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鱉和刀
- 我在人間稱王
- 燈下蟲
- 4049字
- 2018-09-16 11:19:16
帶著兩個三寸小人,陳子墨重新踏上了南下的征途。他回頭望向身后,發現清神樹隨著小綠人兒離開,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他心湖中,一棵參天大樹種在湖中,和那株蓮花比肩而立。兩個小家伙為清神樹到底該種在何處,還打了一架。當然,最后小墨人兒還是做出了退讓,畢竟以后還要靠小綠人兒提供果實果腹,不能得罪啊。
陳子墨走出這片森林,來到一條大河岸邊。
大河寬廣,足有百丈。離奇的是,雖然北方森林地形平坦,但大河之水卻異常洶涌澎湃,仿佛上游有一座大山。
陳子墨沿著河流往下游走去,希望可以找到一處水流平緩的河面過河。但他走了大半天,離官道也越來越遠,仍舊沒有找到合適的渡口。
天色開始暗淡下來,森林跟著急劇降溫。
陳子墨坐在河邊一顆巨石上,望著遙遠西方,那輪紅日慢慢墜下地平線。鋪在河里的霞光一閃既逝,森林徹底黑了下來。
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里,除了大河洶涌澎湃的水聲外,森林深處,還不時傳來野獸的嘯聲,鳥兒的啾啾聲。
陳子墨從懷里掏出一支火折子,抹黑在河灘上撿了一些干柴,又去森林邊緣弄了點兒枯葉,在大石旁邊生了一堆火。
他解下包裹,取出干糧和裝水的竹筒,坐在火堆旁解決晚飯。雖然有課清神果樹跟在身邊,但那青果的滋味兒,實在不敢恭維。陳子墨也就打消了頓頓吃飽,吃完干糧吃青果的打算。
吃過晚飯,他蹲在大石上,望著腳下的大河,心里充滿了愁緒。
一個人離家遠游,難免會時時思念故鄉和親人。不知道大姐和大哥他們到稷下學宮沒有,到了齊國,人生地不熟,會不會習慣。大哥文文弱弱,會不會被人欺負。大姐那么漂亮,會不會有人對她動手動腳。想到這兒,不知怎的,他想起了項羽飛。
那個家伙也是楚國人,而且聽他自己說,還是什么征北大將軍。雖然陳子墨不知道那是個什么官,但將軍這兩個字他還認得,也知道其中的分量。畢竟自己老爹也被小鎮居民稱作大將軍。
想到項羽非,就會想到楚國,和死去的老爹。不知道在這件事上,項羽飛有沒有插手。
說實在話,陳子墨覺得項羽飛其實人不壞,除了嘴賤之外,嗯,還有對大姐心懷不軌外,對他還不錯。陪他逛街,帶他認識朋友,還送他碧玉酒葫蘆。怎么看怎么不像壞人,反倒自己還很喜歡他。
如果大姐真的嫁給他,嗯,還是算了嘛。那家伙長得真是很一般啊,配大姐那簡直就是一朵鮮活插在狗熊糞上。
無論如何,項羽飛只要沒參與那件事,哪怕他是楚國的大官,自己也認他這個朋友。
陳子墨長嘆一口氣,覺得自己還是不夠心狠。
他想起老爹臨終前告誡自己的話,不要為他報仇,要他們兄妹幾人快樂的活下去,不想讓他們身負仇恨過一輩子。要他們對這個需要規矩的世界心懷愧疚,可以為它做得更好。
可是老爹啊,我現在深處黑暗,伸手不見五指,被困在這座森林里。前有仇敵屈如意磨劍霍霍,后有妖魔鬼怪磨牙吮血。
這世道,叫我一個身不由己的八歲孩子,如何對它心懷愧疚?
陳子墨仰躺而下,天上繁星點點,沒有月亮。
他記得楚爺爺曾經給他講過一個故事,說是人死后,靈魂不滅。會升到天上,化作一顆顆星星。
老爹,你和娘親在天上,距離遠嗎,現在見面了沒有,約會了沒有?
你們看得到我嗎?
