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半夏原本是想安慰錢子越的，沒想到卻問起這些問題來了。

不過還是起了些效果，錢子越比方才見錢晶晶之前振作了許多。

他明白自己沒時間痛苦和悲傷了，必需要把一切打理好才行。

等姜半夏離開，他片刻沒有閑著，又去了一趟奇南知縣那里。

“錢大少爺您來了。”知縣府外站的官兵一看到他，就說縣令早就吩咐下來了，一看到錢子越就帶他進府。

“賈縣令。”錢莊無論在江湖里地位如何，終究只是商賈之家，見了官員也必需行禮。

“錢大少請起。”賈縣令還是一身官服，上前扶起錢子越。

湊近了，錢子越紅腫的眼眶，他也看的分明，他嘆了口氣，忍不住拍了拍錢子越的手背：“請節哀。”

“多謝大人，錢某三更半夜還要來麻煩大人，實在不好意思。”

原來錢子越走到知縣府外才注意到，他在錢晶晶吃過晚飯之后，兩人抱著哭了不下兩個時辰。

可是縣令居然還派了人在等他。

賈縣令讓錢子越坐下講話：“錢大少爺說的哪里話，我是本地父母官，這些都是本分。”

說完他又一臉慚愧：“虧我還是父母官。”

賈縣令突然起身半跪在錢子越身前。

錢子越立馬起身扶他：“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賈某實在慚愧。”要是比力氣他肯定比不過練過武的錢子越，也就被錢子越拉了起來：“賈某管理不力，要是失火當晚多派些人過去就好了。”

錢子越考慮片刻：“大人可否仔細一說？”

賈縣令點頭：“我記得，那天夜里有人來報錢莊著火了，我朝外看了幾眼，才注意到東邊泛紅，煙也蓋了半邊天。

“我想著錢莊里下人不少，恐怕不需要我過多幫助，就要白天沒守城門的官兵去幫忙了。

“因為臨近過節，我也就給府里一半的人準假回家了，加上一部分自愿還要留下來幫忙的官兵，府里一共就二十個人，其中十六七人是白天看守城門的，所以去的也就四五人。”

賈縣令說到這里，真是一臉悔不當初。

錢子越安撫：“賈大人無需過于自責，您是父母官，也有顆父母心，怪只怪這件事過于突然。”

賈縣令嘆了口氣。

“關于當晚的事大人還知道什么嗎？”錢子越問。

賈縣令搖頭：“只等一大早，那幾個官兵灰頭土臉回來的時候，只說……錢莊燒沒了。”

錢子越神情一變：“大人！那晚是幾更有人來通報失火的？”

“是四更之前不久。”賈縣令記得他被吵醒之后，等了一陣消息，就聽到外邊更夫報時四更天了。

“滅火的官兵具體何時回來的？”

“五更天一過，府門打開不久之后。”賈縣令經錢子越一提醒，就知道那里不對勁了。

“錢莊雖不是十分繁華，但也不是兩三個時辰就沒了的。”錢子越說。

聽錢子越說到“沒了”這幾個字，賈縣令看了他一眼。

少年一般柔和的面容，紅腫著雙眼，可眼眸里帶著一股堅毅，半點不見可憐。

“錢大少爺的意思，這件事是人為的？”

錢子越點頭，說：“有可能。”

他又想了想：“賈大人可否告知那晚來通報之人是誰？我想問問他那晚的情況。”

賈縣令經他提醒才想到：“錢大少你沒問我也沒注意到，那晚跑來通報的人我并沒有看清他的正臉。”

“沒看清正臉？”

“是的，我記得府里人一被吵醒，就點了燈。可那人偏沒站在燈下，只在暗處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我們當時也才醒，光顧著看外邊冒紅光的地方，想來當時那個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

賈縣令一有頭緒，接下來的線索也紛紛往外冒：“從錢莊到此大約多少時間？”

“半個鎮子，下人要是趕一點一盞茶不到就能來。”錢子越問賈縣令：“大人是否想到什么？”

“回想起來，那晚那人來通報錢莊失火后，我是朝外看了有一會才看到火光冒氣來，但那之前錢莊方向一點動靜也沒有，怎么樣他也不像是一盞茶之后到的這里。”

錢子越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那么就有兩種可能，第一，通報之人輕功不錯，所以一看到火光便趕來縣令府通信。”

賈縣令對這個答案不置可否，問：“第二呢？”

“第二，”錢子越的眉越蹙越緊：“那就是通報大人的人，知道錢莊那晚會失火，也知道什么時辰失火。”

“可在我記憶中，錢莊可是慈善大家，怎么會有人想做這種事。”

“我也不知道誰會做這種事，不過如果是人為，那么一定有他的目的，也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只可惜錢莊那里……已經放置了十幾天，恐怕也找不到什么證據了。”錢子越看著賈縣令，問：“錢莊里的人呢？”

賈縣令一愣，才反應過來：“一部分在城北的義莊里放著，有一些被他們的家人領回去了。”

錢子越聽到這里沖賈縣令行了禮：“辛苦大人為錢莊善后。”

“分內之事罷了，錢大少無需見外。只是那些親屬，前段時間鬧的可怕……”

“這些我白天來的時候聽說過了，賈大人放心，這是錢莊的責任，我也絕對不會推脫，一定會好好補償他們的。”

賈縣令點點頭：“若是有什么需要，錢大少請盡管來找我。”

“謝大人。”錢子越把注意力轉回尸體的事上邊：“方才大人說尸體在義莊里邊？”

“是，人數有些多，我們找出他們也花了許多功夫，義莊里放不下那么多，再加上當時并沒有發現疑點，也就準了他們的家人把他們帶回家。”

“那怎么還剩那么多在義莊？”

“也不是誰要本官就能讓他帶走，親屬必須說出他的特征，對上了才能帶走，否則就是對死者不敬，之前來鬧事的人也有一半是為了這個。”

“辛苦大人了。”

賈縣令卻看著他說：“自然錢大少也是一樣，若沒有說出特征，本官也不能讓你隨意帶走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