shí)間不早了，天都快黑了。我們還是一起去糧鋪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