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腳步才輕巧,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無垢峰北方三十里的野山上傳來一陣毫無節奏的歌聲,唱歌之人手拿大斧使出渾身蠻力向一棵大樹砍去,大樹隨之倒下。砍材的人也把大斧一丟倒了下去:“以前爹天天都要上山砍材,我現在才知道他每天有多辛苦。”砍樹之人正是李浩,為了得到法器而答應給駝背老者做六十個木架,幾天下來就只砍倒了一些一個人就能抱住的小樹,要做成一個完整的木架他甚至想也不敢想。
“還是放棄吧!我只是一時沖動,哪有光憑勤奮努力就能成功的呢,再說我根本就不懂怎么做木架。”李浩心里嘀咕著,一股無名之火焚燒著他,令他始終焦躁不安,一陣胡思亂想,直到天色漸黑又讓他懊悔下午白白流逝的光陰,似有一股強烈的不甘,他又撿起一旁的大斧頭向一棵樹狂奔而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浩在小溪邊抹了一把臉就跑到山頂上盤腿而坐,試圖喚醒沉睡已久的小光球,直到朝陽照在他的臉龐,他才去除掉內心的浮躁平靜下來。一上午過去了,丹田深處就像無風的海岸卷不起哪怕一點浪花。
下午,李浩稍微休息片刻就拿著大斧像見了仇人似的向那一棵棵小樹沖過去。一下午過去后,用來堆積小樹的地方又多了十幾棵,現在大約六十多棵的樣子,距離他估算的五百棵樹遠遠不夠。
此刻天已經黑了下來,李浩躲在草叢里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的一只野豬,嘴里不斷有口水滴下來。那只野豬一直不停地嗅著什么東西,“咕咕”由于李浩肚子太餓突然不爭氣的叫出來,那野豬非常機警聽到后立馬開始環顧四周,看到李浩藏身的草叢感覺不對后目露兇光,帶著一絲警惕,腳步緩慢地朝著李浩躲藏的方向移動過來。李浩暗道不妙,腳下的靈力從野豬發現他時就開始刻畫,如今已經刻畫完一大半,野豬仿佛感受到威脅突然加速朝著李浩沖了過來,就當野豬張開血盆大口躍到半空朝著李浩撲過來時,從陣法里射出的幾根木條瞬間就纏住了半空中的野豬,它不斷掙扎狂叫,可始終掙脫不了束縛,這正是三大輔助陣法的“木縛”。李浩又向后退了十幾步施展出三大輔助陣法最后一個“木攻”,不到十五秒時間陣法就刻畫成形,李浩的背后凝聚出幾根粗壯的木刺,隨著心念一動,一部分木刺就向著野豬飛去把它釘得死死的。不斷的慘叫從野豬口中發出,李浩聽后心里一緊,這是它第一次殘害生命,他已經悄然無聲的改變了,不再是當初儒雅秀氣的書生,他已經進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修真界,他必須要學會心狠手辣,又是一根木刺快速穿過野豬心臟位置結束了野豬的凄厲慘叫,其實給弱者致命一擊又何嘗不是一種善良仁慈的表現。盡管野豬的腥騷味讓李浩有點想吐,卻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啃一口吞下去,還剩一大半被李浩用木條穿過掛了起來,也許風干了就會稍微好吃點。
第三天,凝聚小光球失敗,砍十棵小樹,刻畫陣法速度十四秒。
