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黑河水妖
- 我在人間稱王
- 燈下蟲
- 4300字
- 2018-09-23 01:00:00
摘下背上的妖魔刀,隨手放在床頭。
陳子墨站在窗前伸了個懶腰,打了一遍荊歌教他的那套拳法舒展筋骨。行功完畢,他召喚出兩個小家伙,向小綠人兒討了幾顆熟透的清神果,三個家伙爬在窗臺上,看著窗外暮色里的那條河。
在路邊攤那個賣面的大娘說,這里是渤海國和鬼方的邊界,想必這條河就是黑河了。
陳子墨對小墨人兒說道:“你長得黑漆麻糊的,以后走江入海,是不是也得找條河,叫什么黑河烏河炭河呀?”
小墨人兒氣得跺腳,對陳子墨說他黑這件事,相當不滿。
陳子墨又說:“這條河其實也不錯,目測有三十丈寬,綠油油的深不見底,名字也相當吉利,你以后走江入海也挺合適啊。”
小墨人兒聞言,出人意料的沒有反駁。只見他坐在窗臺上,一雙肥膩的小短腿兒耷拉在空中,伸手撓頭,望著窗外那條大河,怔怔出神。
陳子墨用手指捅了捅小墨人兒屁股,說道:“還魂還魂。”
小東西一手指著黑河,咿咿呀呀的對陳子墨說了好一番話,深情并茂,感人至深。
陳子墨一句沒聽懂。
小東西很泄氣的嘆口氣,咬破手指,在窗臺上寫道:“鱗甲類走江入海化龍,對河流有很多講究。大江大河最好,如果能碰到和自身命數最相符合的江河更好。這條黑河就很適合自己以后走江入海,雖然比不得長江黃河這種大河,但能增加他化龍的成功機會。”
陳子墨呵呵笑道:“那以后你就從這條河入海。”
小墨人兒滿面愁容,寫道:“這條河里已經有一條修煉有成的水蛇了,如果從這里入海,前提是能把它趕跑。”
陳子墨抬起頭,往黑河里東瞄西瞅,河面碧波蕩漾,風平浪靜,并無妖異之處。
小墨人兒寫道:“那家伙躲在水底一座洞府中,一般人是看不到它的。”
陳子墨有些遺憾,只能拍拍小墨人兒的小腦袋,安慰道:“等我修煉有成了,幫你打跑那個家伙,把這條河搶過來送你。”
小墨人兒聞言,雙眼一亮,咧嘴笑個不停。
小綠人兒使勁翻白眼,對這倆不良家伙很是鄙棄。
仲秋時節(jié),北國獨有一股肅殺之氣。
舉目望去,小鎮(zhèn)外面的田野和山林,都披上了紅妝。傍晚的風吹來,在河面蕩起層層波浪。樹葉脫落枝頭,在風中打著轉兒,飄逸落水。
這個時節(jié),已無飛鳥,地上走獸為了儲存過冬的糧食,多出洞走動。搜尋樹上掉落的橡子,松子,榛子。
陳子墨感受著仲秋的晚風,看著那些飄落的樹葉,林間出沒的小獸,竟是悲從中來。
不知大哥和大姐如何了。他們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有沒有被人欺負。二姐有楚爺爺陪在身邊,他們在妖魔界安不安全。
二哥出關了沒有,突破金丹境沒有,能不能御劍飛行。還有和青羊真人糾纏,為他作掩護的老麼麼,現在還好嗎?
陳子墨只覺得這窗外的悲涼景色,是為他而精心設計。幕色落下,眼前的悲涼景色被天地這張漆黑的幕布關上,消失在眼中。
門外,小二哥在敲門,喊道:“公子,天黑了,該吃晚飯了。你是自己下樓還是我給你送上來?”
陳子墨讓兩個小家伙藏起來,然后開門說道:“麻煩小二哥給我送上來。”
小二腦中閃過一絲靈光,屁顛屁顛的下樓,不多時就端了一些吃食上來。種類繁多,五花八門。
陳子墨感覺自己被這個無事獻殷勤的小二哥坑了。這么多,他確定是一個人的飯量,不是三個人?
陳子墨很不情愿的側過身,說道:“幫我放桌子上。”
小二點頭哈腰的走進門,將飯菜放桌子上,說道:“公子,二兩銀錢。”
陳子墨付了錢,頭痛,心痛,渾身都痛。
“好人一生平安。”小二呵呵笑道,對此視而不見,就要走出門去。
“小二哥,問你個事情。”陳子墨說道。
“公子有什么話快說,我還要給隔壁的客人送餐。”小二收了錢,立馬變了副嘴臉。
“這條河里,是不是有修煉有成的妖物?”
