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現(xiàn)在需要的是休息。”

重癥監(jiān)護室，林奶奶醒過來后，聶飛找到護士，讓她進來看了一遍設備里的數(shù)據(jù)，護士小姐一邊叮囑一邊拔掉了鼻孔的管子，撤掉氧氣瓶，同時更換了快要打完的藥水。

林雨琪站在她身后問：“那她這個是不是要去吃點東西來補一補？”

“最好不要，大病期間，飲食要注意，不過如果你們有這個想法的話也不是不行，可以適當?shù)慕o她喝點清湯或者白粥之類的，只要注意不要太油膩就行。”

“那我這就回去做。”林雨琪抹了抹眼淚的同時，有些迫不及待。

現(xiàn)在奶奶看上去太虛弱了，她很想她快點恢復過來。

護士點頭：“你們在這里待會就好了，不要太過喧嘩，免得打擾病人休息。”

夜已深，幫奶奶掖好被子，林雨琪陪在旁邊坐下，等她睡著之后，就讓聶飛在病房里守著，自己回家去煲粥。

聶飛送她出門口：“要不你回去睡一會再來吧，反正現(xiàn)在這么晚了，明天又還要上課，我這邊請個假，可以幫忙照顧奶奶。”

林雨琪搖頭說：“不用。”

神情雖然疲憊，但卻異常執(zhí)著，奶奶還在病榻之中，這讓她更加珍惜一起相處的日子。

見林雨琪堅持，聶飛也不勉強，可能多做點事，她會更加安心一些。

送她下樓，聶飛返身把門關上，在林雨琪剛剛坐的那張椅子上坐下來。

椅子上，還有林雨琪留下的體溫，望著病床上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聶飛輕聲感嘆。

都不容易呀。林奶奶是這樣，林雨琪也是這樣，祖孫兩人都很堅強，只是活著很累。

得幫她分擔一下才行。

聶飛想，準備再請多兩天假，便掏出了手機，剛想打過去，想想現(xiàn)在還是大半夜，老板娘和東哥肯定睡著了，這樣打攪人家不好，便又放下了，準備明天再打。

“水。”過了大概一個小時，林奶奶悠悠轉醒，疲憊的念了一句。

聶飛趕忙給她倒了杯溫開水，然后拿了一根吸管，輕輕的放在她嘴邊：“奶奶，水來了，你慢點。”

“咳咳。”吸了兩口，林奶奶咳了兩聲，然后示意聶飛將杯子拿開：“雨琪呢？”

“哦，她回去給你煲粥了。”

“這丫頭……。”林奶奶嗔道，像是責怪，又是心疼：“明天還要上課呢，有這功夫，還不如多睡一會。”

聶飛陪著小聲說：“誰說不是呢？我也這么說她，可她不聽啊。”

“那她怎么好意思叫你守在這里。”

休息了一下之后，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林奶奶的精神似乎好了許多，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但手使不來勁，努力了幾下都沒成功。

“奶奶，你別動，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身體還很虛弱，要多休息。”聶飛趕緊過去扶她，順便在她后背上墊了一個枕頭。

林奶奶嘆了一聲：“哎，老了，不中用了。”

聶飛幫她掖了掖被子：“快別這么說，奶奶，你身體還好著呢。”

“我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躺在病床上的林奶奶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年紀大了拖累孫女，整個人看上去頗為憂心。

聶飛趕緊出言安慰：“那不能，你以前不是老念叨著要看孫女將來上大學，還要看她結婚生小孩嗎？這才哪到哪。”

“看不出來，你倒是挺會安慰人。”虛弱不堪的林奶奶和藹一笑，然后像自我安慰一般，喃喃說：“是啊，我孫女都還沒長大呢。”

聶飛點頭：“這不就對了嘛，班長那么聰明，以她的能力考個好大學根本不是問題，再將來工作，那肯定也能找個好單位，以后的日子幸福著呢。”

“嗯。”林奶奶點頭，憧憬著未來，淺淺淡淡的笑著，等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臉上又有些莫名的意味：“聶飛呀，我看你不是特意來看我，而是雨琪那丫頭叫你過來的吧？”