第四天,凝聚小光球失敗,砍樹十棵,刻畫陣法速度十四秒,所剩時間兩月半。
……………
一個月后,凝聚小光球依然失敗,砍樹二十,刻畫陣法速度十秒,成功刻畫出五大火系陣法第四個“火焰傀儡”。
兩個月后,已經禿了一小塊的山峰不停傳來斧頭砍樹的聲音,李浩像一個活死人不停地重復著手上軟綿綿的動作,這棵樹已經砍了整整一下午,卻只蹭破一些樹皮。他滿眼血絲,眼神空洞充滿絕望,這一個多月來他幾乎沒有睡覺,就算是修士也要到了凝氣六層才能做到持續一段時間不吃不睡,長期缺乏睡眠讓他精神恍惚,意識衰弱,終于,一直繃緊的弦斷掉了。
“啊!啊!!啊!!!”整個山峰都被他瘋了后的叫喊聲占據了,長期的付出得不到一絲回報,明明已經竭盡全力卻還是輸給殘酷的現實。他不停地用天罡拳轟擊周圍的大樹,就是這些樹!不停地折磨他,乖乖的一刀下去倒下就好了,為什么要讓我付出那么多心血!一棵棵大樹接連倒下,驚起無數的鳥兒飛走,山上的各種野獸也被這陣勢嚇得逃走。
第二天,李浩還在用早就皮開肉綻滿是鮮血的雙手打在樹上,經過一夜的狂暴,靈力早就已經被打干了,可心里的不甘依然存在,隨著最后一絲體力耗盡,李浩晃蕩了幾步跌進了一旁的小河,緩緩的下沉,四周幽暗無聲宛如跌向死亡。
漆黑的河底慢慢地被一顆越來越大的珠子照亮,那珠子周圍不斷地有小光點匯聚而來,變得愈加明亮。
“爹娘,雪兒,爹娘,爹…”李浩朦朧之中看見爹娘和慕容雪有說有笑,唯獨他在一旁不管說什么做什么都沒人理會,然后他們向著前方光亮處走去,自己拼命追去,可她們依然離自己越來越遠,“不要離開我!”
“哇”李浩在河底吐出一大口氣泡,周圍因好奇圍過來的魚兒嚇得四處亂逃。恢復意識的李浩感受到了丹田里不斷生出小光點向著頭頂匯集而去,感受到那光球似乎比上一次大了好多,還感受到了它拼命壓制住的渴望,李浩的心瘋狂跳動,他等這一天好久了!
“平時請你都不出來,非要我半死不活你才蹦出來,你奶奶的!這下癮來了?想吸了?老子偏不讓你吸!格老子的!”李浩從小到大也沒罵過人,此時在心底瘋狂咒罵起這該死的小光球。
又過了一會兒,丹田里在也沒有光點生出,天靈蓋上那團光球從頭一次聚集出來時指甲蓋般大小到現在已經大了好幾倍,成了一顆真正的珠子。
“珠子,你想出去吸收靈力嗎?”李浩在內心向珠子問道。
珠子聽到后,立即上下劇烈跳動起來。
“很好,那以后不許給老子玩失蹤了!知道嗎?”
珠子聽后又立即左右跳動起來,表示不同意。
“那老子偏不讓你吸。”
珠子立刻停下來仿佛在說:“老子也想出來,可條件不允許啊!”
“你!”李浩本想大罵,可還是冷靜下來,心里想著應該使用冷暴力。
一人一珠就這樣賭著氣,一個不說話,一個一動也不動。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李浩:“那我給你起個名字總可以吧。”
光球上下跳動著表示同意。
“納靈珠這名字你覺得怎么樣?”
珠子聽后瘋狂左右跳動。李浩沒辦法:“吞靈珠如何?”
珠子依舊左右跳動。李浩破口大罵:“區區珠子,還想要個有逼格的名字?!”
珠子上下瘋狂跳動。
過了半晌,李浩不抱希望說道:“珠兄,你覺得噬靈珠這名號符合你的身份嗎?”
珠子聽后上下跳動的比先前劇烈多了,李浩見它這樣才頓時松了口氣。
“噬靈聽令!不要放走方圓五十里任何一絲靈氣!”