“你說斷尾巴老李啊,那位老爺是黑河的一方霸主,都不知道在這兒多少年了。反正我爺爺的爺爺還是小屁孩兒的時候,就聽他爺爺說起過它。”小二眉飛色舞的說道。
“它在這里的口碑如何?”
小二一臉死了娘的表情,唉聲嘆氣道:“這位老爺脾氣古怪著呢,小鎮(zhèn)居民敢怒不敢言啦。”
陳子墨聞言一陣好奇,問道:“小二哥不妨給我說說,我家?guī)煾敢彩琼攨柡Φ哪亍!?
小二疑惑的瞥了眼陳子墨,似信非信。
陳子墨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一把細小飛劍立在指尖上,滴溜溜轉。
小二立馬又換了副嘴臉,點頭哈腰的說道:“公子果然是山上仙人,從你進門那一刻,我就感受到公子身上那種與眾不同的仙氣了。”
陳子墨心中腹誹,老子進門的時候,你還趴在桌子上做春秋大夢呢。還感受仙氣,是在夢中感受到你先人的死鬼氣了吧。
小二尷尬一笑,說道:“那位大爺,性情乖張。每過一段時間都要作妖一次,不是這家的閨女被糟蹋了,就是那家的小媳婦被玷污了。如果碰到有人反抗,干脆大嘴一張,咬死了事。”
陳子墨問道:“難道你們沒請人前來降妖?”
“怎么沒有,請了好幾撥人,都被他拖入水中悶死了。”
“這樣啊,看來是很厲害的妖怪了。”
“可不是呢,前些年請渤海國棋墩山一位洞虛仙師前來降妖,結果一個照面,就被那蛇妖一口咬成兩截。嘖嘖嘖,那個慘狀你是沒看見。仙師被咬斷后還沒死,雙手撐地在地上爬來爬去,腸子拖了好幾丈。最后爬到小鎮(zhèn)一家藥鋪,找掌柜的給他醫(yī)治。呵呵,你猜怎么著。那掌柜的不但不敢給他治,還叫人拖著他,送回了黑河交給那條水蛇。”小二長吁短嘆。
“這就是那掌柜的不厚道了。”陳子墨說道。
“厚道,那仙師你以為就厚道了。他前來降妖,收了這么多錢。”小二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五百兩?”
“五十兩!五百兩銀子可以買小鎮(zhèn)一棟大宅子了。”
陳子墨心道,洞虛境的仙師,花了五十兩銀子,好“大”的手筆啊。
“那你們?yōu)槭裁床话岬狡渌胤饺ィ俊?
“哪兒敢啦,那位大爺說了,如果想他不作妖,就每年給他送一個黃花大閨女。但如果我們要逃,他就會一夜之間覆水淹沒小鎮(zhèn),一個都活不了。”小二捶足頓胸,仰天悲嘆。
“每年送一個,哪來那么多閨女?”陳子墨疑惑道。
“小鎮(zhèn)的閨女當然不夠,不夠的都是湊錢從附近窮苦人家買的閨女。”
陳子墨點頭道:“我知道了,謝了小二哥,耽誤你給客人送飯。”
小二嘆息道:“沒有的事,客棧生意冷淡,除了你還有誰愿意來蛟龍鎮(zhèn)投宿。”
“這個蛟龍鎮(zhèn),莫非也是那蛇妖取得名字?”陳子墨臉上肌肉一陣抖動。
“可不是嘛,以前叫黑水鎮(zhèn)。”小二憤憤然的說道。
陳子墨說道:“飯菜涼了,不和你打屁聊天了。”
小二搖搖頭,唉聲嘆氣的走出門去,他回過頭說道:“公子,吃過飯不妨在窗前多看看,說不定就看到那條水蛇了。”
陳子墨點點頭,說道:“好的好的。”
這一頓飯,陳子墨吃了很長時間,才將三個人的分量裝進肚子。本來吃到一半就很撐了,但他心痛錢啊。
吃過飯,陳子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覺得撐得慌,睡不著。他爬起床來到窗邊,小鎮(zhèn)晚上冷清得讓人害怕。仿佛這里根本不是什么人類居住的小鎮(zhèn),倒更像是一座亂葬崗。
一股冷風吹來,陳子墨縮了縮脖子,將衣領立起來。
小墨人兒突然坐在他肩膀上,伸手指了指他背后。陳子墨轉過身,差點被嚇尿了。
一個白衣長發(fā)女子,倒懸在房梁上,直勾勾的看著他。
“走。”
飛劍一閃而逝,洞穿那白衣女子的頭顱。
沒有尸體墜落,也沒有鮮血四濺。那個白衣女子,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子墨拍了拍胸口,氣喘吁吁。倒不是駕馭一把飛劍有多累,是被嚇的。他匆匆跑下樓,找到店小二,問道:“小二哥,我住那間屋子鬧鬼啊。”
店小二正色道:“公子,話不能亂說,會影響本店聲譽啊。”
陳子墨都特么快被嚇哭了。他扯住店小二的胳膊,說道:“不信你去看。”
店小二跟著陳子墨來到房間,翻遍各個角落,并無異常。
“公子,莫不是我剛才給你講那蛇妖,嚇著你了?”
