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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上山救人

一大早,長秋寺的僧人馬不停蹄的趕到了蕭家。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

蕭盛剛勉強(qiáng)籌措了一筆贖金,奶奶這邊就來了噩耗。

一時間,蕭家愁云密布。

蕭盛身上的擔(dān)子徒然增大,幾乎要壓垮了他。

忠義不能兩全,他是分身乏術(shù)!雙親的尚不能入土為安。

弟弟自己也沒能救回來,奶奶若走了,三弟要是連披麻戴孝都不能。

奶奶臨終連三孫子的面都見不到。

他蕭盛無能啊!

蘇靈也是苦悶,她怕東窗事發(fā)!

無論是蕭昘回來,還是老太君回光返照,對她來說都不是好事。

她心生一計,前去寬慰蕭盛道:“二表哥,你我兵分兩路,我去把昘表哥贖回來,你去守著老太君,若有什么,老人家也能看昘表哥一眼,不是么。“

“對,二公子,孝悌為大。“寶來叔也同意蘇靈的話。

蕭盛正左右為難,她所說點醒了自己,他感激的攥住了蘇靈的手,發(fā)自肺腑的說道:“好妹妹,辛苦你了。”繼而又向管家鄭重托付:“寶來叔,三弟就靠你們了。”

“二表哥,放心。”

“二公子,老奴,就是舍了命,也要把三公子救出來。“他一把老骨頭,折了就折了!

當(dāng)蕭盛趕到長秋寺時,老太君時夢時醒,說著胡話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兒。

她口中一只喚著蕭老太爺。

蕭盛三步并兩的跨進(jìn)了廂房,他撲到奶奶床前,從青丫頭哪兒接過奶奶揮動的手,帶著哭腔的喚了幾聲奶奶。

“是,盛兒么?“老太君聽到了孫子的聲音,晃著另一只手,摸到了蕭盛的面龐,視線緩緩聚焦到孫兒的臉上,濃眉大眼方面龐,像足了大師兄。

真好啊。

“奶奶,是我,盛兒。“

“盛兒啊,奶奶的好盛兒,奶奶還沒看到盛兒成親,舍不得啊。“彌留之際,老太君和大多老人一樣,牽掛惦念的還是子孫的事兒。

若是盛兒成親了,她在下面和大師兄,老二一家團(tuán)聚,也能有個安慰,孫兒在這世上,也不會落個孤苦伶仃的下場。

他們一閉眼,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太君傷心的痛哭起啦。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他心中酸楚,眼眶一熱,伏在被褥上,悶悶地嗚嗚痛哭起來。

伍戉青想他終將一人孤立于世,好不可憐。嘆息的別過臉,手落在蕭盛的肩頭拍了拍,她有些心軟了。

哪怕蕭昘再不對,給奶奶送終也是孝道人倫。

孝悌之前,國法尚且矮了三分。

死者為大啊。

老太君又哭昏了過去,大師傅立刻進(jìn)來診脈,這間隙,伍戉青和蕭盛到了外間。

“青丫頭,你想問什么。“他哭紅了眼,怕青丫頭笑話,不敢正眼看她。

“二表哥,誰去送贖金換蕭昘?“伍戉青單刀直入,她猜到蘇靈一定會去,可不會只有她一人。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蘇靈勢要攜款潛逃的!老太君放在佛堂里的銀錢,她和周役會面的那個晚上,伍戉青去查看過,已經(jīng)被蘇靈拿走了。

而且,蘇靈瞞著蕭盛,任他用鋪面抵押換現(xiàn)銀。

蕭盛驚訝了半會兒,納納然想著,青丫頭怎么知道山賊索要贖金的事兒?!

見他愣住了,伍戉青心急又問了一次:“二表哥,誰去送的贖金。“

“蘇靈和寶來叔去的。“他如實回答。

遭了!

寶來叔一家兩代人對蕭家忠心耿耿,是寧愿自己兒孫有事,都不愿蕭家有個閃失的忠仆。

他死了,蘇靈才能更順利脫身。

她本要今日和蘇靈攤牌,哎,世事難料,都亂了。

伍戉青愀然變色,道:“二表哥,你且陪著老太君,一個弱女子一個老翁,去了恐怕是送羊入虎口,交贖金的事兒就由我來。“

“大師傅說,你的身子······“他不放心,可自己沒有三頭六臂,這時候太守不知去向,援兵沒有,真是急煞人!

“無大礙的,醫(yī)者,大多都喜歡夸大其詞。“

伍戉青打算,尋大師傅要幾丸續(xù)命丹吃下,強(qiáng)行氣補(bǔ)丹田,應(yīng)該能撐到把人救出來。

深秋的山林,昨日翠谷松濤,今秋染丹紅,層林盡變。

山間人跡罕至的小道上,一行人無心風(fēng)景,腳程急切地往目的地趕。

咯吱,嘎吱,木輪子滾動在山路上,四個勇壯的家丁,手持長刀護(hù)在兩架馬車四側(cè)。

“大家,歇一歇。”寶來叔盤算著,到鹿背山日夜兼程,都要走兩日。

他們救人心切,也不能不吃不喝。

而且,天色漸晚。

“大管家,我們吃干糧就好,不用生火做飯。”家丁都曉得此行兇險,如今是要把三公子救回來,也好讓老太君臨終時,見上一面。

事急從權(quán),顧不得其他。

“熱一壺水,也不麻煩。”蘇靈從車上下來,末了,又說:“寶來叔,咱熱口水給大家喝罷,天涼了。”

