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之時，眼睛忽然看到一股寒劍從頂棚而下，直逼我的咽喉，我側身一躲，劍刺入床里，忽然從頂棚上又飛下一黑衣人，用布扯住我的脖子，只感覺自己就要斷氣了，我問他是誰，他只是對我笑，不久眼前發黑。

我“啊”的從夢里驚醒，滿頭大汗。

原來做了一個夢，看到自己頭朝床下，胳膊被被子纏住，就覺得很好笑。

又看了看鬧鐘，才五點，我也睡不著了，索性早點起來，昨天第一天沒課，今天才算剛剛開始。

整理了十分鐘，就出門了，今天早上的路更難走，因為昨晚下雨的緣故，我生怕自己滑倒，接著燈光我還是小心翼翼，由于宿舍就在離校門不遠的地方，于是我很快便到了，依舊是那棟樓，依舊是那些臺階，只不過空氣中多了幾分泥土的清香。我倦意全無，一股勁爬上了四樓。還好，人沒多少，

我來到后面，掏出書來，四處望了望，緊接著又看到王斌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他眼睛不錯，老遠就看到我了，他書包還沒放下，就來到我旁邊給我打招呼：“來的挺早啊！”。

“咦～你同桌為啥還沒來？”他一臉疑惑道。

“人家尊重客觀規律，不像你本來該睡覺的時候，偏偏跑過來學習。”

“你這是什么屁話，我這是發揮我的主觀能動性，嘿，不和你扯淡了，我先看書去了。”王斌回到了他的位置上，我也感到奇怪，這同學們都來了一大半，她怎么還不來呢，莫非睡過了頭？

我看了看她的桌兜，里面只有一張對折的紙。我好奇的打開看了看，原來是寫給誰的信。信上的字涓涓獨秀，落筆驚鴻。不過上面好像有我的名字。

張揚，你好，

這里先要給你道個歉，我信你會原諒我的，今天早上和下午發生的一切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要受到我的影響。我前不久身體查出了疾病，這次補習恐怕補不成了

但我不遺憾，因為在你身上我發現了你的潛力，不要放棄，要堅持，雖然和你只相處了一天，但這一天我卻想通了，班主任找我談話，說我父母不讓我補習了，他們要給我治病，他們愛我，我也愛他們，我抱歉的是，只和你做了一天的同桌，還沒有給你好臉色看，你也許會罵我趕緊離開，這樣也好，你的愿望達成啦！

哈哈，只不過你和我在名字里恐怕就是水火不容，你叫張揚，我叫陸雪，陽光和雪永遠不能共存。好啦，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的那個位置就留給你霸占了，對了，還有，老師都給我說了，你沒有缺教材，是我缺的一本，那本在我桌兜里，那本來就屬于你的，我從來不拖欠別人。好啦，想說的我都說了，總之一句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加油加油！

陸雪

2017年8月1日

我似乎明白發生的一切，但很顯然這樣的結局對我而言已經仁至義盡了，畢竟我和她只相識了一天，她也只不過是我人生中的過客而已，只可惜再也看不到那樣的漂亮的女孩子也確實可惜。

正當我發愣思考時，忽然一把邪惡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我抬頭一看，是坐我前面的其中一個戴眼鏡的那個男生。他一把把我的紙拿了過去，對著所有人的面，大聲朗讀：“張揚你好，在這里首先要給你道個歉…”

我站起來去搶，他一閃閃開了，又繼續讀著，我追了上去，他邊跑邊喊。我吼著：“還給我！”

他嬉皮笑臉道：“哦呦呦，寫的這么肉麻的情書啊，讓大家聽聽麼。”

我心想這么想著也不是辦法，于是跑到他的桌邊拿起他的書包，放到窗戶邊，高聲喊道：“你不給我我就扔下去了。”

