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去接觸未知，我們的感覺將變得遲鈍，我們的世界就那么小小的一點兒，就連好奇心也將消失不見。我們的目光將不再放眼遠方的地平線，耳朵也聽不到那些熟悉的聲音。

行人和旅者的區別或許正在于此。

藍天白云下，放馬牧羊的三天草原時光在恩寧依依不舍的揮手中結束了。

他們行程耽誤了好幾天，已經超出了原本制定的計劃，齊恩典提議先回扎西家。回去的路上，路漾在前邊開車，恩寧跟恩典和趙瑯不停討論著昨晚的篝火晚會和美味的烤全羊。

車子快開出草原的時候，達娃和尼瑪已經昏昏欲睡了，恩寧抱著尼瑪，輕輕拍著哄他入睡，趙瑯讓達娃倚在她肩膀上。

路漾側過頭去看齊恩典，她似乎也有些困了，出神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漾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心里暗怪自己昨夜為何如此心急的想逼她給個答復。

他倒是沒將第一次遇到她的情況和盤托出。可是在這姑娘試圖開口婉拒他的時候，他有些咄咄逼人了。

——“齊奶奶希望你和我在一起。”

這姑娘雖然堅強，弱點卻太多。齊家二老就是她永遠繞不過的牽絆。

瞧瞧他說的話，掐著她的命脈，冠冕堂皇的趁虛而入，招搖的讓他覺得有些可恥。

只是，這世上誰人不自私呢？他若舍得下，又何苦跟她糾纏五六年。

路漾右手緊握方向盤手指泛白，拿著煙的左手搭在車窗。

天將黑，他們回到了扎西家，扎西去鄰區“收貨”去了，家里只有央金一個人在，央金幫著他們卸下行李。吃了飯，一行人感慨旅途勞累不一會就歇下了。

次日天大亮眾人才起來。

恩寧打著哈欠剛出屋就看到路漾跟昨晚還沒回來的扎西在打酥油茶。央金在熬茶葉，將其熬成濃汁，扎西將熬好的茶葉汁倒入酥油茶桶，再放入酥油和食鹽，用力將茶桶上下來回抽幾十下，攪得油茶交融，然后倒進鍋里加熱，便成了噴香可口的酥油茶了。

扎西見路漾想學指點了兩次，第三次讓他自己上手，沒想到做的還挺有模有樣。

恩寧大為驚奇，“我也來試試”

路漾笑笑，這丫頭站那看了好一會了，他就知道她是想自己動手。

央金猶豫道“打酥油茶太累了……”看著細胳膊細腿精致的跟個瓷娃娃一樣的恩寧，央金試圖打消她的想法，主要她細皮嫩肉的別回頭再磕著碰著。

“我不怕……”見扎西只笑不松口，恩寧忙解釋道“我挺有勁的。”

她跆拳道黑帶九段來著，別小瞧她好不好。

恩典和趙瑯出去剛回來，見恩寧一副要捋胳膊展示自己武力值的樣子忙上前拉住她。

恩寧癟癟嘴，“扎西他們不相信我也能打酥油茶”

恩典失笑“一會他們還要熬磚茶呢那個不是很費勁”她轉頭對扎西說，“讓她試試吧”

扎西聽了齊恩典的話，手里依舊抽動油桶，點了點頭。

恩寧問她姐“我以為我們喝的都是茶葉熬成的呢，原來還有磚茶？”

喝個茶還有這么多講究？

趙瑯來的時候特意查了資料，這會聽到恩寧的話給她普及。

酥油茶與普通的茶喝法是不一樣。酥油茶是將磚茶用水煮好，加入酥油(牦牛的黃油)，放到一個細長的木桶中，用一根攪棒用力攪打，使其成為乳濁液，然后再用配套的器具煮好就制成了酥油茶。

“那另一種呢？”恩寧記得在飛機上她姐說有兩種方法呢。

央金聽了恩寧的話道“另一種方式是將酥油和茶放到一個皮袋中，扎緊袋口，用木棒用力敲打。”說完央金打量恩寧兩眼，生怕她在說自己想打酥油茶。見她沒這個意思，央金才放下心來。

“所以配置酥油茶叫“打”酥油茶。”趙瑯笑道。

恩寧擺擺手，捋起袖子“讓我來試試”