“行,麻煩蘇姑娘了。”

蘇靈從車上取下銅壺,親自給家丁取水,幾人心懷感激,哪能讓蘇姑娘伺候,推脫了幾次最終拗不過她的堅持。

取水回來,家丁手腳麻利,搭起架子燒水,前后不到一盞茶功夫就熱好了,幾人上山,自然沒帶杯碗出來,男人們爽利地對著壺嘴喝。

正好和了蘇靈的意,她大度的表示自己還帶了水囊,不需要拘謹(jǐn)著。

幾人見蘇靈和蕭家患難與共,又冒死來送贖金,現(xiàn)在,一個千金小姐,給他們下人取水。

以前還有些嫌隙,這次全都改觀了。

幾人對蘇靈越發(fā)敬重有加。

家丁和管家?guī)兹斯緡9緡5模齼上戮痛蟀耄K靈秀美的雙眸,寒光凜凜殺機(jī)四伏。

蘇靈未等多久,就聽到哐啷的聲響,抬眼看去,是銅壺打翻在地。

還未喝完的水濺在草皮上,咕嚕咕嚕往外流。

五個男人雙眼緊閉渾渾噩噩的倒在地上,蘇靈勾著嘴角漫步在馬車周圍,跳躍的指尖,一起一落的歡躍在鎖著金銀珠寶的木箱上。

這些都是她的了,只要殺了老管家,拿走了兩車贖金。

剩下的四個人,百口莫辯,就成了自己的替罪羊。

蕭昘,你慢慢在鹿背山上等死罷。

不會有人救你的。

“蘇靈心腸歹毒,你真要留她性命?“周役靠伍戉青身畔耳語,他一收到蕭老太君命不久矣的消息,就等在進(jìn)山的必經(jīng)之路上,沒想到這丫頭真的硬撐著來救蕭昘。

二人追了寶來叔他們一路,天色昏暗時,一行人才停下休憩片刻。

看著蘇靈提著銅壺取水,伍戉青和周役知道,她是要在這兒下手。

她本打算趁蘇靈取水,直接找人攤牌,給她一筆錢,讓她遠(yuǎn)走高飛。

周役聽了,直言這法子差強(qiáng)人意,不如等蘇靈動了手,她在下去救人,更順理成章。

她問為何,周役就開始故弄玄虛起來。

伍戉青干脆不問。

此時,兩人藏在坡上的草叢里,居高臨下的監(jiān)視蘇靈的一舉一動。

伍戉青伏低身子,懶得和他說話。

見她不理會自己,周役抿著嘴,湊過去問:“生氣啦。“

伍戉青轉(zhuǎn)過臉去瞪他,做了個閉嘴的手勢,心道:濃眉大眼的嘴巴怎么這么碎。

哎,皺眉蹙眼的,還說不是生氣了。

“我錯了。“他知錯能認(rèn),大男人沒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噓,少廢話,我們下去。“

蘇靈沒有親手殺過人,殺雞都沒有過,能砍下蕭昘的手,是恨毒了,發(fā)瘋了。

她翻過寶來叔的身體,讓他仰面躺在地上,舉著匕首猶豫不決。

不知道是扎心口,還是扎脖子。

馬爺怎么殺人的,好像都是舉刀亂砍。

廚房殺雞呢?

割脖子。

對,割脖子,雞脖子杯口這么粗,人脖子碗口這么粗。

應(yīng)該差不離的。

細(xì)手高高的舉起匕首,蘇靈閉上了眼,倏地,清冷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放下刀,我便不殺你!“

蘇靈一個激靈,撒開了刀柄,她嚇得想要往前爬去,那人立刻揪住自己的頭發(fā),把她扯了回去。

冰冷的刃口卡在她脖子上,蘇靈驚恐的看著持刀的女子。

“伍戉青!“

“不用這么意外,我懶得和你廢話,蘇靈,前程往事我不和你計較,這里有一百兩碎銀和一張銀票,別再讓我看到你。“伍戉青把包袱丟給她。

蘇靈推開包袱,揚(yáng)眉怒道:“一百兩,你打發(fā)叫花子!伍戉青,你可真是蕭家忠心耿耿的狗啊!“自知刀架在脖子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她就忍不住要譏諷伍戉青,就看不慣她清高的模樣!

伍戉青狠力一扯,長發(fā)揪著頭皮,疼得蘇靈呲牙咧嘴:“我不是說了,我不想廢話么。“放開蘇靈的頭發(fā),伍戉青扣住她細(xì)致如鵝頸的脖子,虎口一收這細(xì)細(xì)的脖頸,幾乎是一捏就斷了。

“蘇靈,你今天不走,等蕭昘出來,你猜他會不會鼓動整個泯城的老百姓,把你浸豬籠后游街示眾。“

懼意和求生欲在蘇靈憋紅的臉上交替,她貪財也惜命。

伍戉青說得沒錯,只要蕭昘活著回來,他必定要把自己下油鍋泄恨。

蘇靈快沒氣了,小獸一樣嗚咽著,胡亂拍著伍戉青的手,哀求對方放手。

挺識時務(wù)呢。

伍戉青不屑一顧地把人丟地上,轉(zhuǎn)身去看寶來叔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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