他不但不屈服反而更加猖狂，對我說道：

“你扔啊，你要是不扔，就是我孫子，孫子？孫子！”。

我忍無可忍，手一放開，書包飛了下去，他也不念我的信了，而是對折起來，輕輕左右一撕，再撕，撕成了碎片，朝著我臉上丟了過來，對著我怒罵道：

“行啊，你有種，咱們走著瞧！”他轉身離開教室，往樓下走去。

我待在原地不知所措。然后慢慢蹲下，一張一張將那些紙片撿了起來。

上午第一堂課，是語文。

好多人都拿上書靜靜等待著老師的出現，而我望著一旁空落落的座位，心里真不是滋味。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材短小精悍，身穿薄黑色外套之人出現在大家面前，我眼睛瞪的老大了，心想怎么會是他，他不就是我剛來學校報道的在樓下碰到的那個小個子25班的班主任嗎，后來打聽到，文科補習班一共兩個班，25班，26班。理科班4個，21班，22班，23班，24班。

“很高興，歡迎各位高四的同學們，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魯學，和魯迅一個姓，但我更喜歡魯智深，為啥？人家強壯麼，你看我瘦的和猴一樣。”

班上哄堂大笑。

“我本學期給你們還有樓下那個班帶的語文，其實大家都知道，數學和英語要補上高分非常容易，但語文從90分補到120分，那就是天方夜譚。

所以我給大家的意見是：咱們攻不下城池，也要堅守陣地麼，咱們至少保持我們的成績不下降就可以了。還有我帶了三屆補習班了，你們算是我帶的三個半，我和你們班主任一樣，希望你們能珍惜好這次機會，不然男生以后娶媳婦，怎么能過丈母娘這一關呢？”教室里又哄堂大笑。

“當然了，我的語文很難不意味著你們就可以不學了，我今年快40歲了，我依然還在學，知道為什么嗎？”

他看到底下有人說喜愛，老師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但不全對，為啥，因為我名字里就有學，也注定了我這命里必須學啊！因此，為了保守起見，我決定段煉你們的基本分，啥叫基本分？就是你們每個人必須要得到的分，啥分？成語病句，詩詞默寫。

下去每個人都準備一個本子，把教材后必背科目先默寫一遍，然后我看你們的語文晚自習在星期三也就是明天晚上，我一個一個盯著你們背，其余課上我們正常上課。”

這時教室里“唏噓”聲響起，大家面面相覷，一時唏噓不已。

“好啦好啦，都不要吵，只要你背會，就跟啥事都沒有。”

“老師，要是不會背呢？”

“不會背，那你就再抄一遍，晚自習就去教室外再背。”

他說完用手扶了扶眼鏡，很自信的把手插在兜里，走下講臺，叫很多人看書，寫作業，我一看他走到后面來了，趕緊把頭低下，裝做認真看書。

他來到后面，站在我旁邊待了一會兒，問道：“這兒沒人？”我點了點頭，不敢看他，他卻說：“咦～昨天我是不是見過你。”

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他轉身剛要離開，回頭一笑：“機會永遠不會等著懶人。好好學！”我點頭示意他說的正確。

這個小個子男人雖然外表其貌不揚，但我能感受到，他內心深處那顆炙熱的學習精神。

我抬頭又看到他走到王斌身邊和王斌開心的交談，心想這王斌果然認識的老師挺多，小個子老師有時也讓人琢磨不透，這是后話。

早上本來還有一節數學課，可不知道為什么老師這一周都請假了，聽到的消息是出國交流去了，班主任則給我們說做發下的教材，他也挺著急的，也叫我們不要急，我們能不急嗎？因為今天下午他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今晚晚自習開班會。”

下午第二節課后，有30分鐘打掃衛生自由活動的時間，平時我都是不下去的，和幾個同學在走廊里聊聊天啥的或者有時我看著王斌也不方便下去，王斌也看著我一個人坐在最后面無聊，就過來找我聊天。

可不知道今天是咋了，總感覺肚子疼得厲害，人有三急，拿上了紙一個勁的沖下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也許那是我人生以來最快的下樓時間。

滿頭大汗的一奔到廁所，就趕緊脫褲子一瀉千里，瞬間感覺人生到達了巔峰。

過了沒多久，終于我渾身感覺到放松了許多，這時也閑來無事看了看一旁蹲坑的人正努力的勇攀高峰，又看到有好幾個個子不大，身穿藍白條的校服的學生格外耀眼，一手叼著煙，一手插在褲兜子，樣子好不瀟灑，我又看了看另外一些人，還有那些沒穿校服，就知道是高三補習的學生，瞬間感覺到毫無違和感。

