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正堂,嚴子升和俞顯兩位老人依舊在喋喋不休的數落著王應同。可惜,王應同似乎是鐵了心不想見,唯有王若嵐代為承受,滿臉苦澀。
突然,門房的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喘著粗氣說道:“小姐,郡……郡馬爺來了。”
郡馬爺?王若嵐暗道不好,怎么偏偏這種時候來,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嚴子升和俞顯本來都快放棄了,誰知柳暗花明又一村,罪魁禍首竟親自送上門來,兩人重新打起精神,擼胳膊挽袖子,似要做一番大事業。
王若嵐正想著借迎接之名,阻止韓容生,避過今日。可不知是韓容生太過心急,還是為何,竟然闖了進來。
“王姑娘,聽聞先生臥病在床,特來拜望。”韓容生人未到,聲先至。
王若嵐深知此時做什么都是無用功,只能無奈的看著韓容生樂呵呵的走了進來。
“王姑娘,幾日不見,別來無恙。”
“郡馬爺福安,幾日不見,還是如此……有精神。”王若嵐嘴角微微抽搐,盡顯無語。
“怎么?先生還臥病在床呢?”韓容生心想,王應同還真能沉得住氣。
王若嵐急忙擠眉弄眼的示意,并說道:“咳,是,多謝郡馬爺關心,家父仍未痊愈。”
韓容生當即有些無語,跟我裝什么裝,又不是不知道,正想開口,突然聽到略顯不善的語氣。
“你就是郡馬爺?”
韓容生這才注意到嚴子升和俞顯,不解的說:“小子姓韓名容生,不知二位先生是?”
見二人體態樣貌都頗有氣勢,韓容生格外恭敬,尊老愛幼嘛,最基本的人品保障。
但是,對方顯然不這么想。
“我們?哼,我們乃王應同的好友,是讀書人。”嚴子升陰陽怪氣的說道。
韓容生聽其語氣,頓時覺得話里有話,來者不善。不過,他依舊保持著笑容。
“哦,兩位老先生如果有事,你們先,我不急,再等等。”
“我們與郡馬爺一樣,來探望老友。”嚴子升和俞顯并未如想象般直接與韓容生理論。
韓容生當即明白,兩個人精啊,果然和年輕人不是一個水平。
他們如果直接和韓容生理論,無非是老一套,爭論誰對誰錯而已。但是,如果把王應同拉出來,效果就會不一樣。
而韓容生來的目的,同樣也是將王應同牽扯到明處,對兩人頓時有些好感。
“嘿嘿,巧了。王姑娘,還不快把先生請出來,怎能讓兩位老先生久等。”
王若嵐一臉的不可思議,怎么一來便拆臺。
她無法理解,依舊硬撐著說道:“家父確實身體抱恙,無法見人。”
“這樣,我們去先生房間探望。”韓容生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似乎打定主意要拆了這個臺。
嚴子升和俞顯連連點頭,竟與韓容生站在同一陣線。
王若嵐依舊在猶豫,父親下過死命令,絕不能帶人去見他。
哪知,本應配合她的韓容生竟突然變了個性子。
韓容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道:“今日要是不見到先生,我就不走了,住在這,吃在這。”
嚴子升和俞顯見他的無賴模樣,皆面露厭惡,卻并不阻止,畢竟目的都是一樣的。
王若嵐無奈,只能想著拖一時是一時。
“不如,先等若嵐去問問父親再說。”
韓容生極其不耐的擺了擺手:“不必了,直接去探望便是,大白天的,怕什么。”
王若嵐越發覺得他是來拆臺的。
“就是,快快引路。”嚴子升在一旁幫腔。
最終,王若嵐承受不住壓力,只好妥協,在前方帶路。對韓容生,卻是一肚子怨氣。
韓容生將畫匣子抱在手里,吩咐曲蒼原地等待,興致勃勃的跟在王若嵐身后。
臨近臥房,王若嵐故意大聲說道:“郡馬爺,兩位伯伯,這邊請。”傻子也聽得出來,是在向王應同傳遞信號。
磨磨蹭蹭之后,終于敲響了房門,未得到任何答復。
王若嵐還想掙扎一下,說道:“父親應是睡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韓容生的拆臺。
“沒事,沒事,我們小點聲,看一眼也好。”
有嚴子升和俞顯的支持,王若嵐連一絲抵抗的底氣都沒有。
推開門,進入臥房,王應同果然裝作睡下,就是妝容有些不過關,哪有臥病在床的人,面色如此紅潤。
既然已經進來,王若嵐自然要裝模作樣的喚上兩聲。
“父親,父親,醒醒。”
見其沒有反應,韓容生親自出馬,說道:“王老先生,別裝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王應同還是沒有反應,不過其額頭的青筋早已出賣了他。
韓容生趁熱打鐵,說道:“唉,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難不成先生您要一直裝到真正百年之后嗎,早晚都要站出來說清楚的。”
嚴子升和俞顯始終在冷眼旁觀。
此時,床上的王應同似忍無可忍,猛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指著韓容生的鼻子吼道:“你這小子,莫名其妙來拆老夫的臺,若不解釋清楚,老夫便向著尹杰說話。”
韓容生揉了揉鼻子,王應同的這種反應在他的預料之內。
但是,不要忘記,嚴子升和俞顯早就等在一旁。
“好啊,王兄,想我們相交半生,你竟然對我們裝病。若不是老夫放下臉面,與這小子胡鬧,真的連一面都見不到。”嚴子升更加憤怒。
王應同尷尬不已,瞪了一眼韓容生,搖了搖頭:“唉,此地不宜說話,到前廳去吧。若嵐,沏壺茶,沒有這小子的份。”
韓容生哭笑不得,至于用一杯茶報復自己嗎。
來到前廳落座,陷入沉默之中,誰也不想先開口。
直到王若嵐將茶端上,當然,韓容生的那份還是有的。
第一個忍不住的自然是始終暴躁的嚴子升。
“王兄,你可知道,尹杰為了你,為了讀書人的尊嚴,暈倒在了武王府門前。難道,你就如此懼怕武王府?武王府許了你何等好處,讓你連骨氣都丟了。”
王應同還未開口,韓容生搶先說道:“兩位先生,你們可知前因后果?”
嚴子升怒目而視,語氣嚴厲的說道:“當然,難道你以為老夫是無事生非之人?”
“真的?不如,您說出來,讓我聽聽。”韓容生斷然不信,如果兩人知道真實的前因后果,卻推測不出內中復雜,認為錯全在他,那也無非是兩個老糊涂而已,根本沒有必要與他們浪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