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大秦待你不薄，當今天子更是提拔你做南軍統領，你為何要起兵謀反，叛我大秦！”

玉河南岸，越南山大軍與王翦大軍隔城相望，越南山站在陣前，手中長槍直指玉河城上，那里站著的紅袍大將，正是這次南方叛軍統領王翦，他此時正站在成樓上，冷眼漠視下方喊戰的越南山，城門緊閉，似乎根本不把先前玉河戰役失利放在心上。

“王翦小兒，你休要囂張！今我大秦，大軍壓進，玉河河畔殺的你們叛軍落荒而逃，爾等莫要自誤，自欺欺人，白白斷送了性命！”

“王翦，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你數十萬部下，被困死在這玉河城中！”

殺人誅心，越南山慣用的手段，可偏偏王翦大軍不吃這一套，王翦此人本就有大將之風，統帥之才，御下嚴謹，賞罰分明，全軍將士無一不服，軍心穩固，哪怕越南山再怎么指鹿為馬，妖言惑眾，那些將士也不會生出任何反心。

再說了，玉河失利，不過是王翦誘敵深入之計，好將越南山大軍拖死在玉河南岸，待到時機成熟，才是真正的大軍交鋒，決一死戰！

估計打到現在了，越南山還不清楚，自己這是被人給套住了，還被套的死死的，很情愿，他以為玉河之戰王翦軍殊死抵抗，最終被殺的敗走城中，死守不出，妄自尊大，以為王翦軍雖勇猛，可新兵雜兵太多，整體實力偏弱，卻不曾想，這些都只是計策。

王翦軍隊，真正的那些弱者，早就在玉河戰役被越南山的秦軍打光了，打醒了，現在留下來的才是精銳，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師，只要再等等，等另外三方有一方傳來捷報，或是主力直接大敗秦國東進大軍，他們就可以沖出玉河城，與越南山大軍決一死戰。

到時候，越南山定然因為戰事危急，不敢久戰，力求速戰速決，殺伐果斷，定然要失了分寸，只要抓住越南山的破綻，將其擊破，區區秦軍，不足為慮，南下大軍，不攻自破，越南山恐怕要橫渡玉河落荒而逃，早就準備好的后手，就要了這個老賊的命！

想到這兒，王翦站在城樓上，看著下面越南山囂張的模樣，越看越覺得順心，那些罵戰的話，越聽越覺得順耳，打仗是不可能打仗的，你越南山就是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無濟于事，除非你那吐沫星子能把玉河城給淹咯。

“王翦小兒，你很好，我今日就倒要看看，是你這個玉河城硬，還是我大秦的武器硬，來人，上攻城機械，弓弩手就位！”

“聽我號令，準備……放箭！”

一聲令下，整個秦軍中一大片弓弩，對準玉河城城樓，箭支如同大雨一般傾斜而下，遮天蔽日，普一抬頭，那滿天的箭雨就好像把整片天給遮蓋住了，威勢之大，速度迅猛，不一時，就降臨到了整個玉河城。

“舉盾！”

王翦一聲令下，城樓上守城軍隊突然全部舉起了盾牌，將整個城樓全部圍住，不留絲毫空隙，箭雨落下后基本上都被盾牌護住，偶爾有幾支威力十足，突破盾牌，可終究沒能造成大規模的傷亡。

玉河里百姓又都疏散，軍隊更是整齊劃一，躲進防御工事中，那些箭雨在房屋屋頂，地面，某些散落在街道兩旁的推車上，穩穩的插了進去，那情景看起來倒也壯觀，沒過多久，又是第二批箭雨降臨，一輪接著一輪。

統共射了十次，越南山才下令弓弩手退下，看來是軍中箭支有些吃緊，不過也總算是對王翦軍造成了些許傷亡，可惜最多算是傷及皮毛，還不至于傷筋動骨一番，王翦軍隊就跟縮頭烏龜一樣，弩箭的效果不是很顯著。

“攻城甲士集合，攻城機械上前，鼓號手就位，聽我號令，大軍……攻城！擂鼓助威！”

隨著戰爭的號角吹響，越南山的攻城大軍，也隨著鼓聲，要么推著攻城車，要么抬著云梯，一起沖向玉河城，秦軍總算是開始了他們南下以來，第一次攻城，也不知道這次攻城，雙方會損失多少。

