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浪子花錯是一個野孩子
- 重生之刀門老怪
- 阿阿阿阿霧
- 4532字
- 2018-10-27 23:57:41
阿刀的手心出汗了,不是因為緊張,是因為心寒。心寒所以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手心,汗水已經順著刀柄滑落,經過刀身,緩緩地滴在了地上。
阿刀看了老裴一眼,二人沒有說話,便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了。
有些人,早就不配活在這世上了。比如伽藍神像底下談論陰謀的這些貨色,大概對于湛湛青天,對于諸天神佛,他們就從來沒有過敬畏之心。
老裴身上向來背著一個圓鼓鼓的破爛包袱,阿刀一直不知是何物,此刻才見其解下,竟從中取出了一只小巧古樸的銅錘來。
“你竟然每天都背著一個錘子,只是這錘子也太小了?!卑⒌度滩蛔⌒÷暢隹?,這神像的隔音效果,總歸要比春夢樓那些地方的墻壁好上許多。
老裴沒有說話,只是朝著阿刀撇嘴一笑,握緊了這銅錘,似乎在說:“瞧好了把,這錘可牛逼呢?!?
這銅錘確實牛逼,阿刀從沒想過這銅錘竟還有這般威力,也或者是老裴這廝太過強悍——他后撤了一步,高舉著這小巧的銅錘,竟然一擊之下,將伽藍神像從內部貫穿,錘的四分五裂開來!
阿刀甚至明顯看到了有海浪輕微搖晃一般的波紋在這銅鑄的神像上游走蕩開,然后便聽到震耳欲聾“轟”的一聲響,面前厚實的銅鑄佛身,就迸裂了開來!
阿刀險些震的呆立當場,何況身在其外,毫無防備的胡長老及山城劍派諸人。胡長老與良蘇風本正狼狽為奸心情大好,忽聽震耳雷鳴響于身邊,就好像憑空一道驚雷在身邊炸響,二人驟然躍起閃避,驚兆之間回頭相望,皆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來。
他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幕,四分五裂的伽藍神像,拿著銅錘的壯碩漢子長笑著,他身旁的少年,握著一把刀,緊盯著下面,就像要吃人的小野獸。
伽藍神握刀的手臂斷落,連帶著他手中巨大的長刀,就要砸到阿刀頭頂時候,阿刀出刀了。
沒有人看清這一刀,削鐵如泥,這銅鑄的粗壯手臂與長刀,便在他的頭頂斷作兩半,墜于地上。山城劍派的青衣弟子們就沒那么幸運了,許多人被迸裂的碎片砸中,輕則見血,重則斷骨,最倒霉那位,被滾落下來碩大的佛頭砸中,頃刻間碾為肉泥,鮮血四濺。
已經有女弟子嚇的哭了起來,當然她們比那些尖叫的好多了,最起碼沒那么吵人。
“閉嘴!真丟本門的臉,回去全把你們貶回黃衣?!绷继K風氣惱之極,周身一震,背上紫檀色長匣中的劍便震飛出來,在空中轉了個漂亮的弧度,落在他的手中。
“想不到我丐幫出了爾等叛徒?!焙L老冷哼出口。
“可別瞧見個穿的爛的,便以為是你們丐幫中人,再說了,丐幫最大的叛徒不該是你嗎?”老裴語氣極為不屑,“瞪大你的狗眼瞧瞧老子是誰!”
說著,老裴一把撕開自己胸前的衣服。在他的胸膛上,赫然紋著一朵蓮花,蓮花上還紋著一個巴掌,是左手的。
“原來是魔教左護法裴悟靜?!焙L老瞇了瞇眼,嘴角翹了起來,“我們不請你,沒想到你還自己送上門來了。”
門外已經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很顯然,尚在伽藍寺的他那幾十名親信幫眾,已然漸漸匯聚于這大殿門前。
“呸,別喊多了魔教,就真把自己當好人了。”老裴啐了一口,腳下一踏,發出沉悶的巨響,縱身飛躍而起,高舉著銅錘敲向了胡長老的腦袋。
胡長老手腕翻轉,離他一丈遠倚靠在伽藍神像底座上的紫色竹竿便晃了晃,就被他吸附進了手中。他身子即刻后仰,紫竹竿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擋住了那一錘,清脆的聲響傳出,內力震蕩出一圈圈的塵霧漣漪,在場的人可以明顯感受到有勁風掠過。
二人這一擊后,皆后退了幾步,繼而毫不猶豫各自前沖,纏斗于一處,“噼里啪啦”聲響接連傳出。
這兩個同樣偽先天境界的男人,估計可以打一場天昏地暗了!
