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年來不僅趙睿鋮變了不少，楚景淵也是。

趙睿鋮聽到楚景淵說完那句話，莫名覺得心里酸苦：“皇上圣明，思慮深遠，怎么會做錯。”

楚景淵的食指又輕輕敲了一下桌子。

半晌，楚景淵說道：“根據這幾件事，朕想幕后黑手已經水落石出了。”

他注意到趙睿鋮好奇萬分的樣子，就當做沒看見，轉開了話題：“趙將軍平身，時間不早了，想必你也該回府休息了。不過休息歸休息，明天宮里的接風宴你可不能缺席。”

趙睿鋮還是回答是，然后就由謝公公帶離了皇宮。

他不是不好奇，可是皇上明明知道卻不說，那他就不多問，這件事皇上總有一天會告訴他答案。五年他都能等，何況這點時間。

皇上回到御書房，叫來候在一邊的貼身千牛衛：“去把何豹叫來。”

“是。”

楚景淵才喝了幾口茶，何豹就被帶到了。

楚景淵不禁覺得何豹這是做好了準備。

“皇上圣安。”

“何侍衛，有件事朕想問問你。”

“微臣惶恐，皇上盡管問，臣必知無不言。”何豹低著頭，表示恭敬。

楚景淵微微挑了挑眉：“幾個月前，你曾帶著一隊親衛去尋找趙睿鋮的下落。朕聽你說，趙睿鋮殺了兩個親衛（梧桐和鳶尾）然后逃跑了？這是你親眼所見？”

“回皇上，微臣并未在場。”

“嗯。”楚景淵示意何豹說的詳細一點。

“隊伍里的其他人也不在，微臣只是在樹林里找到了兩人的尸體。根據腐爛程度推測，兩人殞命已有五六天了，而且從致命傷看來下手的人做的也是十分利落。”

“也？”

“就是和接送趙將軍回京那次殞命的兩人一樣，這次看起來可能也是同一個人所為。”

“朕記得之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那時候你說趙睿鋮有異心說的篤定極了，仿佛你就在場一樣。”

何豹立馬磕頭：“微臣當時想來是氣急了，畢竟兩次微臣的手下都被人殺害。”

“這就是你下令屠村的緣由？”

何豹先前回答的時候，態度不慌不忙，應該是早有準備，但是他一聽到這個問題，何豹臉色就有一些細微的變化。

屠村的命令確實是他下達的。

他聽說趙睿鋮不在村子里，也聽說了村子不與外界交流，消息也不會被其他人知道，才會頭腦一熱有了那樣的想法。

聽到屠村目的達成，何豹當時的心里莫名多了許多想法。其中最讓他銘記的就是那一份掌握生殺大權的快意，卻沒想到當時的頭腦一熱，居然會在現在帶來麻煩。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叫親衛仔細查看是否村子里的人藏了趙將軍。哪里想到村子里的人看起來和善，態度卻十分不好，不僅不讓親衛搜查，還說出了許多對皇室大不敬的話。”

這可和趙睿鋮所描述的村民有所出入。

“如此，你這是為了給皇室正言？”

“微臣明知是越矩，卻還是不愿有人這樣詆毀皇上。”

“是嗎。”楚景淵聽趙睿鋮和何豹各有說辭，也不打算多聽他辯解，日后他自然會叫人去查。

楚景淵看何豹微微下塌了一些的肩膀，也知道他松了口氣。

楚景淵卻沒問完，自然不希望他就這樣放松下來，繼續問：“如此還希望你也能和朕好好解釋，昨天你派人把東邊的侍衛調走，這是為了什么？”

“是因為臣見東宮侍衛辛苦，所以犒請他們聚了一聚，喝喝酒。”何豹聲音聽起來已經有幾分虛，悄悄抬眼掃了一眼楚景淵。

楚景淵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何豹重重磕了一個頭，主動請罪：“微臣沒料到皇上會在那日前往東宮，雖是為了犒勞巡邏的侍衛，但這件事確實微臣料想不周，還請皇上責罰。”

楚景淵聽何豹把處罰他這件事說的如此委屈，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看猴戲的感覺：“罰不罰還不一定，可是朕現在十分好奇，為何你單單就請了東宮侍衛？要是答案朕聽的滿意，說不定這頓責罰就免了。”

何豹剛剛還在想說不定這次就逃過去了，卻沒想到這是又給自己挖了個坑，猶豫思考了大半晌，楚景淵也不催促。

最終，何豹支支吾吾說道：“微臣和東門統領私下有交情，才……”

“真是這樣？”

“是……是。”

“那可真是太巧了。”楚景淵的語氣里沒有半分高興：“昨天，朕可是在東宮遇上了被人暗算的趙睿鋮。何侍衛，你說巧不巧。”

“巧。”何豹說：“趙將軍出現的太巧了。”

“是嗎。”楚景淵喝了一口茶：“何侍衛，朕要問的也問的差不多了，現在也沒你什么事了。至于處罰，你自己去刑司，領五十板，再扣去兩年俸祿。”

“謝皇上隆恩。”

楚景淵在何豹離開后，開始回想趙睿鋮和何豹的說辭。要是從說法來看，兩人都沒有問題，但是總有一方在欺騙他。

楚景淵揉了揉眉頭，在他召趙睿鋮回京后不久，西麗那里似乎有開始有動作。他就是在忙著處理這些事，才會把這件事交給積極表現的何豹去處理。

這何豹平日里少有如此熱忱對待差事。

楚景淵想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果然他還是信任趙睿鋮多一些，才會忍不住猜忌何豹。

趙睿鋮他自然是知根知底，他又是趙老將軍親自教導長大的，人品自然值得保障。

至于何豹……

楚景淵開始有提升何豹職位的想法是在五年前那一次，護送公主出關和親卻遭到突襲的那一次。

趙睿鋮和幾位侍衛在賊人打斗，沒想到有一人悄悄摸到楚景淵的身邊，周圍侍衛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偷摸過來的人手里的刀眼看就要砍到楚景淵。

趙睿鋮也因為此事而分心，差點被敵人砍掉手指。

說時遲那時快，何豹快速閃身上前，為楚景淵擋下了這一刀。

楚景淵覺得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忍不住焦急的敲擊桌子。

突然，他回想起來，何豹從賊人出現的時候開始，就站在他的左后方，而那個偷襲的人，也是從那個角度偷偷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