一顆流星劃過天幕,從遙遠的北方,拖著長長的尾焰,墜向南方。
陳子墨立即起身,跪在大石上,雙手合在一起捏成拳,默默許了個心愿。
突然,肩上亮起一團幽綠光芒。陳子墨定睛看去,原來是小綠人兒又和小墨人兒起了爭執,兩人在心湖打了一架。小綠人兒打不過,一個人氣哼哼的跑出來透透氣。
陳子墨看著鼻青臉腫的小家伙,笑道:“沒事沒事,本來你就是一身綠,看不出來臉上有傷,還是蠻可愛的。”
小家伙將雙手往胸前一抱,氣哼哼的轉過身去,面向森林。
突然,小家伙尖叫一聲,嗖的一下躥進陳子墨懷里,咿咿呀呀說個不停。
陳子墨轉過身,看到森林里出現數不清的幽綠色光斑。
妖怪!
陳子墨腦海中閃出這兩個字,他站起身將腰間短劍拔出來,擺了個丑陋的架勢。
那群光斑緩緩移動,像是諸天星辰墜落到了森林里,看得他眼花繚亂。
陳子墨突然覺得胸口一痛,他低頭一看,是小綠人兒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陳子墨駭然,若非如此,他就要被那些綠光奪走了心神。
厲害厲害!
陳子墨暗道一聲,他穩了穩心神,將短劍橫在胸前。火光照在短劍上,反射出雪亮的光來。
那群光斑終于走出了森林,果然不出他所料,來者正是自妖魔界逃出來的妖魔。
為首一人,是一頭雄獅。在他身后,是虎豹豺狼。陳子墨細數之下,發現有數百多頭。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偏頭風。前有洶涌大河,后有豺狼虎豹,當真是禍不單行。
“大王,就是他殺了虎將和狼將。”一只小嘍啰快步上前,指著陳子墨對獅妖說道:“小的躲在遠處,親眼所見?!?
獅妖盯著陳子墨,怎么看都不覺得眼前這個人類小家伙,就是殺了自己手下兩員猛將的兇手。
“你手中那塊破鐵,還砍得動不?”獅妖開口問道。
陳子墨沒有回答,而是將身形下蹲,左腳后退一步,蹲了個馬步。
“就你這小身板,就是沖到我面前,讓你砍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劍,也傷不了我分毫?!豹{妖嗤笑道。
“那兩頭死在我劍下的畜生也這么說。”陳子墨沉聲道。
獅妖皺了皺眉,對陳子墨的出口不遜很是不爽。他示意那個通風報信的小嘍啰上前試試水,看看獵物到底手段如何。
小嘍啰一副苦瓜相,突然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嘴里哀嚎道:“哎喲,那個人類小孩兒好毒的心,竟然在屎里下毒。我一定是中毒了,肚子好疼。”
獅妖一腳將其踹到河灘上,小嘍啰滾到火堆旁,立馬一個翻身,跑進森林躲在群妖后面。
陳子墨這才看清,那小嘍啰的本體是條狗。
“大王,讓我去會會他?!币黄セū叱鰜碚f道。
“別把那只小綠人兒打死了,我有大用?!豹{妖囑咐花豹道。
花豹縱身一躍,朝陳子墨飛撲而來。
嘭?。?!
?。。。?
嘭?。?!
花豹只見眼前一道烏光,就被一個拳頭砸在臉上,倒飛出去,摔在獅妖腳下。
“好快的拳頭?!被ū孀∧?,眼淚長流。
獅妖驚異的看著陳子墨,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花豹就已倒飛回來。是他出拳太快,還是自己眼瞎沒看清,還是花豹畏懼不前,故意演戲?獅妖看了眼花豹,見他臉上烏青紅腫,淚流滿面,也不是作假。
“你把小綠人兒給我,殺我虎狼二將之事就算兩清,如何?”獅妖拿不準眼前小家伙的深淺,只得退而求其次。畢竟在妖魔界,關于人間界那些天縱奇才的傳說數不勝數。
就拿百年前那個耍劍的白衣劍神裴度來說,只身一人,從人間界仗劍殺入妖魔界,將好些個大妖一家上下打殺殆盡。在妖魔界大殺四方,將一眾妖山魔谷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最后還讓他成功闖入天魔谷,和一尊萬年大魔打得天崩地裂。雖然后來被他成功逃脫,但也最終消失在妖魔界,百年不復重現。
小綠人兒聽聞獅妖這話,嚇得在陳子墨懷中瑟瑟發抖,一雙水靈大眼,可憐兮兮的望著陳子墨,生怕他點頭將自己送出去。
陳子墨捏了捏藏在身后的那只手,小墨人兒被他捏的使勁翻白眼。他搖搖頭,心中大定。
笑道:“這個小東西比我親生閨女還親,交給你我還不得心痛死?!?
