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做過夢？

你肯定做過夢。

小時候唐時看童話《根鳥》，里面說了一個不能做夢的老人，他一輩子都在尋找使自己做夢的方法，他最害怕的就是睡覺。

唐時做了一個噩夢，很多很多人在追他，一直在追他，他使勁地跑，使勁地跑，不知道要跑向哪里，只知道千萬不能被抓到。

最后他跑到了一個樓頂，對面站在一個女孩，穿著白裙子，迎著風站著，但唐時看不清她的長相。

她站在那里，對著唐時大聲地喊著：“跳過來，跳過來。”

唐時看著中間的十幾米的距離，下面像萬丈深淵，這根本就跳不過去。

唐時害怕地往后撤了撤，回頭一看那群人已經追了上來。他們拿著刀，兇狠地揮著。

最后唐時縱身一跳，心想死就死吧！

最后他跳空了。

突然躺在病床上的唐時驚了一下，掙開了眼睛。

“兒子啊，你醒了，哪里還不舒服？”唐媽媽看到唐時睜大眼睛連忙在一旁問道。

唐時緩了一口氣，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跳樓死了呢，原來只是一個夢。心道：好險。

唐時扭頭看向一臉緊張的唐好好，只說了句：“渴。”

那邊的唐爸爸連忙倒了杯熱水，把唐時扶起來，靠在病床上，遞給唐時。

“給。”

唐時手無力的接過，微微抿了口，笑著說道：“謝謝爸。”

“兒子啊，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么事，怎么弄這樣？”說著唐媽媽看著唐時那一身的傷，就傷心地哭了起來。

唐時連忙伸手給唐媽媽擦眼淚：“媽，我這不沒事了，你別哭。”

唐媽媽拉過唐時的手，握在手中，吸了吸鼻子道：“好，媽不哭了，那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怎么回事？”

“就昨天晚上回家的路上，看著一群小混混在期負一個孩子，上前勸了幾句，就被打了。”

唐媽媽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說你這孩子，你上去說什么說，那些有人生沒人養的能聽你的嘛，你不知道先報警嗎？你說你怎么那么笨，還把自己搭進了……”

唐爸爸一聽唐媽媽又要開始她的長篇大論了，連忙說道：“這孩子剛醒，要多休息，你可別說了。”

唐媽媽聽了有點氣，但看著虛弱地唐時，也知道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好，不說了，不說了。兒啊，你先休息，想吃什么和媽媽說，讓你爸爸給你做去！”

唐爸爸也在一旁附合道：“是啊，兒子，想吃什么，和爸爸說，爸爸給你做去。”

唐時沒什么精神地說道：“隨便都行。”

“乖兒子，說一個。”

“要不紅燒魚吧？”

從小到大唐時最愛的就是紅燒魚了，但一般家里沒啥事，是不會買魚的。而且唐爸爸平時很忙，鮮少有下廚的時候。

“好，乖兒子，你好好休息，爸回家給你做紅燒魚去。”說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唐爸爸有點微胖，人到中年都有點發福。

唐媽媽一邊削蘋果一邊說道：“兒子啊，趁你爸不在，媽問你你身上那燙傷怎么回事？”

“什么燙傷？”

“你肚子上那個。”

唐時一聽，心跳了一下，有些慌張：“上次不小心弄的。”

“好兒子，你跟媽媽說是不是在學校有人欺負你了？”

“媽，沒有，真是我自己弄的。”唐時下意識的就否定。

可否定完了，他細想了一下，如果去別的學校會不會好一點？唐時發現不會。

因為安城中學是安城最好的中學了。不僅升學率高，而且學校管的也嚴點。

平時打架斗毆的事，要比下面的學校少的多。

中學最是說哥們意氣的時候，平時打個架真是最普通不過的了。

而且那個時代的少年們，普遍喜歡上海灘，斧頭幫，對黑道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若誰是混黑道的，見了面都得叫聲“哥”。

黑道代表著義氣，熱血，激情，甚至于是黑幫。

唐媽媽聽著唐時不太愿意多說，也沒有再深究，反而輕輕地拍了拍唐時的手，認真地看著唐時的眼睛說道：“好，媽不問了這事了。但你一定要記住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一定要對我說，不能瞞著我，我是你媽，你知道嗎？”

唐時紅著眼睛說：“我知道了，媽。”

唐媽媽溫柔的撫著唐時亂糟糟地頭發，說道：“以后過年可別再一個人去看煙花了，媽媽可驚不起這樣的嚇了。”

唐媽媽現在回想起當她接到電話時的震驚，甚至是不相信。

當時一個女孩打電話過來問道：“您好，請問您是唐時的媽媽？”

“我是我是，怎么了，你是誰，怎么拿著我兒子的手機，我兒子呢？”

“阿姨你先別急，我是唐時的同學，他想在安海第一醫院，正在接受治療，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什么？在醫院，怎么會在醫院呢？”唐媽媽一邊說著，一邊就哭了起來。

蘇粒那邊也急了起來，感覺在電話中也講不清楚。

“阿姨，在電話里也講不清楚，我在醫院這等您，您快點過來。”

“好好好，謝謝你了丫頭。”

那種恐懼與疼痛，此時還如此清晰地留在唐媽媽的心中。

“媽，不關煙花的事，都怪我自己沒考慮周到。媽～”

唐媽媽看著示弱的唐時，還是正了正臉色說道：“我說不行就不行，除非到時候我帶你一起！也不知道那煙花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十幾年也沒看厭。”

“媽，你不懂，看一輩子也看不厭。”

“你這小子，還這么小，就敢說一輩子這種話！”

后來，唐時一生只敢說兩個一輩子，“一個是安海邊上的煙花，一個近在眼前的蘇粒。”

兩個都是可望不可及，但都是他愿用一生去追求的。

“媽，真的有人在海邊看了一輩子的煙花，每年都去，就在海邊買紅薯，是個老爺爺。”

“什么老爺爺，人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怎么這么傻呢！這么大了，還這么天真！”

唐時在心中想，肯定是真的，老爺爺根本沒必要編故事騙他。而他信他，他望見了他眼中的痛苦與悔恨，那么深那么濃，讓他的心都跟著痛了。

唐時沒再爭辯，揉了揉太陽穴。

“怎么頭痛，沒事吧！”

“沒事！”

“哦，對了媽，是誰送我來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