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九嵐的心中，更能給她帶來權勢富貴的不是張家女兒的身份，而是承恩伯世子妃的身份，“諾姐兒這可是弄錯了，當時你爹爹只是帶著靈兒走了，但是并沒有拿走她的賣身契。她是承恩伯府的家生子，天然就是承恩伯府的奴婢，給爺們做妾那是她的榮幸，真是不識抬舉。”

她的目光從靈兒身上又轉到一直跪在地上的群青身上“當然，她現在還是諾姐兒你的貼身婢女，在承恩伯府里被擄走的確該給你個交代。這還不是群青這個賤婢自作主張惹得禍，來人，把她拖下去，亂棍打死，也給府里的奴才們緊緊弦，我看以后哪個奴才還敢以下犯上。”

張一諾知道這是張九嵐在殺雞儆猴給靈兒看，也是給自己看。她在明確的向自己昭示權勢的重要性。

聽著群青漸漸低下去的慘叫，張一諾在此時卻像是更深刻的融入了這個穿越后的世界。之前一直知道這個封建加修真的世界，人命可能不怎么值錢，但是什么都沒有一條人命在眼前被另一個人輕描淡寫就奪去了來的鮮明而真實。

張一諾更加堅定了自己之前的決定，無論如何都要修仙，并且絕對不能融合雪山飛狐讓自己變得像柳如是那么招人。

這個世界上有權貴，有皇帝，有修仙者，甚至更高層的霸權，在他們眼里，自己的地位怕是跟在姑姑眼里靈兒的地位沒什么區別。柳如是這家伙應該慶幸自己并沒有生在一個耽美的世界里，否則等待他的怕是巧取豪奪的劇本。

正想到柳如是，還抱著她的柳如是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她在她耳邊說，“要求我幫忙嗎，我可以讓他們改變主意。”

張一諾其實也想到了，上次見面時，柳如是曾說過，除了修仙者和自己以外，至今未遇到能夠拒絕他的人。于是她抱住柳如是的脖子，用小孩子特有的小奶音在柳如是耳邊撒嬌，“求你了，如是哥哥。”

王氏看到她抱住柳如是，以為是小孩子害怕了。暗暗責怪自己怎么也懵住了，她一個小孩子聽到人被打死，能不怕嗎，自己居然沒有阻止。她忙心疼的走過去從柳如是懷里抱過一諾，輕柔地哄著“諾姐兒不怕不怕。”

張一諾被王氏抱開，柳如是無法繼續跟她討論怎么求這個問題。兩個人試圖用眼神說話，可惜，雖然小說里面主角總是初見就能用眼神說話，但在現實中這是需要極大默契的事，并不能想領會就領會。

柳如是準備認虧，先幫了這個忙。之后再找機會跟這個小人精談談，上次兩人的談話開頭不錯，結尾卻說不上愉快。

與此同時，柳珠正喜笑顏開地跟張九嵐說道，“還是嫂嫂疼我，嫂嫂放心，我姐姐府里上下我都熟，我外甥要是敢欺負菲姐兒，我這個做舅舅的肯定當仁不讓去教訓他。”

靈兒眼看著就要木已成舟，突然拔下頭上的簪子往臉上刺去。

王氏的性子她相處了這么些年也是了解的，她是個好人，但性子軟，遇事指望不上。諾姐兒向來有主見，也愿意為自己出頭，可畢竟還是個孩子。

靈兒從來覺得美貌只能引來災禍。若是爹和娘沒有那么美貌，當時就不會被家里賣給承恩伯府。自己若是在普通的村子里出生，是不是也能過上像村子里孩子們一樣平靜的生活。

哪怕仍舊被賣入承恩伯府，府里也有正常的丫鬟小廝。自己出身的院子里，做過融合的姐姐們中，也有因為出落得不好看，最終放出來做普通丫鬟的，不必被承恩伯拿出來待客，甚至被折磨致死。

自己本來幸運的逃過一劫，卻因為出落得比姐姐們還要好看，又被盯上，還連累的夫人小姐為難。

有一次，一個手段比較高，磨的客人向承恩伯把她討走做妾的姐姐到村里來看她，跟她一起為死去的姐妹落淚，為自己逃離那里感到慶幸。

小姐當時正好撞上了，事后卻表情復雜的跟她嘆道，妾也不過是個玩物，不知她運氣能不能一直好下去，也不知她能不能活到年老色衰的那天。

再聽到那個姐姐的消息的時候，是聽到有人議論說天妒紅顏。她長的過于好看，不知道是因為主母實在不能容，還是其它妾室們妒忌，莫名其妙的就沒了。靈兒在張家村雖是個奴婢，可小姐夫人都把她當個人看，她也不愿意自輕自賤做個玩物。

可笑那群青，卻想要做這個玩物，還沒當上，就累得丟了性命。

靈兒用來刺臉的是個小金簪，還是那天張九嵐最終借著長者賜不可辭讓張九風同意給一諾留下的節禮。一諾喜歡看這些漂亮的東西，卻嫌麻煩，覺得帶著累贅，所以總喜歡找些少女也能戴的讓靈兒帶著給她欣賞，不至于浪費。

給小孩子用的東西，當然不可能很鋒利，這一下卻在臉上劃了又長又深的一道傷口，可見靈兒真的下了狠手。

她傷口處皮肉外翻微微有些猙獰，滿臉的血，一諾卻覺得她眼里的光芒在之前本分膽怯的靈兒眼中從未見過，那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勇氣，不肯再受人擺布終究奮起反抗絕處求生的信念。

靈兒重重叩首，忍著因為失血漸漸又涌上的眩暈感說道，“一奴不事二主，求世子妃成全。”

張一諾忙在張九嵐說話之前插話，“姑姑，忠仆難得。您作為承恩伯世子妃，已經送出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她這么烈性，又破了相，就算給了三十四叔叔，他怕是也不想要了，不如就干脆徹底送我吧。”

柳如是暗暗感嘆自己遲了一步，沒想到這個婢女竟會如此決絕，不能以這次救了這個小丫頭為籌碼在下次跟一諾的交鋒中占據主動了。

雖然如此，柳如是還是發動技能，他看著柳珠的眼睛，“這種事還是要你情我愿，勉強又有什么意思呢，三十四叔你說是不是？你這是在府里，眼界低，才覺得她樣貌難得，下次侄兒帶你出去轉轉，外面的花魁比她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