獅妖越來越拿不準陳子墨的深淺了。剛才還一臉緊張兮兮,害怕得要死,怎么突然之間就信心十足,和他侃來侃去?
難道人間界的小屁孩兒都是如此,扮豬吃老虎?
“給你面子你不要,就別怪我手下這數百妖眾,將你分食了?!豹{妖沉聲道。
顯然這頭老妖比其他畜生腦子要靈光不少,知道一味打打殺殺,容易碰到釘子,懂得以理服人,以勢欺人。
陳子墨呵呵一笑,賤賤的說道:“來嘛來嘛,我又不心狠,沒在屎里面下毒,吃了肚子也不會疼?!?
獅妖大怒,咆哮一聲:“小的們,分食了他?!?
數百妖物一擁而上,朝陳子墨所在大石撲擊而來。
陳子墨一松手,小墨人兒在黑夜中如魚得水,化作一道烏光,在群妖中間飛快肆掠。
乒乒乓乓一陣亂響,群妖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四散橫飛。森林,河灘,水里,到處都是倒地不起的嘍啰,哀嚎遍野。
獅妖大驚,問道:“這是什么法寶?”
“烏龜王八拳。”陳子墨哈哈笑道:“專打烏龜和王八。”
此話一出,他所在大石猛然一顫,將得意忘形的陳子墨抖進了大河。
“尼瑪?!?
陳子墨來不及大罵,就被洶涌的河水沖向下游。他奮力劃水,努力浮出水面。然后看到河岸那邊,一只巨大的河鱉從河灘上緩緩入水。
原來那塊大石,是那河鱉的鱉殼。
陳子墨心中腹誹,將老鱉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突然,他感到肚子一疼。他埋進水里,看到那只老鱉正用爪子在捅他肚子。
陳子墨順手就是一劍砍在鱉爪上,水里竟然傳來刀砍鐵石的鏗然之聲。
老鱉浮出水面,一顆鱉頭在水里浮浮沉沉,沖陳子墨說道:“年輕人,罵人是不對滴。”
陳子墨一想到自己的干糧和換洗衣物還在岸上,對老鱉又是一通破口大罵。
老鱉也不以為意,潛入水中將身體一拱,本來就已經洶涌澎湃的河水,變得更加水勢洶洶。
一個巨浪打來,將陳子墨徹底拍進了水底。
他灌了幾口水,在水底胡亂一陣撲騰,突然抓到一見東西,很沉。
陳子墨心中奇怪,按理說這么急的水勢,自己應該被水沖走才對??僧斔プ∵@件東西的時候,整個人猶如定海神針,穩穩的站在河底。
他用力一拔,將那件東西從河底泥沙中拔了出來。然后爬在泥沙上,往岸邊爬去。
當他從水里爬上岸的時候,已經身在離官道很遠的密林深處。四周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火折子也被水打濕了,他只能穿著水淋淋的衣服,坐在岸邊,沖大河破口大罵。將那老鱉的子孫十八代又罵了個遍。
陳子墨將衣服脫下,擰干水后,又胡亂穿在身上。
一陣晚風吹來,冷的他直哆嗦。
“喂喂喂,出來出來,要冷死人了?!标愖幽暗?。
小綠人兒和小墨人兒咻的一聲,從他心湖中跑出來,一左一右端坐在他肩上。
“你們兩個誰可以變大,幫我暖暖身體?!标愖幽尚Φ馈?
兩個小家伙雙手抱胸,翻了個白眼,背轉過身,望著漆黑的森林。
陳子墨無奈啊,心道這兩個忘恩負義的小東西,眼看自己快被凍死了,也不過來幫幫忙。
無奈歸無奈,再冷也沒辦法。
陳子墨在岸上活蹦亂跳,希望通過劇烈運動來抵御嚴寒。蹦著蹦著,他突然想起一事,又回到岸邊坐下,將那件從水里撈出來的東西抱在懷里細細把玩。
雖然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這到底是何物。但是通過他細心撫摸,大致猜到了這是一把刀。
一把沉重得需要他抱在懷里的刀。
陳子墨心中疑惑,這么中的刀,可它得體積也不見得有多大。和項羽飛背在背上的那把重劍相比,這把刀簡直就是子子孫孫,重孫萬代了。
奇就奇在,雖然刀不大,但它確實夠沉。
一夜無眠,不是不想眠,而是冷得他眠不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