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進了門，見到已經穿好嫁衣的鐘離姝華，臉上的笑容燦爛，“姑娘可是緊張沒有睡好？”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鐘離姝華心里的悲哀和自嘲翻涌上來。

昨日之前，為今日之喜高興的，只怕唯有她一人吧？

看著婆婆的手靈巧地為她施妝，鏡子中的人精致冷冽。

她扯了扯嘴角，努力想要露出一個笑容。

梳發，妝飾，一樣一樣弄好時，天已大亮。

【滋……小……滋……】

【小媛……滋……出……】

【出事……滋……】

【回……滋……來】

謝銘翰的聲音恍若隔世。

在一片電流聲中，她聽不清他說了什么。

她的詢問也無人應答。

不安，在心頭蔓延。

婆婆將蓋頭為她蓋上，攙扶著她走出房間。

摻了毒的甜蜜，只有片刻也好啊。

安靜。

太安靜了。

不像是成親，倒像是——葬禮。

即便這婚事不是被他期待的，為什么連一點聲音也沒有呢？

鳥鳴，風聲全都消失了一般。

“人呢？”婆婆疑惑的聲音響起，“谷主不是交代，會在這里迎新娘嗎？”

一把將紅蓋頭扯下來，在婆婆的驚呼聲中，她直接大步離開。

漸漸的打斗的聲音愈發清晰。

她順著聲音來到谷中的正廳。

席陌君與兩個人纏斗在一起。

靈力碰撞的氣浪，掀起她寬大的袖袍。

眼前的珠簾也碰撞在一起。

他——不是不能修煉嗎？

是了，一切都是騙人的。

她瞇著眼睛，看清了與他纏斗的兩個人。

九歌。

另一個人她沒有見過，倒是有些眼熟。

與席陌君三分相似的眉眼，與神隱殿傳承中上一任殿主的臉完全重合起來。

“姝華！”恍惚間，夏傾瀾的聲音似乎在她耳邊響起。

“快跟我們走！”

她伸手，準備將鐘離姝華拉走。

正在打斗中的人，似乎心有所感，偏頭便看到了將要被人拉走的他。

原本便是勢均力敵的局勢，因為他的分神，出現了轉機。

一道靈力打在他的肩膀，鋒利的劍芒刺來，他也顧不上了。

抬手間便是令人心悸的一道攻擊，直逼夏傾瀾，“放開她！”

這一擊根本不是夏傾瀾能夠扛得住的，無奈之下只能劈開，也拉遠了與鐘離姝華的距離。

只是這一眨眼的功夫，席陌君的身上又多了幾道傷。

他穿的紅衣，是他從不曾穿過的顏色。

前任殿主手中的劍直直的朝席陌君的心口刺過去。

席陌君堪堪避過，直奔姝華的方向而來。

從來溫熱的手掌此時卻是一片冰涼，牽著她的手。

緊緊的，像是想要將她禁錮在身邊。

他向來沒有情緒的眼睛中，竟然充滿了慌亂。

開口似乎想要解釋眼前的局面，但是看著女孩的眼睛，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仿佛置身于不見五指的黑暗，他渾身冰涼。

怎么辦？自己向來不甚在意的事情被她看到，仿佛變成了驚天不堪。

他第一次感覺到的火熱，似乎就要離他而去了。

直至感到自己的手被回握住，他整個人都僵在原地，耳邊恍然間聽見的自己的心跳聲，仿若是他的救贖。

那只手，穿過黑暗，帶他重回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