現在殿中仍舊站著未動的,自然是接下來要相互動手的人。
“該死?!卑⒌多艘痪?,便疾走而來,手中長刀背在身后等及至良蘇風的面前,赫然揮出,速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但良蘇風還是躲開了,雖然只是堪堪躲開。他手中的紫色長劍已經如同一條毒蛇般,盯緊了阿刀。左手將腰間的金色單劍抽了出來。
阿刀的刀是極快的,可惜良蘇風的劍更快。
有時候高手間的對決,成敗只是一兩招間的問題。
在阿刀疲于應對毒蛇一般的紫劍時,良蘇風已經將金色的單劍懸在了阿刀的喉嚨前面,再沒了先前的君子風度,陰險的笑道:“我想,你還會有留下遺言的機會。”
在這危難之際,阿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高高的房梁,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阿刀想到該怎么做了。如果想讓一個一流高手殺掉偽先天的人,除非他能突然頓悟進階偽先天,這顯然很難令阿刀做到了,那要么便是需要一個偽先天的幫手。
老裴當然不算,阿刀想的是可以背后偷襲那種。
阿刀剛好有1000因果點數,此刻生死關頭,毫不猶豫,直接使用。
“叮,恭喜宿主召喚出,花錯。”
阿刀當然不知道花錯是何方神圣,更不知道他的武學境界,說白了,他在賭。
慶幸的是,他賭對了,花錯正是偽先天的高手。
在阿刀有意的隱藏能力之下花錯是被召喚在別的地方的,倘若憑空大變活人,日后可不好向老裴解釋。
就在這伽藍寺大殿高聳橫架的粗大木梁上,白光一閃間,一個身著青色布衣的漂亮男人忽然出現了。他拿著一把尖銳細薄的長刀,毫不猶豫的縱身從房梁上躍下,迅捷又漂亮的一刀刺進了毫無防備的良蘇風的咽喉,不偏不倚,咽喉正中被刺砍出一道洞來,起初黃色的皮膚漸漸泛白,然后鮮血便如同高壓水槍一般涌出,像一道凄慘的紅色的線。
良蘇風打死也想不到在他頭頂上還會藏著一個偽先天高手,他現在死了,當然也是個糊涂鬼。
他沒有停下,殺了良蘇風似乎并沒有什么好讓他值得驕傲和高興的,他再次撲進人群,眼中閃爍著攝人心脾的幽光,每一刀都是一個人的性命!
刀法的路本來是縱橫開闊的,這個人的刀法卻尖銳如針,就好像是仙人掌的尖針。
每一個被“針尖”刺中的人都會應聲倒下,就像困死于沙漠的那些人一樣。
有他在的地方,似乎就是一片荒漠,世間萬物都難以在這里存活,唯獨他——一個像仙人掌一樣的男人。
他叫花錯,男,二十九歲,寬肩、細腰、窄臀。一雙眼睛看起來就好像是碧綠色的,仿佛是翡翠沉人海底時那種顏色,一張臉卻蒼白如雪。
所以有人說他是胡人,是波斯胡賈到中土來販賣珠寶綢緞時所遺下的后代。被他修理過的仇人甚至說他只不過是一個廉價娼妓生下來的雜種。
對于這種種傳說,花錯完全不在乎。可是有一點是讓他不能否認的,他一生下來就錯了。
第一錯,就錯在他根本不應該錯活到這個世界上來。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他從來也沒有看見過他們,甚至連他們的姓名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的干媽。
那時候他不到三歲。
第二錯,是錯在他根本就不應該有這么樣的一個干媽。
他的干媽,白皙,冶艷,明媚,雙腿修長,雙眼明亮。是一個江淮鹽運道的遺孀,所以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一個家資巨萬的寡婦。據說她每天吃的菜單里,都有一味是炒金絲雀的舌。
花錯從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會被這家人收養的?他只知道他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不是個小男孩了。
以后他錯得更多,愈錯愈深,對女人卻愈來愈有經驗。
到了他十七歲的時候,已經是一個非常有名的浪子。
一個浪子的聲名,常常都會換取到很多極不平凡的經驗。
一個有名的浪子所累積到的經驗,能夠換取到的代價就不是別人所能想像得到的了。
所以花錯在未滿二十歲之前,就已經成為江湖中所有富孀貴婦和一些寂寞的名女人們追逐的對象。
所以花錯越來越錯,因為他身不由己。
