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的半日清閑，晴日方好，雖是冬日，卻是個難得暖和的日子。初雪陪映兒喂著蓮花池里的鯉魚。映兒還是孩子心性，看到鯉魚爭搶吃食，便咯咯的笑個不停，連初雪的都被感染的一直帶著笑。初雪手里拿著一卷書隨意的看著，大部分時間就是在發呆。

“初雪姐姐你快看啊！”映兒指著池中扎堆的鯉魚。

“你小心掉進水里！姐姐我可不會水！”初雪看著映兒整個人趴在廊坐上，半個身子懸空在外面，好心的提醒著。

“沒關系，映兒會水，映兒保護姐姐！”映兒收回身子，眼神真摯的看著初雪。

“好！”

映兒自從被初雪尋回后就一直跟在初雪身邊了，雖然心性單純，但是對自己好的人也要對對方好這種事映兒是知道的。映兒把初雪當成唯一的親人，自然就會多關注她，也就漸漸發現初雪不會水，而且有些輕微的恐水癥。

“初雪姐姐，你為什么會怕水啊？”映兒之前曾問過初雪這個問題。

初雪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似悲傷，似絕望，又帶些憐憫的眼神看著她。看的她坐立不安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后來過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初雪就不是那么怕水了。映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那段時間初雪染了風寒，時輕時重的一直不好。

初雪正貓一樣瞇著眼曬太陽，十一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

“姑娘，宮內傳來消息，說皇上有意為鎮北王府世子賜婚，估計圣旨年后就會下來了。”十一行了個禮就開始說自己得到的消息。

“賜婚？我們這位陛下還真是……”

“賜婚不好么？我看姑娘似乎很是擔心。”

“這幾年魏帝老邁，前些時候聽說已是時日無多。大位無主，皇子爭權。北魏內亂短時間平息不下。這個時候陛下想起來給滕廷燁賜婚，圣心可見了。”

“北魏分裂，自顧不暇，那北境短時間之內是不會有什么大的戰事了！”

“正是如此，鎮北王府世代鎮守北境，這一代的老王爺更是戰功赫赫，統領鎮守的北境戍邊軍近十五萬。老王爺常年居于北境，如今沒了戰事卻坐擁兵權，如何牽制與他？”

“難道陛下是要……？”

“沒錯，陛下這是將鎮北世子捏在手里。此次若是老王爺回京能卸甲頤養天年也就罷了，怕只怕……！”

“老王爺戎馬一生，保家衛國，陛下真要對他下手？”

“自古兵權最為天家忌憚，這權利只能是陛下的權利，一旦掌控不住，怕是就要易主了。”初雪嘆了一句。

這位陛下眼里只有高高在上的威權，幾個朝臣的生死，幾萬將士的性命，在他眼里不過是一點小小的犧牲罷了。

“還有個消息！”十一想起來之前還有另一個消息，他不太確定是否重要，覺得還是告訴初雪比較好。

“明日鎮北王府老夫人要去靈隱寺上香！”

“上香……難道是……老夫人？”

“姑娘覺得朱樓殺手的目標是老夫人？”

“你去知會蕓娘，明天我要出城上香!”

“是！”十一要領命告退，又被初雪喚住。

“等下，你讓蕓娘將今日所得消息，送去聽風樓。”

“是”

十一離開，初雪身手點了點池水，涼意順著指尖竄入，讓本來因為暖意有些懶散的意識瞬間清醒，初雪心念頻轉，面對這樣的事，殷長卿，你會如何安排？如何取舍？

景王府內，消息很快就被影月送到了殷長卿的書房。

“風月閣還真是神通廣大！這宮外的消息她們了如指掌便罷，宮內的事我們的人都沒有動靜，她們卻已經知道了。”飛羽的語氣里沒有半分的夸贊，反而是有些忌憚，觸角所及如此之深，令人不寒而栗。

“風月閣的勢力，確是有些過了！”殷長卿若有所思，區區一個江湖勢力，竟然可以把暗線埋到皇城之中，而且能打探到這樣的消息，想必不是皇帝的心腹，也是后宮娘娘的左右手了。

“殿下，這樣的勢力對我大虞來說絕非幸事。”

“無礙，風月閣與本王有盟誓在先，大局未定她們不會如何，至于將來……”剩下的話殷長卿沒有說下去飛羽也已經明白，將來就算不會拿風月閣如何，這朝中的觸角也定要連根斬斷。

“陛下賜婚給鎮北王府，可是為了老王爺？”

“父皇這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只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殿下，我們可要做些準備？”

“你將這個消息秘密送到滕廷燁手上。”

“殿下，我們為何不趁此機會……”

“飛羽！”殷長卿制止了飛羽接下來的話。“鎮北王府世代駐守我北境，男丁幾乎都戰死沙場，這樣的忠臣良將，我不希望有人將心思動到他們身上！”

“屬下知錯！”飛羽趕忙跪下認罪，他本意只是想借此機會讓鎮北王府欠殿下一個恩情。殿下一路走來不易，若是將來能得滕老王爺助益，自然能少些兇險。

“鎮北王府一向持身中立，不會參與皇族之爭。滕廷燁是個明白人，即使皇上賜婚，他也不會毀了王府世代的清明。”若是鎮北王府真的有心參與，想必也無需他去籠絡。老王妃是平南王府的養女，和他母妃有姊妹之情。雖然當年舊事殷長卿的母妃從未提及，但是殷長卿明白他母妃絕不希望鎮北王府有所傷損。

“陛下此次賜婚，也不知這世子妃作何人選？”飛羽心中過濾著朝中未出各的世家小姐。

“父皇的心思？林挽歌！”殷長卿篤定的說。

“林相之女？林相看似并未參與東宮之爭，但是七殿下的生母是他的胞妹。”七皇子生母難產而死，又恰逢皇后痛失太子，陛下當時便將七皇子交由皇后撫養，所以很多人都忽略了七皇子的生母。

“父皇雖然器重二哥，卻最是疼愛小七，而且他或許不想過早的重立東宮。”他這位父皇除了對他，對于后妃、皇子一向恩寵備至。可是在他心中怕是誰也重不過皇權。

“殿下的意思，陛下這是想扶持七殿下。”如今皇室子嗣稀薄，只剩下二皇子景王，三皇子賢王，五皇子和七皇子，殷長卿自幼不得圣心，五皇子又天生患有眼疾，若是想扶植一方勢力制衡賢王，也就剩七皇子了。七皇子年紀尚幼，即便得了東宮之位，對于那至高寶座，也是來日方常。

“君心難測！”殷長卿只是答了這四個字，表示自己不想再繼續。

“屬下去給鎮北世子送消息!”飛羽也明白殷長卿這是不想多談，知趣的退下。

殷長卿看著窗外的梅花，他其實有些想不明白，風月閣為何要將消息傳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