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黑袍人明顯身形凝滯了一下：“你以為他們會信你？”

“如果是平時，就算虎隊展開調查大概也不會有什么結果，你本事通天，肯定把一切痕跡都掩飾好了，就算是強行調查，也只是一無所獲。”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白費功夫？”

楚方的語氣波瀾不驚：“可是如果我的識海受到摧毀，變成植物人，那就又不一樣了。整個妖務會的人都知道，我的識海里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又經過雷火淬煉，哪怕是重傷，車禍，受到損傷的概率也微乎其微。除非——”

說到這里，楚方頓了頓：“除非有外來的力量侵入，我使用全身靈力與之對抗，靈力交戰之下，識海被毀。”

“你當真要這么做？”黑袍人的聲音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但是語氣里多了一絲難以置信。

楚方聳聳肩，變成植物人這種事情從他嘴里說出來好像就和吃飯睡覺一樣簡單：“沒辦法啊，我查了這么久的事情得不到答案，那就會不甘心，哪怕抹去了記憶也一定會留下心魔，指不定哪天就心魔發作。與其變成那樣，還不如變成植物人痛快一些，好歹對妖務會有點小功勞，吃喝還有人伺候著，是吧？”

黑袍人沉默了半晌，忽然間，空蕩蕩的袖口憑空生長，包裹住楚方的頭頂。

宮小楓見狀大驚，掌中運力撲上去，卻撞上一個厚厚的無形墻壁，被無情反彈回來。雖然不至于受傷，但是其中的實力差距卻也顯而易見。

張云清稍微理智一些，死死拉住還要再次躍躍欲試的宮小楓，低聲說了四個字：“相信老楚。”

一道蠻橫無比的神念侵入到楚方的腦部，黑袍人的聲音直接在楚方的大腦中響起。

“說吧，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我想要知道的啊，那就太多了，比如你是誰，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做什么工作，什么政治背景……”

“這些不可能告訴你的，你沒有別的問題了嗎？沒有那我就動手了。”

“別別別啊。”楚方影帝上身，作出一副大驚失色的而樣子。“我不問你個人信息就好了。十三年前，方浩，哦，你給他起名叫丁浩。讓丁浩喪生的那場大火是不是你放的？我懷疑很久了，但是一直沒有證據。”

“你當然不可能有證據。”黑袍人冷冷說：“那場大火是他們鄰居家忘了關燃氣引燃了整棟大樓，正好消防通道被堵死，外面的消防栓又出了故障，所以才導致有人喪生，無論從那個角度去查，都不過是一場疏忽導致的意外而已。”

“所以為了將一個陰時出生的男孩養成小鬼，你就不惜將整棟大樓里的居民全數害死？”

楚方拳頭下意識的捏緊，然后松開。現在這個狀態，任何程度的對抗都是毫無意義的。

這個小動作當然沒有逃脫黑袍人的眼睛。他對楚方的識相非常滿意，于是輕輕一笑，道：“那又如何，凡夫俗子，壽命不過短短幾十年，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區別？”

“那既然死了，為什么還要折磨他們的靈魂？”

“這個就更簡單了，他們既然已經死了，那就不存在于這個世界。哼，什么不得拘禁生魂，迂腐的條例。索性一并告訴你吧，你知道為什么這幾個小娃娃這么強嗎？”

“你現在看到的小鬼只有五個，但是當初，我可是收羅了整整三百只。他們在修煉的時候，每人又吞噬了數百普通人生魂。生命的力量是最好的靈力來源，有這些凡人魂魄的幫忙，他們才能在七日消散之前穩固魂體。隨后，我再讓他們自相殘殺，勝者吃掉失敗者的魂魄。反復篩選淘汰，最終才留下來五個合適的。因為你，我剛才就損失了四個，而即使這樣，我還是決定放過你的性命，你看，我是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

“不，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楚方明白了，為什么這些小孩子的臉上都是與他們年齡完全不符的仇恨與狠毒。經過這種煉蠱一樣的可怕篩選，哪怕是心智正常的成年人也要失去理智，更何況這些單純的靈魂？

“隨便你怎么說吧。”黑袍人帶著一點炫耀的心情說完這些，語氣里已經有了一絲不耐煩：“你還有什么想問的沒有，沒有的話，就由我來抹消你的記憶了。”

“沒有了，反正你的身份你也不可能告訴我。”

楚方閉上眼睛，黑袍人被遮住的眼神放出一道攝人魂魄的光芒，將楚方的身體牢牢罩住。

失憶術放出的同時，他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楚方動了，準確的說是他的魂魄產生了移動，沒有被束縛在軀殼內，而是向后移動了一寸。

失憶術的本質是對魂魄產生影響，沒有靈魂的軀殼就是一具皮囊，對它施法并沒有什么意義。

當然，以黑袍人的本事，自然可以順著神念將法術順延，這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情罷了。

但是楚方的靈魂脫體來得太過突然，這一轉折讓他的反應慢了一拍。而高手過招，一拍的時間差就可以決定很多事情了。

“吳老頭，別睡了！還不快動手？”

楚方剛喊出口，一道湛藍色的透明珠子就帶著大海的水滴從空中出現。淡淡的霧氣將楚方的靈魂裹住，黑袍人的法術被阻攔在外，不得寸進。

“九頭蟲，你果然復蘇了！”

對于九頭龍的出手，黑袍人的反應波瀾不驚。看來封印的打破已經讓他有了心理準備，相比之下，反倒你楚方突然的靈魂離體給他帶來的意外更多一些。

一直酣睡的吳老頭緩緩睜開眼，隨著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岣嶁的身體如同蟒蛇蛻皮一樣發生了變化，老邁的皮膚不斷脫落，矮小的身材變得高大，就連頭發也變成了大海的藍色。

身上的西裝革履放出光芒，變成了銀盔銀甲。

吳識途，不，大妖九頭龍站在黑袍人的面前，眼神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