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約定的時間還剩半月。

每天醒來時間穩定增加到四個時辰。

打坐兩個時辰，一個時辰翻書看他人的經歷，將他人面對事情突發做出反應學點皮毛，一個時辰專研那柄短匕首。

小云婭日常將它放在身邊，時時將自身玄力注入其中，從刀柄順著上面紋路流經刀尖。

每次半個時辰累得滿頭大汗都只能催動一絲玄力在其上運行。雖然匕首并不完全吸收她的玄力，但每一次的運行都只留下一粒染上淡淡熒光的玄力回歸。

刀柄手感剛好，適合小手握住；刀身約如大人手掌般長短，光滑鋒利，末角一完美的弧度在日光下閃耀余輝。在夜晚，尤其亮著天上銀月般的光絲，點點閃爍，便將它取名為月熒。

橫、砍、劈、穿、提，小云婭每日堅持練習完便嘗試揮舞刀柄，在沈二爺和沈老爺子的指示下練習基本動作。

沈老爺子自那日爭吵后認同了小云婭的意見，對于王氏愛理不理，時不時找機會將王氏送出去做事，表面上相安無事。也不再陪沈二爺上山，每日陪小云婭說些話，講些他人的經歷故事。

院子里，小云婭朝向沈老爺子揮舞月熒。

刀身光芒閃刺，小手躬身挺直，滿頭大汗，一雙眸子堅定如水不服輸繼續練習，將干勁揮舞散盡。雖歪歪扭扭，但還是能看清一些動作的大概模樣。

刀身橫劈，身體躬步，收回；左腳退右腳出，手肘橫檔......但還是因為最后一步協調不當而錯步摔倒。小云婭一聲不吭，抿著小嘴爬起。若無其事甩開身上的泥土，跑到沈老爺子身邊求指點。

“腳步虛浮，立根不穩，順序倒錯，動作不調，難怪站不好。”

沈老爺子嗤笑點著身前笑臉認真的孩子。

明明已經有九年光景，但那身體的主人還是個一米高的孩子。

小云婭點頭受教，認真聽講后拿起月熒再次重復剛才的動作，不緊不慢，心不燥。

沈家門前有人敲，沈老爺子開了門，浮現村長的身影。

“嘿嘿！那個......沒打擾到小云婭練習吧？”村長不好意思的摩拳擦掌，后背不自覺慢慢彎起來，環視若大的院子。

沈老爺子拍打村長的肩膀，“干啥呢，在孩子面前，進里面說話！”

村長嘿嘿笑挺直腰板，跟著沈老爺子進了房間。

小云婭抬頭只看了一眼，便繼續練習。

“那個，老爺子，你們進了城里之后，居住在村子里的一位刑法者來了一趟沈家，跟沈娘子說了點什么。然后沈娘子幾次出門的情緒便有點不對。”

村長站立在沈老爺子身邊，腰又不自覺慢慢彎起來。

“哦，行，這個我知道了。”

沈老爺子敲著桌子，又看了看村長唯唯諾諾的樣子，“刑法者都進村子了，還有什么你都說出來吧。”

“誒，好。老爺子，那幾個刑法者說了三四次要跟咱們村子合作，要求全盤說出我們所知道的，還要我們帶領他們去那個地方......也不知道這都是從哪里聽說的。”

“哼，這有對刑法者什么難辦的。不過這些要求他們可真敢提，當初的約定都不作數了嗎！”沈老爺子大手拍桌子無聲響，茶水迸濺。

村長摸了摸額頭莫須有的汗，腰彎的更低些。

“這個，咱們也稍稍的提過這方面的事情，但都被繞過去轉而就談到了這份上，我看他們的表情一副理所當然呢！”

“‘刑法者’里也不全是刑法者啊！有了一場例子就對村子多加了關注，這里的人......罷了，現在我們處于弱勢，不得不答應些什么。算了，你照我說的去辦！”

村長諾諾。

......

