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太好了，不過你以后還是不要把饅頭全帶回來了，光喝稀的也不行啊。”

“碴子粥不稀，而且味道還好，熬得爛爛的，一點也不喇嗓子，可好吃了，而且我也吃了饅頭和菜，還喝了一碗骨頭湯，吃得可飽了。”

劉氏一臉羨慕：“你們廠真好，我要是能去就好了。”

說完一臉失落：“可惜我是沒機會了，人家也不會要我。”

喬四平把菜和雜糧粥都倒進瓦罐里，再加了一點水，放在炕角落里的炕洞上燉著。

瓦罐是他們平時用來燒水喝的，這里人們炕上都留一個炕洞，冬天的燒炕時候，順便燒點開水，這樣喝熱水也不用特意去燒了。

“誰說你沒機會的？我們廠長說了，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名額，要是表現好，還可以多加一個名額，到時我讓你去。”

“真的！？”劉氏欣喜道，但很快又憂愁起來：“你娘不會同意讓我去的，再說那兩房也不會依的。”

劉氏說的是二房和三房，大房在這些事上比他們好一點，而且劉氏和大嫂關氏關系還可以，大嫂這人比較寬厚，連帶的大伯哥也比那兩兄弟好說話點。

喬四平道：“我好好表現，爭取拿到兩個名額，這樣我讓你和大嫂都去。”

劉氏心里暖暖的，她的男人再也不是那個冷眼看著她受搓磨而無動于衷的人了，他現在會關心她和孩子們，會替她們這個小家著想，真好。

瓦罐里的粥煮得咕咚咕咚冒泡，一股雞肉混和豬肉的濃郁香味暈染開來，滿室飄香。

二丫：“好香啊！”

三丫：“香香！”

劉氏擔心道：“這香味不會把他們引來吧？”

她主要是怕婆婆罵她，婆婆罵得太難聽了，她實在受不了。

喬四平安撫道：“放心，我用碎布頭把門縫都塞上了，外面的人聞不到味道的。”

熱氣把屋里弄得朦朦朧朧的，喬四平盛了兩碗粥，先給兩個小的吃，因為只有兩個碗，所以只能輪流吃飯。

二丫喝了一口粥就哇的一聲喊出來：“好、好好吃！”

劉氏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她把外面的人吸引過來了。

二丫拉開她的手，小聲道：“娘，真的好好吃，不騙你，不信你嘗嘗？”

劉氏讓她自己快吃，二丫卻執意讓她嘗一口。

劉氏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第一感覺是鮮！特別鮮，她還從來沒有吃過這么美味的粥。

平時家里的菜都是水煮菜，最多放一點粗鹽，連鹽都不舍得多放，味道寡淡的很，就這也是沒多少的，她和三個女兒分到的永遠最少。

喬四平：“廠里的菜很好吃，今天的菜是蘿卜炒肉和雞架炒豆芽，味道都很好。”

“雞架是什么？”

“雞架就是雞身上的肉都被削了剩下的骨架子，不過上面還是有一些肉的。”說完遞給她半個饅頭：“嘗嘗看，這是我們廠的三合面饅頭，一點都不喇嗓子，比白面饅頭都不差。”

劉氏不舍的撕了一小片饅頭放進嘴里，饅頭暄軟蓬松，有微微的甜味，劉氏道：“嗯，真的很好吃，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饅頭。”

喬四平：“快吃，別舍不得，以后，我再也不會讓你們餓肚子了。”

劉氏眼含淚花點點頭，一家五口分吃了一瓦罐粥和兩個饅頭，都是一臉滿足。

這種情況幾乎在每個在工廠上班的人家里上演。

二丫姓喬，她沒有名字，在家里行二，所以大家都叫她二丫，而她這個稱呼，全村沒有百個也至少有十幾個，叫二丫的多了去了。

隨便喊一嗓子，就有好多人回答，唐主任說了，讓她最好改個名字，因為馬上要發工牌了，工牌上總不能就寫二丫吧，她們廠里叫二丫的都有好幾個，而且唐主任說了，以后可能會提拔她當干部，叫個這么土的名字不太好。