金錢、名望、享受、情欲,他都可以抗拒??墒侨绻腥艘靡环N很隱秘的武功絕技來交換他的服務,他就傻了。
尤其是刀法。
他從小就喜歡刀,也許是因為刀和他生活的階級層次是密切相關的。
花錯從小就希望他的掌中能夠握有一柄無堅不摧天下無雙的快刀。
花錯最錯的就是這一點,因為世上根本就沒有一把這么樣的刀。
──“無敵”這兩個字根本就不存在,那只不過是某些自大狂妄的人,心里的一種幻覺,他們遲早都必將死在自己的這種幻覺中。
花錯也不例外。
他拼命要去找這根本不存在的刀,不辭辛勞,不擇手段,不顧一切。
那時候花錯已崛起了,以一把如仙人掌針的尖刀,在三年間刺殺江湖豪客武林名家名派掌門一流高手共計四十一人。
花錯也從未敗過。
在江湖中他得罪過了的人,甚至已經不比想跟他上床的女人少。
但最可笑的是他最后死在了一個他從未得罪過的人手中,并且死的心甘情愿。
當然這些阿刀并不知情,阿刀從不會在乎他的過往,不在乎他會多少刀法,更不會在乎他睡過多少女人。阿刀只需要他忠心耿耿,而自己自然便會把他當做兄弟。
就算他死過,在這里他也是活的。他重生了,就跟自己重生了一樣。
……
剩下的人已然不足為慮,一些臭魚爛蝦,死的死傷的傷怕的怕,尤其山城劍派,在良蘇風死后,僥幸活著的都四散逃命去了,包括那個英美女子和他的師兄元青。
場中此刻還活著的只剩四人,阿刀,老裴,花錯,胡長老。
阿刀和花錯此刻抱著膀子在一旁看著老裴與胡長老纏斗,好像沒事人一般。
“太墨跡了,我想花兄弟你可以去結束這場戰斗了?!卑⒌堕_口道。
花錯點頭,毫不猶豫的殺出,在胡長老與老裴又一次對掌時,花錯如同一陣陰風一般出現于他們身側,一刀刺出,對準胡長老的心臟。
胡長老胸前刀尖露出,口中血沫大口大口的涌出。
胡長老在良蘇風身死那刻,便知大事不妙,他一直在警惕著,時刻準備著如何逃走,只是一直被老裴糾纏,難以脫身。
此刻花錯一刀刺來,他早有準備,身子以一個極為怪異的姿勢扭曲,本來應該刺中他心臟的一刀,竟是從他右胸穿了出來。
胡長老眼中露出狠辣的神色來,臉色似乎因為痛苦而漲的通紅。
他嘶吼了一聲,內力迸發,胸中長刀倒飛出去,刀柄撞在了花錯的胸口,花錯握住刀柄一連倒退了數步,才停了下來,口中有血絲隱現。
同時的胡長老手中的紫竹竿一掌拍出,橫飛出去,撞在老裴的肩膀上,竟如同一把刀一般,砍了進去,雖不深,傷口卻是極寬,老裴被這一撞更也是斜著身子一連倒退數步,等他忍痛取下嵌進他肉里的紫竹竿,胡長老已經逃了。
他縱身躍起,不顧胸前鮮血的大肆涌出,跳到了房頂的橫梁上,而后從本就破損的房頂漏洞中沖了出去。
伽藍寺主持大殿,只剩下三人站著,橫梁上胡長老留下的血在一滴滴的滴落。
老裴盯著花錯疑惑道:“這位兄臺是何處來的?”
“他自然是從大殿屋頂上跳下來的?!卑⒌渡焓种噶酥钙茡p不堪的大殿屋頂,“你也說了,那場大火與我有關,我有些底牌不也是再正常不過了嘛?”
老裴點點頭,又開口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問的自然是花錯。
“仙人掌上的刀。
刀如針,命飄零。
散不完的刀光,數不盡的刀魂?!?
曾經有座江湖,那座江湖中人,只要聽到這首沉郁哀傷的小曲,就知道它說的是誰了。但這座江湖不知道,他必須做出他第一次的自我介紹。
“我叫花錯,那個天下人都認為我做錯了,所以我自己便也認為自己什么事都做錯了的浪子花錯?!被ㄥe抹掉嘴角的血絲,有些驕傲于自己口中的“錯”一般,翹起了嘴角。
“真他娘的繞口?!崩吓崛滩蛔⌒Τ雎晛?。
阿刀看著花錯道:“我不用知道你的身世便羨慕你,你像個孩子,像個野孩子。我曾經和你正好相反,我是個沒有自由的孩子。”
“主人,我想你應該搞清楚,你現在也還是個孩子,沒有曾經。”花錯笑了,他一笑起來,眼睛里那份冷酷就消失不見,傲氣卻仍在,看起來更能打動人心。
阿刀笑了笑,沒再言語,是自己錯了,自己比花錯還要錯上加錯,自己再也不該追憶那不該追憶的悲慘前世,可自己卻總是犯錯。
外面天已經極黑了。
“隨我去血掌盟吧,我想盟主他老人家,會很想見見你的?!崩吓嵋呀浰合乱粔K布來,包扎了傷口。
“聽說血掌盟在西川府極北方,趕路之前,我想我們該找個舒服的地方睡上一覺?!卑⒌饵c頭看了眼老裴,“今早被這胡長老和良什么的擾了清夢,沒能睡到自然醒,是該補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