王翦也不閑著，命守城軍隊直接搬出守城弩，大量箭支，還有不盡的守城器具，例如滾石圓木之類，守城軍隊嚴陣以待，弓弩全部預備，對準攻城秦軍，就等王翦一聲令下。

“放箭！”

王翦一聲命令吼出，箭支不要命了似的從城墻上向下射出，對準秦軍，若說先前秦軍箭支如雨，那么王翦軍隊的箭支就如同瀑布傾斜而下，射向毫無防備的秦軍，其中還不乏強大的弩箭，其場面更為壯觀，遮天蔽日，將秦軍前鋒盡數籠罩。

隨著箭支的落下，秦軍中立馬響起了無數聲慘叫和哀嚎，其中不乏被貫穿身體的，也有運氣好只是被刺傷，運氣不好不壞丟了個胳膊什么的，最慘的還是那些被弩箭射中的，無論哪里都是致命傷，被擦中了都是重傷，正面貫穿更是死無全尸。

但打仗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前面的軍隊馬不停蹄的頂著箭雨沖過去，后面的軍隊踩著犧牲士兵的尸體向前進，那個地方缺人了就立馬會有人頂上，云梯倒了就立馬有人把扶起來，好幾輪箭雨之后，秦軍死傷不計其數，可他們也同時全部攻到了城墻腳下。

攻城車在不停的撞擊著城門，城門口無數兵士用肉身抵住，城墻邊一架架云梯架在墻上，秦軍一個個嚎叫著悍不畏死的沖上去，王翦軍守城將士哪里會任由他們上來，弓弩手后退繼續射箭，其余士兵都拿起滾石圓木砸下，化解一次又一次的沖鋒。

有的人剛剛爬上云梯，就被那些東西砸倒在地生死不知，有的爬到半路抬頭看見滾石，嚇得直接跳了下去，滾石落在人群中也造成了不小的傷亡，但很快就有人把這片空缺補上繼續攻城，也有人剛剛爬到上面還沒來得及歡呼，就被守軍刺死跌落下去。

越南山帶著后方大軍穩穩站在原地，身旁投石機不停的將大量巨石投向玉河城中，大部分都砸在了城墻上，有的甚至砸在城樓上，那里立馬被砸出一個空缺，秦軍瘋狂的像空缺涌去，可剛剛爬上去王翦軍就已經把空缺補上，然后又是一場屠殺。

玉河城中也有不少民房民屋被砸毀，城中軍隊也將守城機械搬出，大批投石器對準秦軍方向，隨著將領一聲令下，一堆堆巨石被拋射出來，擦著城樓砸向源源不斷的秦軍，落地后就是一大片秦軍被砸死，一時間尸骸遍地，尤為慘烈。

攻城還在繼續，有的云梯都被守城將士直接合力搬了下去，上面剛剛爬到一半的士兵隨著云梯一起摔下，可沒多久這架云梯就又被扶起來，大軍繼續攻城，有的地方總算是被秦軍用命堆出了一條口子，可王翦軍悍不畏死前仆后繼，愣是用人海戰術把他們重新逼退回去。

弓箭對射，巨石亂飛，尸骨成山，人頭遍地，血流成河，戰場如同修羅場，戰爭如同絞肉機，什么秦軍叛軍，攻城的在死，守城的一樣在死，一批又一批，管你人多還是實力強悍，命大還是人品好，沖上去了你就沒有退路。

秦軍一次次攻勢被殺散，又一次次凝聚，一次次攻上城樓，又一次次被壓下去，不管哪個地方死了多少人，都會有后來的人悍不畏死的補上，就像守城軍隊一樣，又是滾石又是圓木，一次次砸下去，一砸一大片，胳膊都快抬不動了，下面的人還是那么多。

偶爾一個恍惚有人爬了上來，將他給捅死，他的戰友就會頂上去，把那個人捅下去，然后接替他的位置，無論是守城還是攻城，兩方部隊損失都十分巨大，城墻都快被鮮血染紅了，依舊是那樣，秦軍攻不破城樓，守軍殺不散攻勢。

城門那邊的攻城車，人也被砸死不少，后面又有人頂上，繼續撞門，城里面抵住城門的將士也不要命了，一次次被撞的頭暈腦花，一次次再頂上去，整個人身上的氣血都在翻涌，可就是不敢放棄，要知道他們這邊才是真正的要道。

無數次的撞擊，城門都快撐不住了，上面更是布滿了裂痕，要知道這木頭可是用了南方最上等最結實的木頭，平常一根木條拿斧子都不一定砍的斷，用鋸子鋸都要花老長的功夫，現在居然就被這攻城車給撞出裂痕來了，更別說里面用來封門的木樁了。