可人群中有一個人令我十分眼熟的人，那就是我們班坐我位置前的大個子，留長發的男生，那男生感覺有人在看他，他把目光轉向了我，我倆對視了一眼，我趕緊把頭低了下去，希望他只是眼花，沒過多久，我就感覺到有一個影子朝著我這邊過來了，我屏氣靜神，望菩薩保佑，早上剛得罪他，沒想到因果報應，來的這么快，出乎意料之中。

“哦呦呦，這不是坐在我屁股后的那位護花使者麼？兄弟？你的花呢？”

我只當沒跟我說話，此時我想擦了屁股走人，可肚子不爭氣，又在翻江倒海。我掙開眼看著他。

“你聾了？！我問你話呢！”他吼道。

“她，她走了。可能可能不補習了。”我聲音很弱，不敢大聲說話。

“呵呵，那個臭婊子，走的好，你什么時候走啊？”

他吸著一口煙，從鼻子里呼出來，轉過身去，笑道：

“你們倆個在背后罵老子，說老子是個大煙鬼，老子就納了悶了，老子一沒吃你們的，二沒喝你們的，在老子背后說老子壞話，你們是不是不想在這兒混了。”

他又把臉轉過來，彈走了指頭間剩下的煙頭，然后他走上去，用腳重重踩揉了幾下。

我似乎終于明白了陸雪說的她自己有病，很可能和這煙的味道有關，而那天我也能聞道前面他們二人身上的煙味確實逼人。

“昨天我一直在旁邊，我怎么沒聽見？”我盡力辯解道。

“誰說的背后就一定指本人沒在現場，她不就做在我背后嗎？”

他說完給我頭上一巴掌。用手指著我的頭說：“你也不打聽打聽，坐在你前面的是誰，還有早上那筆賬帳該怎么算，給老子記住了，老子日后慢慢和你算。”

此時忽然從另一旁跑過來認識他的一個穿校服的說：“快去看看，教導主任把剛來的老師在廁所吸煙誤當成學生暴打了一頓，所有人都看著呢！快走”

“還有這事？哈哈笑死老子了，快去看看。”終于我見他不管我我才擦了屁股提褲子走人，可這一蹲，腿卻蹲麻了。

下午從五點到六點是自習時間，下午的時間容易犯困，不容易記憶，于是大部分人都忙著做數學題。

而我對做數學題是非常痛苦的，花費好長時間才能做幾道題，結果還是錯的，對于文科生的發散思維來講邏輯，顯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百無聊賴之際，我看前面的那二位正掏著手機看小說笑的前仰后翻，但動作不敢太大，我左顧右盼，忽然看到后門有人略過，我以為是班主任，但不確定，我趕緊用筆通通前面的二位大神，大神們忽然怒目而視，好像我欠他們一個世紀，

他們其中一個還給我放狠話，我告訴他們班主任在門后看著呢，他倆手機趕緊往桌兜里一扔，正襟危坐。過了一會兒，他倆又偷看了看后門，問我人呢，我告訴他們我看見一個黑影過去，像班主任。

戴眼鏡長頭發的那個滿臉怒氣沖天，道：“今天在廁所你沒聽到我說話吧，看樣子你非要挑戰老子的底線，最好不要讓我在廁所里見到你，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不多會兒，班主任從前門口走了進來，手里拿著黑色的筆記本，看了看班上同學后清了清嗓子道：“大家手里的先停一停，我有幾件事要通知大家。”

班主任說完又看了看大家，有些同學仍然低頭奮筆疾書。班主任感覺到不悅，啪啪啪，拍了三下桌子，聲音更大了點道：

“你們有那么認真嗎？學習不在這一時半會兒，都那么認真都考上了，先聽我說幾句好嗎？”全班終于安靜了下來。

“第一件事就是接到通知，咱們班收補習費的事，今年同往年不同，往年是按線制，只要你在學校劃定的那個線上，都統一標準收費，今年按分制，只要你考上420分以上包括420分，學校不收你一分錢，只收報名費。教材費也給你免了。

