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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噬心果

  • 南星千里光
  • 桃始笑
  • 3124字
  • 2018-12-06 21:3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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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奪門而出后,不管不顧地朝來時的方向奔去,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影,也聽不見桂嫂子的喊聲,滿心滿眼里只想見到那一抹救命的黃色小花。

汗水浸濕了貼身的衣衫,大顆大顆的汗珠子從額頭滴落下來,南星渾然不在意,她目光聚焦在路邊的草叢中,凝結(jié)全部心神,專心地去找自己想要的那株草藥。

突然,黑眸一亮,閃閃發(fā)光,她怔怔地停了下來,入目間,一株開著小黃花的草藥靜靜地綻放在綠色的草叢中,隨風(fēng)微擺,搖曳多姿。

一向平靜的臉也微微翹起嘴角,熟悉的人知道,南星那是打心眼的欣喜。

她蹲下身子,雙手小心翼翼地扯開旁邊的雜草,然后再輕輕地刨開泥土,那認真而專注的神情,仿佛對待著世界上最珍貴的珍寶。因為她知道,繁縷蘿最大的功效必須全株入藥,不能傷及分毫,才能發(fā)揮出最大的藥效。為了救蓮娘的命,必須全須全尾地將整株繁縷蘿帶回去。

南星刨土的手雖然很快,但每一下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傷及草藥的根。很快,那纖細潔白的手指已經(jīng)被泥土染黑,指甲里更是滿滿、黑黑的泥土,有幾個手指的指甲已然已經(jīng)翻開了,甚至斷裂了。

可這一些,南星都沒有感覺到,她的眼里只有那株草藥。

不一會兒,南星雙手輕輕地握住繁縷蘿,然后輕輕地想上一拔,沾著細碎泥土的繁縷蘿終于從潮濕的泥土里脫離開來,仔細一看,根須完整,不見一根斷裂。

南星把繁縷蘿握在手心,滿臉欣喜地站了起來,胡亂地擦了擦額頭的汗,轉(zhuǎn)身又向夏大嬸的院子跑去。

她的步子比剛才快了很多,一路噠噠噠的響聲,能聽到來人是多么的著急,也能聽到那腳步聲中是帶著興奮和希望的。

“蓮娘呀……我的蓮娘……”

南星剛跑到夏大嬸的院子外,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屋子里傳來。

她臉色一變,連忙快速地推開門,跑進房間,就看到夏大嬸撲在蓮娘的身上絕望的哭喊著。

而蓮娘呢?毫無聲息的躺在床榻上,被褥已經(jīng)完全被黑乎乎的血浸濕,一張小臉白如紙,鼻子里、嘴里、眼睛里,甚至是耳朵里都流出了發(fā)黑的血,流進了頭發(fā)里,染濕了床榻上的枕頭以及身上那件舊衣衫。

虎斑蝥的毒性這么強,就是有繁縷蘿那又怎樣?一切的一切還是來不及,還是來不及呀!

南星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黑漆漆的眸子如深潭一樣烏黑,看不到底,也看不見任何情緒,只是那握著繁縷蘿的手越握越緊,關(guān)節(jié)鼓起,手背上青筋畢露,牙齒緊緊咬著的嘴唇在微微地顫抖。

無能無力,這個詞說起來容易,但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面前真的死去時,才知道這種無力感是那么的沉重,她就像魔鬼的手一樣,緊緊地扼著自己的喉嚨,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南星木著一張臉,轉(zhuǎn)身出了屋子。

“蓮娘……嗚嗚……你醒醒呀,姐姐來看你來了,蓮娘……你醒醒呀……嗚嗚……”

桂嫂子也撲到蓮娘的身上,傷心地哭泣,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那么小的妹妹,怎么就這么死了呢!

“蓮娘,都是娘害了你呀,都是娘害了你呀……”

“啊……報應(yīng)呀,報應(yīng)……這是我的報應(yīng)……”

夏大嬸披散著頭發(fā),雙手緊緊地把蓮娘抱在懷里,嘴里胡亂地喊著,整個人已經(jīng)呈瘋癲的狀態(tài)。

“娘……”

桂嫂子看著夏大嬸的樣子,心疼地哭叫著。

這一聲“娘”喊回了夏大嬸的神智,她有些茫然的轉(zhuǎn)過頭看著桂嫂子,嘴角陰陰詭異一笑。

“桂娘呀,呵呵……你怎么好好的在這兒呢?你怎么會好好的呢?”

桂嫂子被問的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又叫了一聲:

‘娘,你怎么了?’

“當初我想把你嫁給老頭子,你爹非不同意,讓你嫁了個好相公,可我的蓮娘呢,癡癡傻傻,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永遠也長不大,嫁人就更不要想了。我看著這樣的蓮娘,又恨又疼,夜深人靜的時候,就經(jīng)常打罵她,有時候甚至不給她飯吃。我恨呀,為什么我就要有一個這樣的孩子?我想丟掉她,我讓她出去亂跑,可不知哪個千刀萬剮的禽獸竟然連這個一個傻子都不放過,把她糟蹋了,還懷上了孽種,我怎么辦?我能怎么辦?”