珠子猛地從李浩額頭飛出,一束光線穿過漆黑的河底,沖破平靜的水面,直奔天空而去。李浩游到岸邊狼狽不堪像極一只落湯雞,隨著光球瘋狂吸噬,李浩也閉著眼睛向著四方感受而去。
方圓五十里的生靈身上包裹著的那層透明霧氣都在飛往噬靈,而包裹著這個世界的浩陽之靈和眾星之靈也不斷被吸進噬靈,李浩閉上眼。他向著洛河宗探去,首先看到無垢峰那駝背老者,他此時正在登記處忙活,不停地把木簡從木架取下來然后分類,接著又看見慕容雪在小木屋一旁坐著神色里充滿擔憂,明月閣赤子殿里眾多年輕弟子盤坐修煉,山腰上有很多弟子擺著地攤兜售著丹藥和法器,解惑臺幾百弟子正專心致志地聽著導師們講解,演武場里站著一個白色串臉胡的老者給旁邊的年輕第子不停用手比劃說著什么,那年輕弟子就抱著一個有著手印的石頭放在演武場最中心的石柱上。接著視線拓展到大虛峰,門口兩個守門弟子,那一望無際的石梯左右稀稀落落的坐落著大小不一的樓閣,山腰有幾座大殿,大殿里裝飾簡陋,僅有幾人分別在這幾個大殿之中讓李浩覺得非常奇怪,再隨著那石梯往上探去,探到山尖才又看到兩座宮殿,一座門前匾上寫著“寧靜致遠”想必是掌門居處,背對著那所宮殿匾上則寫著“無上妙法閣”。接著再探向力勢峰,這力勢峰山底到山腰位置養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靈獸,而山腰則和無垢峰一樣有兩座大殿供給弟子門居住,山頂上則建了各種大小不一的擂臺,成百上千的弟子分別圍著這些擂臺加油助威,一人輸則另一人上,大多數擂臺都是指揮靈獸的弟子和拿劍的弟子相互切磋,似乎形成兩種不同的勢力,想必這力勢峰的弟子比上無垢峰的弟子強多了,接著向著后山探去,李浩把視線越拉越遠,竟發現半山腰有一個奇怪的山洞,于是李浩拉近視線帶著好奇向山洞里面探去,經過彎彎曲曲的通道終于出現一個開鑿出的空間,這里面有一水潭,水潭上方的乳石上不斷有水滴落下來,水潭左方兩米處一個石臺上盤坐著一個黑衣老者,正是當日一手抓散南辰用永夜劍揮出寂滅斬那老者,那老者似乎察覺到有人觀察他便睜開那雖小卻充滿涼意的眼睛,李浩眼睛與之相對,直接被嚇出一身冷汗迅速撤走視線。
兩炷香時間后,噬靈便停止了吸收靈氣,沖入李浩額頭化作光點消失在丹田,大量的靈氣從光點釋放出來,那黃色的浩陽之靈和藍色的眾星之靈不斷向著蓮臺涌去,那第四片花瓣緩慢地生長著。
一天、兩天、三天……日子流逝著。
直到第十天,丹田里的浩陽之和眾星之靈才被吸收完,那第五片花瓣一面閃爍著耀眼的黃色光芒,一面閃爍著詭異奪目的藍色幽光。可李浩丹田里仍被第三種靈氣,也就是從世間生靈里吸來的靈氣占據著,它們根本就不涌入蓮臺,不斷在李浩丹田里上下左右亂闖試圖找到一個地方鉆進去。李浩慌了,他怕這些靈氣最后會把自己給炸了,他努力回想著萬靈經的口訣,也沒找到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
由于靈氣在丹田亂串,李浩疼的直冒冷汗,他一邊試著與它們建立聯系從而控制它們,一邊回想萬靈經的每一個字,試圖從經書里找出問題的原因和解決的辦法。
四天過去了,今日就是洛河千子斗法賽開始之日。李浩已經壓制了那股靈氣四天,變得面黃肌瘦如同枯骨,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身體早已被汗水浸濕,靈氣掙脫了控制即將爆裂之時李浩干裂的嘴唇輕喃:“萬物之靈,永囚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