桌子上是二丫帶回來的菜和饅頭雞腿，二丫娘拿去熱了熱，二丫爹就拿出平時舍不得喝的酒，小酌了起來，嘴里贊不絕口：“這菜味道真好，太好吃了。”

二丫娘看著油汪汪的菜：“這菜里剩下的油都能再炒一盆菜了。”

二丫爹道：“對，這菜湯別浪費了，明天用它煮粥，肯定好吃。”

二丫道：“爹，我要改名，您去族長那里去幫我改一下唄。”

二丫因為上班，在家里的地位提高了很多，現在她不止能上桌吃飯，她說的話，爹娘也愿意聽了。

二丫爹道：“改名做啥，麻煩死了，不去。”

二丫：“是我們主任說的，她要提拔我當干部，我這名太土了。”

二丫爹聽了高興道：“真的！當干部有什么好處？”

二丫心想果然有用，唐主任說得果然沒錯。

“當干部工資高，福利待遇也好。”

二丫爹不是很懂：“福利待遇是啥？”

“福利待遇就是逢年過節都會發節禮。”

二丫爹把筷子放下：“那好，那爹替你跑一趟，不過，你名字想好了？”

二丫：“嗯，想好了，就叫香香好了，簡單好記。”

二丫爹：“喬香香，不錯，這名好記。那就叫這名，爹這就去。”

【……】

滄瀾苑，欣兒和姚青在房間里聊天。

姚青：“怎么樣，鹵肉賣出去了嗎？”

欣兒：“你不操心的？”

姚青：“什么？什么操心不操心，沒頭沒腦。”

欣兒看著沒心沒肺的她：“鹵肉早賣了，還供不應求，好幾家酒樓都定了我們的鹵肉。”

姚青：“既然這么好賣，那多做點，不行讓那些工人加加班。”

欣兒：“現在不行，一開始就讓他們當牛馬，會毀了他們的道心，先得讓他們產生一種錯覺，覺得在工廠上班是一種榮幸，而不是單純的打工人。”

姚青：“攻心計？”

欣兒：“對。”

姚青：“我聽說宋明夫妻倆每天下午給他們上課，這太耽誤事了吧，你這不像個資本家啊，資本家都是巴不得那些牛馬日夜干活的。”

欣兒：“沒事，也就五天而已，五天后我會在這些人里挑幾個好的重點培養，以后其它幾個車間運作起來也不愁沒管理人才，要讓牛馬干活，得先畫大餅。”

姚青：“你是說你讓宋明講課是在給他們畫大餅？”

欣兒：“不單單是畫大餅，還有洗腦，我跟一般的資本家不一樣，我除了要剝削他們的勞動力，還想為這個世界做點小小的供獻，至少，提高女子的地位。”

姚青豎起大姆指：“真偉大。”

欣兒：“談不上偉大，只是順手的事而已。”

姚青：“對了，工廠的工資怎么樣，福利待遇好嗎？”

欣兒：“你覺得我會給多高的工資。”然后說了一下工資和福利待遇：“就是這樣。”

姚青：“你是說，不包吃，你可真奸詐，那資本家都沒有你這么奸詐，到工廠打螺絲人家都包一日三餐，你這是又讓馬兒跑又不給吃草，當心那些牛馬跑了。”

“放心，跑不了，況且，我們也不是完全不包吃啊，比如誰表現特別好，獎勵一張飯票，或者留下加班也獎勵一張飯票等等。”

姚青：“然后，不給加班費？”

欣兒點頭：“嗯。”

姚青：“你是從哪里學到的，這也太挖空心思了吧？”

欣兒：“也還好吧，至少工人們就挺高興的，你是不知道，那些工人把大部分飯菜都打包帶回家了，對于他們來說，家人吃了比他們自己吃飽更滿足。”

姚青理解，因為這里的人實在太窮了：“廠里讓他們帶，沒人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