老人家眼睛犀利，一眼就看穿孫女說的大話。

“嗯。”瞞不下去，聶飛也不否認：“她就是太擔心你，家里又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突然間接到朱婆婆的電話說你在家里暈倒了，她當時就嚇壞了。”

“唉。”也許這個話題觸動了林奶奶的心事，心思一向被帶轉了，眉宇間全是寫全滿了對孫女的擔憂。

“老了，不中用了。”林奶奶又傷感起來。

“你千萬別這樣說，奶奶，你能吃能喝，能走能動，怎么就說自己不中用呢？”這已經(jīng)是今晚第二遍聽見這么消極的話，聶飛趕緊做她的思想工作：“依我看，你120歲都沒問題！”

林奶奶擺了擺手，望著聶飛，繼續(xù)揪住感情的問題不放手：“雨琪那丫頭的心思我知道，聶飛，你是個好孩子，說實話奶奶也很喜歡你，但是你們還小，未來的路很長，重點還是要放在學習上，奶奶這樣說，你明白嗎？”

只談學習，不談感情？

你都說那么明白了，我還能不明白嗎？

看老人家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聶飛瞬間面紅耳赤，感覺好像那個秘密藏不住了。

畢竟是泡了人家孫女，在長輩面前，聶飛多少有些心虛，如今又聽老人家這么說，心里當真是忐忑不安啊。

“奶奶，你說的我都明白。”聶飛心虛的點了點頭。

“你要真明白才好。”看聶飛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林奶奶加重語氣：“聶飛，不是奶奶說你，你現(xiàn)在還小，干嘛這么早就出去打工，從中那邊不能讀，那就換個地方嘛，不把書讀好，將來哪有好的出路？”

“是是。”聶飛點頭應著，所以說心里有難言之隱，但這會也不好反駁，只能順著老人家的意思往下說。

“嗯，好了，我也累了。”奶奶說著躺下，在枕頭上靠了靠：“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回去吧，我沒什么事，休息一會就好了。”

“沒事，反正我請假了，有的是時間。”聶飛腆著臉沒動。

雖說老人家有送客的意思，但聶飛知道這個時候可不能光顧著自己生悶氣，剛剛還想著要幫雨琪分擔一點，現(xiàn)在奶奶這個情況，沒人照顧她，那怎么行？

林奶奶見此，也不好再說什么，本來就覺得聶飛這孩子不錯，心里也喜歡，就由著他在這兒。

反正該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到了，相信這孩子也能夠理解。

“奶奶，要不我再給你倒點水？”聶飛主動獻殷勤。

林奶奶搖頭：“不用了。”

這是不想領情的表現(xiàn)，聶飛小小的郁悶了一下，看來她還是對我不放心啊。正想著，睡下的林奶奶突然一下睜開了眼睛：“你說丫頭回去煲粥給我喝？”

“對呀。”聶飛點頭，搞不明白老人家為什么這么問。

“哎呀，現(xiàn)在都三更半夜了，還煲什么粥，而且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險，你快打電話叫她不要弄了。”林奶奶著急道，她是擔心孫女的安全問題。

“哦。”瞅了一眼，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聶飛也覺得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實在不安全，趕緊照做。

況且本來也不想林雨琪太累的。

聶飛拿起電話給她打了過去，但一直沒人接。

“怎么，她不接？”

林奶奶問，聶飛點頭。見電話一直嘟嘟作響，老人家當場就急了：“她不是出了什么事吧，不行，我得回去看看。”說著就從床上掙扎著起來。

“不行，奶奶，你不能動。”看她從床上起來都成問題，聶飛趕緊將她摁住，自告奮勇的說：“要不這樣，我代你回家看一看。”

“那你快去啊。”林奶奶也很著急，有了王曉云的前車之鑒，她無論如何也不放心。

“好，那你先在這休息，我去跟護士說一聲，讓她幫忙看著，這就過去。”

交代兩句，聶飛趕緊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