陳子墨使勁搖頭,說道:“妖怪我見多了,比蛇妖厲害的也見過不少。”
“那就奇了怪了,本店開張也有好幾十個年頭了,住店的客人也……嗯,不少,你是第一個說房子里有鬼的。”店小二找了個自己都覺得心虛的說法。
住店的人也不少,他媽的就算一天只接待一個客人,幾十年下來,確實也有好幾千上萬個客人吧。
店小二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出門,還不忘提醒道:“公子晚上不要大驚小怪,容易影響客人休息。”
陳子墨腹誹,心道這他媽什么破店,是自己鬧鬼,還是把客人當傻子?
陳子墨躺在床上抱著刀,盯著桌子上的搖曳燈火,久久不敢入睡。他將兩個小家伙召喚出來,陪他說話,奈何這兩個傻逼咿咿呀呀說的啥他聽不懂。
半夜,窗外起了風。陰風呼嘯,寒氣森森。桌子上的燈火噗的一下被風吹滅,屋子里一團漆黑。
陳子墨捧著小綠人兒,借著綠光,來到桌子旁點燈,卻看到窗外伸進一顆頭來。
陳子墨舉刀就要照那顆頭砍下,只見那長發(fā)凌亂的白衣女子懸在窗外,楚楚可憐的哀求道:“公子刀下留人,我不是壞人。”
陳子墨刀懸在半空,見女子凄愴哀怨,十分可憐。
“你是人是鬼?”陳子墨問道。
“公子,小女子本是小鎮(zhèn)東頭李夫子家的小女兒,去年被黑河蛇妖所惑,迷失本心,尋了短見,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不曾想此舉惹惱了蛇妖,還將家中老父牽連其中。”白衣女鬼輕聲啜泣,其聲哀怨,如秋風殺人。
陳子墨收刀,坐回桌子。
那女鬼依舊懸在窗外,也不敢翻窗進屋。
“你不去找蛇妖報仇,來嚇我作甚?”陳子墨不悅道。
“公子有所不知,那蛇妖修為相當了得,小女子一介女流,不過是怨念難消的孤魂野鬼,哪是他的對手。”
“那你也不應該出來嚇人啊。”
“公子,小女子一家老小都被蛇妖施了妖法,渾渾噩噩。這方圓百里內,又無人能夠制伏蛇妖。今日公子和小二哥閑聊,我見公子能夠駕馭飛劍,所以才不惜現身試劍。”
“你想讓我?guī)湍銏蟪穑俊标愖幽珕柕馈?
“公子大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實話告訴你,我只不過是個筑基修士,根本不是那條水蛇的對手。趟這趟渾水,最后連命都得搭進去。”陳子墨說。
白衣女鬼懸在窗外,秋風吹起那一頭枯槁長發(fā),露出慘白臉色。只見她凄凄慘慘的低聲哭泣,兩行血淚觸目驚心。
“小女子此次冒死前來求助,如果公子不愿出手搭救,小女子回去必將魂飛魄散。以后就再也見不著老父親了。”白衣女鬼凄愴哭道。
陳子墨聽她此言,不禁想起自家老爹。
他想,老爹和娘親死后,會不會也像眼前女子這般,化作孤魂野鬼,四處飄蕩。是否也如眼前女子這般,人見人怕,人見人煩,遭人厭惡。
陳子墨看待白衣女鬼的眼神不再像先前那般厭惡,反倒是多了些溫柔憐惜。
“你進來吧,外面在吹風,很冷。”陳子墨將另一扇窗打開。
雖然秋天的風很冷,但那也僅是對活著的生命而言。對于鬼物,陰冷秋風,其實算不得什么,因為他們根本就感覺不到。
在得到陳子墨允許后,女鬼沒有化作青煙進屋,而是像人一樣攀爬而上。進屋后,嬌滴滴的給陳子墨施了個萬福。
“你想我怎么幫你?”陳子墨問道。
“小女子自盡后,尸身被蛇妖以妖法拘禁。因此不能入土為安,魂魄無法投胎往生。家中老父和一眾兄弟姐妹,也被蛇妖施了妖法,整日渾渾噩噩,如那行尸走肉一般。我只希望公子打殺蛇妖,奪回我尸身,幫助一家老小脫離苦海。”
“那蛇妖是什么修為?”
“據棋墩山那位仙師說,蛇妖是妖修五重山,相當于道家修士的元嬰境。”
陳子墨聞言,巴拉巴拉扳著手指,望著窗外黑河,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