忙活了一上午，打了好幾大桶酥油茶，扎西和央金帶著茶去給“顧客”送去，恩寧帶著達娃、尼瑪和附近居民區的小孩在玩老鷹捉小雞，趙瑯在給她們拍照。

路漾脫下外面的圍衣，從屋里搬了把椅子，坐到齊恩典旁邊。

午后的陽光帶著暖意，把人照的暖洋洋的，齊恩典圍著一條大大的圍巾，本來就巴掌大的臉被遮了一半，顯得越發嬌小。

從昨晚到現在這姑娘也沒怎么跟他說話，客客氣氣的，讓他心里堵得難受。

不過此刻陽光照在臉上，明媚無雙。氣氛難得的好，即使靜坐著也不會讓他覺得無聊。

過了好一會，路漾側過臉去看她，她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陽光把她的頭發染成金色，風一吹，幾縷發絲飄到她臉上，他嘴角含了笑，幫她把頭發順到耳后。

進屋里拿條毯子，搭在她的身上。

***

卓然吃完早飯，見昨天還劍拔弩張的兩位，這會倒是一片平靜。

他放下勺子問許芝“您這次回國能待多久？”

許芝一愣神，昨天光顧著跟卓文山吵架了倒忘了這事。

“一個星期左右”她沉思會“不超過十天”

卓文山臉色冷了下來。

卓然見狀點點頭，“最近有空我都會回家來，五天之后我要出趟勤，到時讓我爸去送你。”

她剛想說不用就見卓文山興致蠱然的望望她又一臉幽怨的看著兒子。

他什么意思？不想去送她？等她開口拒絕？

想都別想。

“好啊！”許芝點點頭，又道“怎么又出勤，年前不是剛出去一次？”

卓文山不悅的看著她道“卓然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多問了。”

許芝被他一噎，瞪了他一眼，不過到底沒追著卓然問他的事了。隨口問“你明晚有空嗎”

“您有事？”

“你這孩子”許芝輕嗔“媽媽難得回來當然想讓你多陪陪媽媽”

“嗯”卓然道“好”

許芝微微抬著下巴睨了卓文山一眼，轉過頭又對卓然笑道“你喬阿姨的女兒林嫣你還記得吧？”

許芝有兩個要好的閨蜜，一個是蒲悅，另一個就是她剛說的喬思月了。喬思月早年和許芝一起出國留過學，認真論起來，兩人的關系比與蒲悅還要好幾分。

喬思月的女兒林嫣，自小和卓然一塊長大，也算是卓然的小青梅，只是大學畢業就出了國，如今應該剛讀完博士。

卓然點頭后，許芝終于露出一抹笑意，“她前兩天剛從英國回來，明天來家里吃飯”

卓然微微勾了勾唇角，感情他媽在這等著他呢？

“好”

取了衣服，小雯將他的車鑰匙遞了過來，卓然接了鑰匙就離開了。

卓然剛到部隊，就發現門口的大兵朱成武看到他就呵呵笑。

他挑挑眉，覷了他一眼，大兵立刻肅然敬了個禮“首長好”

卓然一路走來，漸漸發現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他喊來不遠處的一個大兵，大兵跑了過來正要敬禮，卓然抬手示意不用，道“隊里最近出什么事了？”

大兵欲言又止，“沈副隊……最近在催林醫生研究給您治病的藥”

治病？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卓然這下再不知道哪里有不妥就怪了。

“行了，你回去吧”

大兵敬個禮跑遠了。

卓然摸摸下巴，覺得沈醉這幾日怕是閑得慌，正好，他這邊可以給他派個任務。

進了辦公室，他讓門口站崗的大兵去叫沈醉和林醫生過來一趟。正好周沉走了進來，和大兵擦肩而過，大兵敬個禮走了出去。

卓然問周沉沈醉最近又做了什么，周沉委婉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卓然臉色漸漸發黑，聽到最后竟怒極反笑，說了聲知道了，就讓周沉出去了。

他拿出鑰匙打開抽屜，把照片取出來，目光無意間卻落在抽屜里的一條手鏈上。

秘銀打造的手鏈，墜著一朵蘭花，樣子十分精致古樸，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卓然把手鏈和手腕上戴的特質手表“結合”在一起，動作行云流水，不多時，手鏈嵌入手表表體中，契合的如渾然天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