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言的眼神頓時變得犀利,這讓韓容生十分好奇,是誰特意來找他,還能讓鄒言如此在意。
尹杰一眼便看到了韓容生,臉上瞬間布滿虛偽的笑意,這種表情變化,讓韓容生暗生警惕,深知來者不善。
尹杰三步并作兩步,直奔韓容生所在的位置而去,躬身抱拳說道:“郡馬爺,久仰大名,在下尹杰,見您一面實在不易。”
韓容生同樣回敬道:“尹公子,久仰久仰。”
話音剛落,鄒言就笑了出來,說道:“韓老弟,你可莫要學他,他連你姓甚名誰都不知,何來久仰。如今舔著臉出現,定有陰謀。”
韓容生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么仇,一時間夾在二人之間,真不好發言。
尹杰臉色一沉,陰聲說道:“鄒公子,我是聽聞郡馬爺在茶館說書,特來拜會,有你什么事。”茶館說書四個字,被他格外加重了語氣。
鄒言毫不退卻,說道:“您不是上流人士嗎,這小小的茶館值得尹公子特意來一趟?”
“本公子說了,是來拜會郡馬爺的,與你無關。”
“老子偏偏就管,拜會?我看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韓容生頓時哭笑不得,怎么突然開始罵人呢,自己哪里像雞。
正想當個老好人,開口調和一下,突然看到,宋采英拽著云璃兒走了過來。
鄒言看到宋采英,問道:“英兒,郡主,你們怎么來了?”
未等回答,韓容生也問道:“你怎么來了?不是參加文會嗎?”
云璃兒欲言又止,宋采英大聲的說出在福澤樓發生的事,語氣中滿是憤怒。
鄒言聽聞,大笑不已,對韓容生說:“你看吧,明擺著找你麻煩。”
韓容生也覺得尹杰有些過火,第一次糾纏無果,扔不肯罷手,竟然找到茶館,糾纏不休。同時,又覺得武王府著實有些熊了,讓一個知府之子壓著。
“郡馬爺莫聽他們胡亂猜測,如我所說,我只是為沒有邀請郡馬爺道歉而來,還有介紹諸位同輩互相認識認識,畢竟大家都是同一類人。”尹杰解釋道。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尹杰如此畢恭畢敬實在讓韓容生不好與鄒言站在同一方向,可鄒言接下來的話,讓韓容生頓時生出厭惡之感。
“哎呦,偽君子。誰人不知,你尹公子對郡主念念不忘,現如狗皮膏藥一般黏著郡馬爺,肯定憋著壞主意呢吧。”鄒言捏著鼻子,陰陽怪氣的說道。
韓容生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回事,看向云璃兒,只見云璃兒面無表情,異常嚴肅。
尹杰的小心思被直言點破,氣急敗壞的說:“鄒言,莫要血口噴人,如今郡主與郡馬爺喜結連理,你說出此話,是何居心。”
“好了,鄒兄,尹公子,你們別吵了。尹公子,互相認識就免了,時間久了自然會熟悉。至于道歉,沒那個必要,我一山野村夫,沒有文采,更沒有參加過什么文會、聚會,去了也是丟臉,說起來還得謝謝你。”
韓容生一開口,鄒言閉上了嘴巴,變得平靜下來,儼然像一個看熱鬧的。
“郡馬爺哪里話,我們深知郡主喜好文人墨客,能得郡主歡心,定然文采斐然。”
“尹公子,我說過……”云璃兒想要辯解,卻被身邊的宋采英拉了一下,使了使眼神,搖了搖頭。
韓容生完全沒注意到云璃兒和宋采英的小動作,他覺得尹杰如此可笑,太自以為是,被明言拒絕,依舊肯定自己的想法。
“尹公子,文采斐然這個詞和我不沾邊,要說斗蛐蛐、遛鳥、說書、玩樂,我是一把好手,這點有人可以作證。”
“郡馬爺可不像如此不務正業的人,莫要說笑。”
“不務正業?”
“只顧玩樂,就是不務正業。比如說書,堂堂郡馬爺跑到茶館說書,要是讓別國知道,定然在背后議論,誹謗我大云國。不過嘛,郡馬爺有這愛好,一時技癢,展示一番倒也無妨。”
“那我問你,何為正業?不會讓別國議論?”
“當然是文之一道,若我國全是大文豪,豈懼他國。”
“哦?照你來說,讓你去鎮守邊疆,不用上陣殺敵,只在城門之上寫首詩文,便能擊退敵軍。”
尹杰一時語噎,片刻后說:“我不否認武途之重,文武皆屬正業,只是文更重要。”
韓容生微微一笑,說道:“我也不否認文韜武略的重要性,只從你我二人比較。我茶館說書,只為一時痛快,既無功也無過。那你呢,每日舞文弄墨,可對國家有所幫助?可造福人民?”
尹杰頓時愣住,要知道,在場的都是文人,韓容生這么說算是全得罪了。古往今來,沒有一個人敢與文人爭辯。可是,偏偏又無法反駁,比較起來,他們確實未有所建樹。
“我們有理想抱負,期盼著有一天能為國出力。”尹杰開始用我們這個詞,瞬間將韓容生孤立。
“我也有理想抱負,沒準哪一天他國之君都要來聽我說書。”韓容生淡定的回答道。
一旁的鄒言笑出了聲,甚至開始鼓掌,就差豎起大拇指了。
“郡馬爺這理想,著實不切實際。”尹杰說道。原本臉上的假笑,早已消失。他沒想到,話題稀里糊涂被帶偏。
“不切實際,那好,我說點實際的。請問,尹公子可否去過妓院?不對,是青樓。”韓容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文人很好,但不適合形容尹杰,他每日讀書寫字、作詩念詞,的確可以說是一個上進的好青年。可是,卻用錯了地方,不去參加科舉、不教書育人,不為國分憂,反而終日在望城閑逛,以文采博名聲,甚至去博美人一笑,這才是真正的詮釋不務正業。
尹杰臉色陰沉,他的確是青樓的熟客,但因為自視甚高,從不去尋花問柳,而是去找相識的清倌人談詩論詞。可是,說再多,終究也是去了青樓。
“去過又怎樣,清倌人文采頗豐,談論詩詞而已。”
“尹公子身后這幫人,同樣有文采,何必舍近求遠,還得花費錢財。”
“你……”此時的尹杰已經開始后悔,不過他后悔的不是來找韓容生的麻煩,而是后悔不該說這么多廢話,應直奔主題。
而跟著尹杰一起來的人,也隱隱有些悔意,平日的所作所為,在他們眼中十分正常,但今日被韓容生這么一說,總覺得有種被人扒光的感覺,身上涼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