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凌易回憶起與陸星河相識的一幕，以及后來的相處，不得不點頭。

黃長老這句話說得沒錯，他對于陸星河的了解，其實并不深。

兩人相識在陸星河落難時，而凌易也自有其壓力深厚之處，可以說是一拍即合，選擇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同共的敵人。

隨后凌易一直在自行修煉，直到拜師大典開始。

再之后，陸星河得償所愿，拿回了宗主之位，對凌易也算不薄，直接給出了五塊天級靈氣洞天令牌的獎勵。

但隨之陸星河卻又需要閉關養傷，雖說凌易是他親傳大弟子，可兩人之間直到目前為止，只有師徒之名，并無師徒之實。

嚴格說起來，凌易與陸星河真正呆在一起的時間，恐怕連一天都不到，又何談了解甚深？

“陸宗主是個有傲氣的人，從他一直堅持修煉天級功法，即使知道修煉進度會更慢，也從沒有改變過?！?

黃長老道：“一個心有傲氣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沒有骨氣的人，很不幸，現在的我，就是那個沒有骨氣的人?！?

這話不假，黃長老先是為了利益而投靠林炎，此時更是因林炎的倒臺，反過來又想乞求陸星河的原諒，身為一個武者，他確實沒骨氣到家了。

可當凌易感受過黃長老體內的情況之后，倒不這么認為。

不，在沒骨氣這一點上，他還是認同的。

只不過，對于黃長老的做法，他不認為完全就是錯的。

一個武者，最重要的就是修煉武道，不能練武的話，其實是比殺了他們還要更嚴重的懲罰。

至少凌易自己就不知道，在習慣了具有強大的武功修為，與熟悉了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之后，若是有一天，他的修為盡廢，他將該如何是好。

相比起來說，黃長老的內心已經足夠強大了。

在喪失了繼續修煉的可能之后，至少黃長老沒有選擇一蹶不振，而是仍在拼命奮斗著，縱然是換了另外的一種方式。

而此時黃長老不惜不顧身份向凌易說了這么多，固然是沒骨氣的表現，可在其背后，卻是有著凌易很熟悉的兩個字的，那就是……

活著！

為了活著，黃長老在拼盡自己的所有，來換取這樣的一個機會。

雖然做法不同，可這與凌易之前的處境何其想像？

他在受林羽的壓力之時，心中所想的，不也正是一個活著么？

大家其實……都不容易啊！

凌易內心長嘆。

黃長老投靠林炎，固然是利益使然，可促使他最終投靠向林炎的最根本原因，不也是這兩個字么？

他有什么資格說不？

在當時，林炎的實力是明顯要超過宗主陸星河的，這一點，就連陸星河自己都不會否認，否則怎么會連凌易這根說不上多粗的救命稻草都想抓??？

一切的一切，還是在于實力二字上。

可實力的話，凌易還可以繼續提升，但黃長老卻是沒有了這個機會了。

在感知過黃長老體內的舊患之后，不得不說，在凌易的心里，竟然對他抱有了一絲同情之心。

再者，從黃長老由一到四的理由，開啟了赤火瞳的凌易并沒有發現對方有任何遲疑心虛的表現，至少到目前為止，還不像是在說謊。

而黃長老的意思，他也明白了。

“所以說，如果是長老你親自去取了烈日令，親自交回宗內，親自拿給宗主師父，這看起來是大功一件，可在師父那里，卻只會覺得你只不過是想用這件功勞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并不是真心為烈日宗所想?！?

凌易想了想之后，替黃長老接著說了下去。

“那么這樣的一件大功，在師父的心里，只會是更認為你沒有骨氣，太善于見風使舵，太精于抓住機會，功利心太重！”

“特別是在出了這樣一件大事之后，你立馬就能拿出另一件更重要的東西來保命，讓人不得不懷疑，其實這是你早就為自己留下的后手，對吧？”

“對，這就是我所擔心的，也是一定會如此的?！?

黃長老目光黯淡，“如果是由我來交還烈日令的話，固然可以暫時逃過宗主的懲罰，但他卻并不會放過我，總有一天，當林炎的殘余勢力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他還是會轉過頭來對付我。”

“所以我不能親自來做這件事，并且還得盡量保持低調，而凌老弟你，就并沒有這個煩惱?！?

他猛然抬起頭，神情激動道：“如果是凌老弟你帶回了烈日令，陸宗主他必定是會打從心底里的高興，同時也會更對凌老弟另眼相看，這對于凌老弟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說不定在那時凌老弟懇求一番，陸宗主他當真會答應將這塊失而得得的烈日令交給你來使用，這樣且不是好？”

凌易接續道：“而長老你，就躲在我的背后，等師父他心懷大暢時，我再向他進言，提到拿回烈日令乃是因為有長老的協助，懇請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你網開一面?！?

“在交回烈日令后，師父勢必會對我大加贊揚，在那種時候，即使我提出的理由會有些無理，也會令他心下不愉，但總不好立馬就翻臉，所以這個面子自然是會給我的?！?

“而你在師父心目中，雖然仍免不了見風使舵、沒骨氣、小人等等一系列不好的印象，但總歸也算是知道分寸，沒有真的憑這件大功來要脅他放過你，好歹還是會有一些改觀的，對吧？”

凌易看著他，替黃長老補完了沒說完的話，同時心中也是驚嘆。

這位黃長老，初時對他的印象就只是一個長于市儈之人，可沒想到，對方的心思城府竟是樣樣不差。

如此兜了個大圈子之后，就連凌易都覺得，黃長老的此計可成！

“不錯，老哥我如今能夠想到的辦法，就是沾凌老弟的光了，此事對于凌老弟而言，著實百利無害，更是有機會能夠得到武者修煉至寶烈日令，可謂是雙贏之舉！”

黃長老趕忙道：“老哥話已至此，如何選擇，還請凌老弟仔細斟酌，看在烈日令的份上，救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