夏大嬸陷入瘋癲的回憶中,歇斯底里。

“我把蓮娘關(guān)起來,就關(guān)在這個屋子里。有多少次我都想一副藥下去,把這個孽種打掉,可每次聽到蓮娘那甜甜的一聲“娘”,我就下不去手。好在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呀,你也懷孕,而且馬上要臨盆了,還好巧不巧的大出血,我就知道,這是老天在幫我,我給你送去了九重樓,想悄無聲息地要了你的命,想用孩子要挾你的男人,讓蓮娘代替你,照顧你的孩子,也是想有個男人以后能照顧她,護著她。”

“可你命大呀,大出血能活,還能看出九重樓的不對,連用都不用。我也不想我的蓮娘死呀,可有什么辦法呢?一個被污了身子的女人,一個來歷不明的孽種,以后要怎么活呀,怎么活呢?”

“你……”

桂嫂子渾身顫抖,她不可置信地聽著這一切,她以為雖不是親娘,但也是從小叫到大的,怎么說也有三分情面,可沒想到,這個自己一直叫著“娘”的女人竟然想讓自己死呀!

“報應(yīng)呀,報應(yīng),你活了,我的蓮娘卻死了!”

“這不是報應(yīng),是你的私欲造成的。”

在門外聽著這一切的南星走進來,一張小臉冷如冰霜,厲聲喝道。

“是你的私欲造成的,你為了自己的孩子,就想害別人的孩子?”

夏大嬸抬起渾濁的眸子,看了一眼南星,緩緩說道:

“我也不想呀,可是我是母親,我是她的娘呀!”

“你是母親,你是娘,可桂嫂子也是母親,也叫了你十幾年的娘,你可曾想到,她沒了,她的孩子怎么辦?”

“你從沒顧及過別人,自私的想要自己一切都好,可結(jié)果呢,害人害己,不僅害了蓮娘被人糟蹋,還親手害死了她。”

“是呀,我害死了我的蓮娘,啊……我害死了我的蓮娘……”

“蓮娘雖然癡傻,但她永遠都知道你是她的娘,所以她才聽你的話。可她也是最無辜的,成為了你私欲的犧牲品,只愿她來生,遇到一個真心疼愛她的母親。”

“啊……”

夏大嬸聽完南星的話,抱著蓮娘的尸首嚎嚎大哭,撕心裂肺,哀痛欲絕。

“蓮娘,別急,別急,娘陪著……”

趁人不注意,夏大嬸從手里翻出一個東西,很快塞進嘴里,南星眼尖的先發(fā)現(xiàn),連忙叫著沖過去。

“你……你吃了什么?”

夏大嬸微微一笑,說:

“和蓮娘一樣,虎斑蝥,這樣我們娘倆兒可以死一塊了。蓮娘膽子小,這樣我陪著她,她就不怕了。”

“你……我有繁縷蘿,你不會死的。”

南星拿著繁縷蘿,準備起身去找東西搗碎。

只是剛站起來,就被夏大嬸拉住了衣角。

“姑娘,不用了,虎斑蝥毒性大,我又是生吞咬碎的,很快我也會流黑血而亡,你的繁縷蘿救不活我的,不用麻煩你了!”

“我是大夫呀,不管怎樣,我都要試一試,放手。”

“真的不用了,我也是罪有應(yīng)得,只是……”

夏大嬸看著旁邊靜靜地躺在一位嫂子臂彎里熟睡的襁褓,目光溫柔而繾眷,一股股黑血也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這個孩子……到底是無辜的……我們娘倆都走了,她怎么辦?”

說完,又嘔出了一口黑血,已經(jīng)有些渙散的眸子定定地盯著桂嫂子和阿全。

桂嫂子到底是做了母親,也是心疼妹妹的姐姐,這一刻,已經(jīng)沒了什么仇恨,只是覺得夏大嬸無比的可憐。

她蹲下身子,握著夏大嬸的手,說:

“你放心,這個孩子我會當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會好好撫養(yǎng)成人。”

夏大嬸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眼睛緩緩地閉上。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記得……三歲的你……第一次……叫我……娘……我很……開……開心……”

眼睛緊閉,手臂垂落,一股股黑血不斷地從嘴里、鼻子里、眼睛和耳朵里冒出來,源源不竭。

“哎……夏大嬸,這是何必呢,造孽喲!”

“都是可憐的人呀!”

“是呀,都是可憐的人!”

“……”

桂嫂子和阿全把夏大嬸和蓮娘葬在一起,愿她們來世再做一對母女,只是那時候,相信夏大嬸肯定不會再那么自私,肯定會做一位好母親的。

辦完夏大嬸和蓮娘的后事,桂嫂子抱走了蓮娘生下的那個女嬰,和家里的小寶養(yǎng)在一起,對外稱是一對龍鳳胎。

而南星回到了竹林下的小院里,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整整三天,才慢慢地走出來。她白天忙著收拾自己的草藥,晚上就點著油燈默寫著記憶里的那些草藥的用途和治病的方子,她還托人去買了一些醫(yī)藥書籍,每天拼命的學(xué)習(xí),她要治病,更要救命,她要做一名真正的醫(yī)者。

她想:這大概是命運讓她到這里的真正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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