小云婭看著村長抬頭挺胸出去了，仍繼續練習月熒。

“小云婭，你就不想問問什么事嗎？”沈老爺子兩手靠背，看著滿頭汗水的孩子，在陽光下依舊精神抖擻。

“不用啊，爺爺可比我強著呢，有什么事不都有爺爺嗎？保持沉默就是我該做的正確的事，沒有必要再問。”

是的，二哥，爺爺，爹娘都是武者，即使他們不知是何原因已許久沒有使用。

二哥擅長醫療方面，爹擅長武力方面，娘擅長日常織物。至于爺爺，從沒見過他的能力，但能力應該也是特別的。

沈老爺子哈哈笑，乖巧憐愛地捏了把小臉蛋。

“如果那些臭小子都像你一樣聽話就好嘍，那還用得著我老頭子這么費心！”

“爺爺，不是還有我這個很聽話的嘛！爺爺最好了！等我也變得厲害些，爺爺就不用那么操心，我也可以幫忙的。”

小云婭伸出擦破皮的小手，將刀柄收進水滴子內，抱住沈老爺子的大手臂搖晃。

“哈哈，你現在還什么能力都沒有呢就說大話，現在啊還是爺爺好好保護你吧！”

沈老爺子臉上憂愁一掃而去，哈哈笑道。

四月半的天氣慢慢熱了起來，出門只需穿兩件薄衣。

雖說進入了修行對事物、睡眠、溫度的需求不像普通人那樣，但已經鍛氣二層的小云婭沒能感覺到其中的差別，只有視力和記憶稍稍有點進步。

很快到了約定的日子。

沈二爺一人送小云婭進霧花城，來到沈常的酒樓。

三表叔自上次說了一大堆的什么生意事，在確認真的是要去那個催供奉所在的小連山上時，又開始講述當日的計劃。

小云婭一頭霧水，對于這方面絲毫不懂。三表叔也不管她如何，自顧自的說。

忍受了三日的灌輸，小云婭慶幸有一名小生前來接自己前往。

依依告別沈二爺，小云婭坐在“噠噠噠”的馬車上探頭探腦。

這是一輛拉貨的平板車。

小生陽光活潑，臉上總有淡淡笑意。一身干凈清秀，略顯清貧，只是前頭馬兒略顯疲倦，不太精神。

“這位哥哥，你的這只馬是不是沒吃好飯，餓著了？”

小手指著問道。

“不是。”聲音適中溫和，“這馬兒一直都是這樣，吃得好、睡的暖也還是這樣，習慣便好，不必太過在意。”

小云婭點頭，不語。

“不過，你心底是不是很多疑問？”小生頭也不回的說道。

“是。”

一來行駛的方向是城外，似乎只有在家中不受重用的才會被派發占領山頭，但催長老不也是占有“長老”二字；二來為什么接人還要搭載一車貨物?

這位長老做錯了什么嗎？

“雖然崔長老所在的是座山頭，但他的地位比一般的少爺還高，負責管理好大一片領地呢！這次來接你會用馬車，是因為人手不夠，而我剛好經過，便順路來接你了。”

小云婭哦一聲，請教對方稱呼。

“他們都叫我小陸。小丫頭，你稱我為陸哥哥便好。以后在小連山下我們有很多機會遇到的。”說完，不再言語。

一個時辰后，到達一座山頭之下。

這是一座不大不高的山頭，名為小連山，連接一連片的低矮山丘，山上高低起伏一片蔥綠。西面臨近有一座頗為大的山峰，高出一小連山大半，為浩山宗領地，于小連山相比山上樓屋房閣格外明顯。

“好了，小云婭，崔長老的住處到了，一會兒有人會來，跟他們進去便可。”小陸轉身低頭小聲說道。

“恩～看你這么小一個給你提個醒兒，崔長老是個古怪的人，山上跟著的幾個也是古怪的，以后你要小心些。”

小云婭點點頭受教，站在山腳小路旁邊，同小陸一起等候。

山腳下只有一個茶棚，有兩人年輕小伙有說有笑喝茶。

旁邊一個衣衫滿布補丁、身子佝僂的老太太斜眼打量著她。

“嘿！小娃子，過來坐坐吧，上了山可就不能常下來了嘞！”

小云婭搖頭拒絕好意。

陌生人的東西不能亂喝，特別還是在一個陌生地方。不過說的話有意思，“婆婆，為什么上了山就不能常下來，是山上的要求嗎？”

“嘿嘿，這個可不能說。除非，你多多少少照顧一下老婆子的生意啊，說不定就行了喲！”

小云婭見那婆婆看起來很是和藹，便大膽進去喝口茶，墊上幾紋錢。

老婆婆笑道，數著那寶貝似的幾紋錢，側耳低語道，“這山上的人啊每半年就會互相輪換一次，而每一次輪換下來的人呢都不同哦！”

既然都是輪換下來的人那當然會不同了！

這算什么理由？

反看老婆婆，只顧低頭數錢，那還顧得她這個小丫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