由此可見秦軍來勢洶洶，攻城勢頭兇猛，基本上王翦軍每一刻都想吶喊，自己撐不住了，可也最多就是在心里想想，真要喊出來沒有人敢，因為那是禍亂軍心，其實他們守城門的遠比城墻上那幫兄弟輕松多了多了，大家心里也都清楚。

打仗好打嗎？他們一眨眼的功夫就拿下整片南域，可是呢，那是因為南域諸城基本上沒有反抗，大部分城主直接嚇得投降，整個南方的護衛兵力都在他們這里，對方就是有心守城也無力回天，現在好了，見真章了。

玉河之戰，王翦軍與秦軍實力相當，秦軍渡河王翦軍阻截，倒也打了不少次小勝仗，可等到秦軍徹底渡河，越南山更是命令發起總攻，那些沒怎么打過仗的新兵蛋子，和某些渾水摸魚的家伙就開始慌了，打法爛的是一塌糊涂，三下五除二就給人家秦軍殺了。

有經驗有頭腦的老兵，還有不少戰場醒悟的新軍都一個個凝聚起來，和秦軍打的有來有回，且戰且退，王翦其實在玉河戰役一開始，就制定了且戰且退的作戰方針，可偏偏軍營里新兵蛋子多，那些渾水摸魚的也以為，腦子一充血殺上去，立馬就會有人跟自己一樣。

腦子稍微好使點的人都知道，服從命令是一個，保持有生力量那才是王翦的初衷，這次玉河戰役實際上是“可以敗”的，死的人不是太多就行，主要目的雖不清楚，可也差不多就是那么個意思，放秦軍過河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鳴金收兵。”

這邊正打的如火如荼的，秦軍一個個都殺紅了眼，更有不少人眼看著就能沖上城樓，和那些叛軍決一死戰了，中軍那邊的鳴金收兵聲音就立馬響起，眼看著破城在即的秦軍也推著攻城車退走，天梯上的士兵下來后，天梯也被放下，又是好多人扛著天梯快速離開。

有的地方因為王翦軍反擊攻勢兇猛，根本來不及收天梯，一個個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快速溜走，投石機也都停下了攻擊，唯有城樓方向的反擊還在繼續，大量巨石和箭支從城頭上射向秦君，不過依然阻擋不了秦軍潮水般退去的勢頭。

這一戰兩軍都是損失慘重，秦軍更是死傷無數，箭支、巨石、云梯消耗了不少，整個戰場上一片蕭瑟，全是尸體，城墻上也全是血跡，城樓上也有不少尸體，基本上大部分都是秦軍的，也有守軍尸骸。

城中也死了些許士兵，基本上要么是巨石，要么是箭支，城里囤積的那些滾石圓木，這一場仗也消耗了不少，好在城中無人，可以儲存物資的地方很多，糧草一時半會也用不完，后方還有糧道運輸，南方最不缺的就是糧草。

倒是兵器、甲衣之類，玉河城是有庫存，可畢竟也沒有多少，武器庫總共就那么大，守城將士消耗又是一個龐大的數字，特別是箭支，消耗更是瘋狂，專門囤積箭支的倉庫都被整整花掉了大半個，王翦也在敦促后方繼續加速制作，并且運進城來。

想要減少軍隊士兵損失，就必須增加物資消耗，比如這一次，秦軍弓弩齊射，也不過就那么一丁點人沒了，攻城時秦軍更是死傷無數，守軍損失雖然也很巨大，但比之秦軍消耗也是完全不虧，這就是物資消耗的好處，打仗就是打錢。

王翦在城樓上見到秦軍徹底退回后，又派了些斥候前去打探，待到真的確定秦軍退走，才組織人手打掃戰場，這一戰只是個開胃菜罷了，無論是于他，還是越南山，這點損傷還不至于傷筋動骨，之后才是真正的硬仗。

想著想著，他又組織人手，去收那些秦軍射進來的箭支，反正不要白不要，這么多總不可能全都壞了，修一修總還能用，就像戰場上秦軍丟落得甲衣、兵器一樣，只要沒有壞的太多，也是能用的，畢竟這一次王翦和越南山打的是消耗戰。

站上城樓，遠眺東方，那邊才是真正的主戰場，算一算時日，閣主和主君親率的主力部隊，應該要和秦慧的大軍撞上了，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