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在房子里的董小虎醒醒睡睡，胸腹似被無數蟲蟻啃咬。喉嚨口奇癢難忍，渴望著一縷灼熱的濃煙。

他眼底似有綠光閃爍，叫罵道：“周不疑，我要弄死你個畜生！”

吱呀一聲門開了，首先進來的是一束光，晃的董小虎眼睛生疼。

“周不疑，放開老子！你憑什么管我？”

董小虎瘋狂掙扎，綁縛著他的鐵鏈嘩啦啦作響。

進來的人影靜靜看了董小虎好久，方才說道：“你想抽大煙？”

董小虎立刻用無比誠懇的語氣回答道：“你有貨啊？給我來一點，就一點，等我解癮了我什么都幫你！”

那人呵呵笑了兩聲，“這才過去多少年，又是滿目瘡痍，春風吹又生呀，唉。”

望著他眉心有一道紅色豎紋，董小虎稍微愣了會兒神，反應過來后驚疑不定道：“你是王蟬？老哥，家里人都說你成仙了，該不會和我一樣是云里霧里霧里看花的神仙吧哈哈。”

王蟬調笑道：“這世上要有神仙，肯定不是說你，你都成藥物的奴隸了，得算鬼怪才對。”

還在譙樓下的周不疑抱著董幻麗也不放開，或許是還難以下定決心舍棄。

街燈再次亮起的時候，董幻麗像是被驚著了，一把推開周不疑，轉身便走。

周不疑凝望著董幻麗遠去身影，后知后覺的感到肩膀火辣辣的，半邊衣服被血浸濕，黏乎乎的貼著皮肉。

回到房里，見董小虎睡了，周不疑便打桶熱水幫他擦拭著身子。

“不要，我不要再打針了……”董小虎皺著眉頭喃喃道，猛地身子一抽，喊道：“給我，給我來一口，令狐哥我求你了，就一口。”

不忍再看的周不疑慌忙捂住口鼻，出了門后靠在墻上低聲啜泣起來。

聽到動靜的王蟬起身出了房門，嘆道：“不疑，又在害怕了？”

“我不怕，我只是眼睛有些干。”周不疑反駁一句，問道：“王叔，利華什么時候回月城？”

王蟬搖了搖頭，無語道：“我說你不去找白嘉給你朋友治毒癮，跑到我這個神棍家里來算什么事？利華學的是堪輿術，也不會治病啊！”

周不疑怔了怔，使勁搖頭道：“別用藥，我要讓小虎自己扛過去，王叔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這就帶他換個地方。”

“沒事，就讓你朋友待這，利華回來后我讓他幫忙照顧著。”王蟬凝神望著周不疑面容，忽問道：“你家里有人病重了？”

翌日。

周不疑喂董小虎吃完早餐后，急忙忙趕往車站，正打算去爺爺所在醫院。

鄭杰又打來電話，要周不疑幫他貸款。

趕到的周不疑有些著急道：“去哪貸款，走吧，我趕時間。”

鄭杰明顯不信，“不用去哪，你把你手機還有身份證銀行卡給我就行。”

一頭霧水的周不疑依言照做。

鄭杰下了兩個APP，喊著周不疑填個人信息，拍照攝像。

周不疑問道：“你這是在哪貸款？”

“網貸。”鄭杰抬頭看了周不疑一眼，又低頭弄著，半晌說了聲，“沒貸下來。”

聽到網貸的周不疑心里就是一萬個不樂意，這不高利貸么？拿起身份證和銀行卡，說道：“貸不下算了，我先走了。”

“別急啊，我又不止這兩個網貸。”鄭杰拉住周不疑，又把自個手機拿出來，“你號碼卡插我手機上，你手機網速太差了。”

周不疑拿他沒辦法，只得陪著又搞了幾個網貸。

無一例外的都被各式各樣的理由給拒絕了。

鄭杰還是不死心，說道：“你先去忙吧，明天再來幫我網貸，你瀚寶分那么高，肯定貸的下。”

周不疑辭別鄭杰。

不多時來到月城醫院，見到瘦的只剩皮包骨的爺爺。

“他怎么變這么瘦了？”周不疑問道。

周海答道：“病了唄，再說來這醫院就又是抽血什么的折騰了半天。”

周不疑看著熟睡的周民呼吸平穩，還能時不時自己翻個身子，懸著的心也不再那么緊張。

“諾，給你，你在這守著你爺爺。要是醫院要收藥費之類的你就把這張卡拿去，還有記得幫你爺爺洗澡，怕他摔跤。我要回趟荷葉鎮，過幾天又要去洪都進貨。”周海說完，轉身要去趕車，才抬起的腳放下，扭頭問道：“你身上還有錢沒有？”

聽到父親的話語，周不疑明顯有些愣，說了聲沒有。

周海掏出錢包翻了翻，揀出兩百多來交給周不疑，“你爺爺要是不吃醫院的飯，你就帶他去外面吃，過兩天我叫你弟弟來替你。”

大概二十個平方的病房里，放著三張病床，一個電視，一個陽臺還有一個洗手間。

病房里只有兩個病人，除了周民外還有一個帶著氧氣罩的病人。

帶著氧氣罩的病人問道：“小伙子，他是你爺爺啊？”

周不疑應了聲，好奇道：“你是？”

“我啊，你叫我嚴榛就好了。”嚴榛笑道，突兀猛地咳嗽幾聲，那笑容和痛苦混雜在一起的模樣。

著實嚇了周不疑一跳。

嚴榛手指背后，費力叫道：“關，關小點。”

周不疑趕緊起身，找著他氧氣罐的調節器，輕輕擰了半圈。

緩過來的嚴榛大口喘著粗氣，艱難道了聲謝。

周不疑可不敢再招惹他，這氧氣瓶這么不靠譜，萬一讓人突然嗝屁了可怎么辦？

嚴榛的伴當提著個食盒回來，被嚴榛抱怨兩句，也不當回事，利索著照顧著嚴榛吃飯。

周不疑發現爺爺不知什么時候醒來了，雙眼呆呆望著天花板。

“爺爺，爺爺！你吃了飯沒有？”周不疑也摸不準多大聲音爺爺才聽得清，大喊道。

周民被這聲嚇一個哆嗦，靜了靜才悠悠說了聲，“我不想吃，這醫院飯不好吃啊！你吃了沒有？”

周不疑揉了揉眉心，想起剛剛才看過的醫院外那些蒼蠅館子，也不想出門吃。

便拿出手機來點外賣，問道：“爺爺，你想吃些什么？”

周民好奇的望著周不疑，似有些奇怪他捧著個手機問吃什么是干啥玩意兒。想了想，道：“吃個毛血旺吧。靠！昨天被個護士抽了我蠻多血，搞得我總犯困。”

要是這話中氣十足的說出來，倒還有幾分老流氓的氣質，可周民病得很是嚴重，低聲說臟話的樣子，孩子氣滿滿。

周不疑忍俊不禁道：“我打電話叫人送過來。”說完在手機上下了單。

“打電話啊！你怎么不打呢。”周民看周不疑摁了摁手機就在那干坐著了，很是不理解的問道。

周不疑只得耐心和他解釋，正說著呢，外賣小哥來到，他急忙接過飯來。

嚴榛見周不疑喊外賣，叫道：“你爺爺病了，不要帶他吃外賣啊！不干凈，最好是自己做飯，或者就在醫院吃。”

也知道外賣不好的周不疑還沒說話，就聽周民說道：“不疑，別搭理他，我喜歡吃這個。”

說完夾起塊毛血旺放入嘴里，露出孩子般純凈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