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薛橦反應過來,慌忙中用手機撥通了郝老師辦公室的電話,他被嚇得渾身發顫,勉強才把話說清楚,郝老師領著兩個男老師匆匆趕來,把昏迷的秦邁送到校醫室。
“這學生剛才不是來過?什么情況。”校醫轉個眼,又見到秦邁,有些驚訝,她拿出聽診器,立刻給他檢查,如果超出她能力范圍的,要盡早送醫院。
薛橦錯愕地站在校醫室里,看著秦邁臉色蒼白的躺著,他雙眼緊閉,表情痛苦地捂著胸口。
他沒想到會這樣的。
“薛橦,他怎么會暈倒的?”郝老師問他,學生出了事兒,做班主任的哪有不緊張的:“你先緩口氣,再說。”
在郝老師眼里,這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大男孩,到底也只是涉世未深的孩子。
驚嚇過后,心有余悸,表情木然,一看就是沒回過神來。
“我們在吵架,他就呼吸困難,我不知道會這樣……”
“他很激動?”給秦邁測血壓的校醫問。
“對,我看他一直捂著胸口,臉色發白。”
……
秦邁暈倒進校醫室的消息,一下子就在同學間傳開了,趙良雨面無表情的收拾書包,同學小聲議論噪音一樣在耳朵邊游蕩,她充耳不聞,和黃玟霞打了招呼就背起書包離開教室。
臨近黃昏,十一月天暗得比以前快,天際都是灰橙色的,連片的火燒云,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雨。
她經過實驗樓的時候,猶豫的放緩了腳步,校醫室的窗戶掩著,藍色的窗簾晃動,算了,不去沾惹這個麻煩,打工賺錢努力考大學。
“趙良雨······”秦邁短暫的昏厥后,醒過來發現自己在校醫室,他沒有讓郝老師給媽媽打電話,郝老師不放心,秦邁說晚上回去和媽媽說,明天請假去醫院檢查。
聽他這樣說,郝老師才回去上課,她拜托校醫照顧自己的學生,有什么立刻來教室找自己后,才帶著薛橦回了教室。
校醫給秦邁喝了一杯葡糖糖,然后給他拉上簾子休息,下午還剩一節課,秦邁昏昏沉沉的不想睡過去,他還沒有和趙良雨解釋清楚。
怕自己迷糊,他用手機設置了鬧鐘,每隔十分鐘震動一次,下課鈴響的時候,枕頭下的手機也嗡嗡嗡的震動起來。
秦邁忍著惡心感穿好鞋,輕輕拉開簾子,校醫不在,因為有住校的學生,校醫室要開到晚上熄燈前,一般都會有兩個校醫輪班。
想到她是一下課就要去打工的人,秦邁抓緊時間去找趙良雨。
他準備開門出去,就看到她背著書包自窗外經過。
趙良雨循著聲音轉頭,秦邁攀著窗沿看著她,臉上像脫了一層血氣,是一種死沉的灰白,兩片薄唇抿著,欲言又止。
“你好好休息。”她也不知道還要說什么,他的樣子很不好,話在肚子里繞了一圈,只撿了這句說。
看她轉身要走,秦邁急了,撐著窗沿就翻出來,他哪里有力氣,醒來后一直手腳虛軟,就是心急什么都不顧,人一跳下來兩腳落地,一陣眼暈直充腦仁兒,眼前星星點燈,他找不準方向的晃著身子。
眼眸里有東西一閃一滅的,秦邁越看越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趙良雨,等~~~”哪怕是這樣,少年還是執著的想留住少女。
“你不能休息好了,再說?”背后響起嘭的一聲,她就知道這人翻窗了,趙良雨無奈的翻白眼,她折返回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人。
“你聽我解釋。”男生虛弱的抓著她。
趙良雨嘴里嘖了一聲,都這樣了還想著解釋,他就這么緊張這段淡如水的情誼?!
緊張到連身體都不顧?!
她真弄不懂他想什么,就像對付酒醉的人,不能講道理一樣,對付病人也差不多,趙良雨哦哦了兩聲,不免有些敷衍了事,但對秦邁是頂用的。
把人扶回了校醫室,趙良雨壓著秦邁躺回去,他嘴里還喃著要解釋的話,臉色比剛才還差了一點,身體不好就不要這么折騰了。
“你聽我說,好不好。”他委屈又可憐的抓著她的袖子,因為眩暈漂亮如星辰的眼睛緊閉著,趙良雨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她沒什么時間留在這里磨嘰。
“五分鐘,你想說什么。”她不近人情的說。
要是薛橦在,肯定又是一翻爭執,好在那個混蛋不在,秦邁睜開眼,迷離的看向站在床畔的人,他還是覺得暈,眼神都無法聚焦。
“聽我解釋。”他虛弱的說。
“我在聽。”
“他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趙良雨,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
“我能解決好的,不會讓你有麻煩。”他近乎乞求的在討好著。
趙良雨嘆了一口氣,無奈道:“等你好了再說,我先走了。”不是她鐵石心腸,隨便敷衍一句話,其實很容易,但,秦邁這種執著,總讓少女心里忐忑,友誼她能回應,若他所求的并非只是友誼,想要其他怎么辦?
那是自己無法回應的部分,一時口快擾人擾己。
欲路上勿染指,理路上勿退步。
現在,她和他,除了是同學,是朋友,不能有其他,時候不對,人也不對。
沒有得到諒解,少年有些失望,他揪著少女的袖口,嘟囔著問:“你要去上班了?”
少女嗯了一聲,從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翻過少年的手,放到了他的掌心,少年感到她在自己手心放了東西,指腹摸到了塑料包裝紙的棱角,他握緊了手掌,嘴角勾起了一彎明顯的弧度。
不知道他是不是低血糖暈倒的,趙良雨只好把給自己準備的棒棒糖給了他,她真的還急著去簽到,胡亂的安慰了一句,多喝點熱水,推門就走了。
聽到校醫室的門嘎吱的闔上,秦邁握著棒棒糖翻了個身,臉色還是難看的灰白,頭還是有些暈,但他就是忍不住眼眉彎彎,趙良雨給了自己一顆糖,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只要有時間,是會聽自己慢慢解釋的。
聽了解釋,她就會明白,不再說要斷交了。
少年腦海里越想越遠,思緒都跟著趕去上班的少女走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濾鏡太厚看什么都美,秦邁就是這樣,他半點都不覺得趙良雨是在用哄小孩的法子,給一顆糖敷衍自己,不但欣然接受了她的敷衍,還自己美化補充了許多空白。
讓人說他什么好呢。
校醫去食堂打飯回來,遠遠就看到有個女生從校醫室出來,她沒戴眼鏡,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只能快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應該不會又出什么事兒了吧。
她推開門進去,病床的簾子半掩著,修長病弱的少年還躺在上面,校醫想要開口詢問,嘴唇碰了碰又抿在一起,還是不吵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