在420到390分之間，每個人都交1000元。這只是這半學期的，下半學期還要交800元。

從390分以下開始，離390分越遠，交的越多，離一分，加100。

然后你們自己把自己的分，自己該交多少錢都好好算一下，最遲在下周一學校財務處會在班里統一收。”剛說完，就在班里炸開了。

有些慶幸在420分之上，有些則因為在390分之下唉聲嘆氣。

還有的比如我位置前的倆位，我就聽見他們不知道罵了多少句臟話。

班主任一看情況不對，趕緊補充說到：

“怎么，有意見？有意見你們找校長去，找財務處去，我只是給你們傳達消息的。還有，分是你自己考的，線是學校定的，學校也沒有偏向誰，只是讓你們知恥而后勇。好了，多余的話不解釋。下面說第二件，咱們是26班，文科補習班，班上120人，比底下那個班少30人，我管理這么大一個班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大家等會兒推薦一個班長，六個學習委員抱作業的，要是推薦不了，就我來直接指定，反正我也基本上都記住了你們所有人的名字。”

我的天啊，倆天記住120人名字，在我看來，這老馮頭又在吹牛。可沒想到的是，當他一個個點名時，從來不看點名冊，有點令我吃驚。

“第三件事，班里有班里的班規，學校有學校的紀律。學校里必須穿校服！只要你在二中的一天，你這件衣服就得給我披上！不要說你們是補習的就不管你們了，鑒于很多學生沒有訂校服，沒有校服，學校規定，每人交100，用于統一制定，有校服的除外。

自己的衣服尺寸大小號碼等會兒選出來的班長給我交上來。”

班里此時又吵成了一片，班主任繼續拍著桌子道：

“不要吵，我說了有意見就提出來不要在底下說。”班上又安靜下來。

“好了，還有最后一件事，就是有同學問這個位置怎么調，我的建議是，每倆周換一輪，不僅僅左右換，而且還是后排往前推倆位。上下也換，有意見嗎”

底下有人小聲說：

“沒有。”

班主任又看了看筆記生怕又忘了強調什么。終于，當他把筆記本合上的一瞬間，感覺世界都變得晴朗了。

“那你們開始選班長吧！”

老馮頭剛一說完，底下就有很多人人喊：“曹歡！曹歡！”也有人喊：

“王斌，馬飛，許諾，李毅等等。”

我對他們選班長無所謂，但我關注的是我這一旁空落落的位置怎么辦，沒有人和我聊聊天，沒有人和我談談心，討論題，寂寞空虛冷瞬間覺得全都附體。

爭吵不休了好一會兒，喊聲最高的一位居然是張云鵬。

班主任把他叫起來后我從他后背看出了他身穿黑色短袖，小寸頭，身高馬大。

班主任問他當不當，他說他愿意試一試。此時大家認識也就是一面之緣，沒有太深入的了解，于是班主任點了六個名字分別是

“張燕，王小玲，宋佳，劉慧娟，陳飛燕，孫儷蘭。”

這當我們納悶為啥是這幾位時，班主任說道：

“以下這幾位，按順序分別擔任各科學習委員，抱作業等。大家有意見嗎？”大部分都說沒有。班主任點點頭，繼續道：

“好了，大家記得下周把錢拿上，沒別的事就好好復習，今天的班會就開到這兒。剛才我叫的這些人出來一下，其余人自習。”

晚自習回到宿舍，我回頭一想這才發現，原來這個班上，竟然有80多個女生，40個男生。

我在想就算這一年補不了，就隨便帶幾個女朋友回家結婚過日子去，也不枉此生。

但又想想高昂的補習費，整整2100元，就感覺到心里在滴血。

開始有點怕這苦逼的人生，關鍵連一個談心的都沒有，上蒼何苦為難自己，哪怕賜給我一個同桌我也有所安慰，誰曾想，我的這一番真心誠意確實感動了上蒼，那個人，就在燈火闌珊處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