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郊外；

前夜睡眠淺薄卻沒有影響到董婉兒、李香香和兩名丫鬟興致。雨后天晴，周邊一層秋色中水云間清新亮麗，風卷著天空尚未散盡的云朵，一絲一縷將蒼穹殘云陰霾驅逐干凈，董婉兒、李香香的心情也隨之開始明媚起來。

梳妝之后，兩位姑娘都自閣樓瞭望梁宅，極目遠舒，梁府宅院輪廓清晰，既然梁康前日未曾來訪，答謝又合情合理，那就登門求見！

梁康依舊在周府，太陽高高升起的時候大量信息也隨著進出的周府、琮門人員紛至沓來。

曹府所有人員無一幸免全部被收監；

魏國公徐久爵清晨時分先后登門拜訪應天府治署、通政司、都察院，國公府外圍錦衣衛戒嚴但不限制徐久爵活動。

應天府所有曹府布莊、作坊被查封；

…………

隨后一則消息則牽扯到錦衣衛衛所，顧懷安帶人登門王家，應天府治署衙門捕快在游世鏡帶領下進入王家多處布莊搜索。

所有的信息逐一閱覽，梁康將紙團放入火盆點燃，火苗躥升，青幽幽的光芒中梁康笑了笑。

和顧懷安這種人打交道，確實省心！

想著顧懷安在王家的虛張聲勢，梁康笑意更甚。

應天府王家；

王睿林為人處世低調，王府卻沒有絲毫古拙的氣息，雕梁畫棟，富麗堂皇。

顧懷安沒有上門之前，王府整夜待客，自然是借花魁大賽的風頭，花魁大賽不僅僅捧紅了柳煙是也讓出資舉辦花魁大賽的王家廣受贊譽，特別是花魁大賽以傳統文學的復古為終章完美落幕時王府的贊譽更甚。

既推動了傳統文學發展又掀起了傳統文學的熱潮，如果花魁大賽以霽樓為主的青樓賺的金銀滿缽，王家則是獨享名譽。

期間王睿林邀約了應天府外王家商行主要掌柜參加花魁大賽，算是犒勞也算是揚威，同國公府以及關注花魁大賽曲子詞的國子監還拉近了關系。

得名得利，王睿林意氣風發。

曹府突發事件起始于應天府郊外的廣陽村伏擊，王家沒有得到信息，午后應天府的主要波及產生在相關機構內部肅清當中，王睿林察覺到了風聲但選擇靜觀其變。

夜間暴雨如瀑時詳細的信息終于回傳到王家。財大勢大以往壓王家一頭的曹府出了大事。

敏銳的就意識到機會！

以曹家的勢力，普通事件那能會產生如此干戈，事不平常定有妖。

沒有將曹家徹底會被掀翻關聯在一起，但大事傷元氣，曹家削弱，這是王睿林樂得所見。

王睿林第一時間派遣人員搜集更加詳盡的信息，因為曹府外圍活動的錦衣衛，夜間傳送而來信息很零散，天明時分王睿林適才接收到可靠卻如晴天霹靂的消息。

衛所、治署衙門聯合查辦曹家，所有人員關押，應天府內曹家商行、布莊一律被查封。

握有鹽引，權傾應天府的曹家竟然被查封，曹居正收監。

王睿林第一判斷是順天府有官員出事，曹府又同涉事官員關聯密切而被波及。

大喜過望！

匯聚在應天府的各地掌柜還沒有折返，曹家事出的內因也沒有確之鑿鑿，王睿林已經開始準備搶奪以往曹王兩架爭奪，王家劣勢的江南區域商市。

就在這個時候各種信息也在王家被掀起的興奮中傳送進來。

曹府因為私通建賊而被查辦，坊間到處都是王家亦參與其中的說詞。

王睿林初始不以為然，謠言止于智者，整個人在一種亢奮下陷入到對王家商市搶奪的部署籌算中。

時間推移，接收有關王家卷入曹府事件的信息越來越多，外出打探的掌柜接連傳送回應天府治署、通政司、都察院多位官員被牽連的消息后王睿林終于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顧懷安就在這個時候帶領狄晉登門。

貌似忠厚善良的的狄晉最終還是揣摩到了顧懷安意圖，十多名衛所錦衣衛隨從，聲勢浩大，殺氣騰騰，抵達王府便控制王家前后兩門。

相同時間，游世鏡帶領的衙門捕快也如狼似虎闖入王家遍布在應天府城內的商行。

王家大院；

顧懷安識得王睿林但沒有任何交集。

人就站在庭院涼亭下負手等待王睿林。

視線的遠端是假山疊石，身處的六角涼亭挺拔端莊，有風來襲，周邊林葉簌簌，丫鬟奉茶之后戰戰兢兢退下。

偏東方向樓廳廊坊中王睿林腳步匆匆。

管事匯報衛所來人，王睿林腦袋轟然一聲感覺有什么東西帶著千斤壓力碾了下來。

哪怕是應天府巡撫毛一鷺上門，王睿林也不至于如此驚慌失措，但衛所來人不同。

王睿林略微的知道衛所以搜集情報、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為職，駕馭不法群臣為目的，普通事件衛所不可能參與其中。

衛所人員出現，事不平常，激靈靈的想到應天府傳布開有關王家同曹府涉及對建賊走私的傳言，王睿林冷汗涔涔。

等了解到顧懷安不入正廳只在涼亭等待，府院前后出現衛所人員的消息后王睿林頭暈目眩。

皇親國戚都可以直接緝捕的錦衣衛氣勢如虎上門，縱然是八面玲瓏的王睿林也亂了方寸。

先是安排機警的管事攜厚禮拜見應天府巡撫毛一鷺，然后心急火燎令人準備銀兩，兩手安排，稍微的平復情緒，王睿林疾走庭院涼亭。

此時，如果梁康身在涼亭，定然會對顧懷安撫掌。

始終以來，顧懷安從未在梁康面前出手過，半日客棧兩個人交心，梁康的表現讓顧懷安極為驚訝，但這種驚訝即建立在對梁康的重新認識也產生于自己思維判斷點的錯誤基礎上。這并能抹殺顧懷安本身的出眾。

嚴格一點，顧懷安在梁康面前是藏拙，不以示人。

王睿林不是梁康，梁康可以將自己放在一個對等層面同顧懷安交談，王睿林不能。錦衣衛上可辦皇親，下能緝拿權臣的官威是王睿林這種依靠經商建立起家族地位的商賈所不能承受。

抵近，王睿林感官中顧懷安揚眉挑唇間就像天地也隨之而動，上承下平的嘴唇帶著絕對的冷寂意味。

真或許是顧懷安身上還有前夜殺戮未散的余威，也或許顧懷安是有意釋放，王睿林感覺顧懷安人站在涼亭之中，天下卻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