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痕淵
- 本凰不容易
- 畫晨溪
- 2574字
- 2018-09-08 17:02:55
三界的人都知道羽族的族長南梧上神是出了名的嚴厲。鳳凰一脈血統高貴,力量強大,是造物主鐘情的種族,地位超然之下是梧桐鄉越來越奢靡的風氣。南梧上神在經歷了千年前的那場紛亂后大手一揮,在梧桐鄉搞起了節儉倡廉政策。
其中有一條就是在亥時過后不得大肆燈火。意在從根本杜絕鳳凰們夜夜笙歌的臭毛病。更是從自身做起,南梧府內夜間禁用燈火。
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君子月憶及桃枝悄悄給她點上一盞長明燈后的事,卻無半點蹤跡可尋。她就真的這么突然的、毫無防備的來到了這個地方。
而且失去了一身修為。
一輪滿月在她的背后懸掛著,縱目向四處望去只見浩瀚雪海。雪花洋洋灑灑的散落在地上,也散落在她的紅云袍上。
只是那紅云袍卻不在她的身上。君子月側身望向那一團紅影時,烈烈寒風吹亂那人的墨色長發,紅云袍也隨著風舞蹈,紅與黑在茫茫雪原中極其顯眼,像極了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而他還在張望周圍慘白的景象。
“像一個剛睜開眼的孩子。”君子月吐出了心里的話。
像一個剛睜開眼的孩子對周圍充滿了好奇。其實這里的確有一種壯觀的美,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是常年呆在梧桐鄉的君子月從書上領略卻沒親眼看見的人間稀景。
盡管她心里也喜歡獨特的景象,甚至剛出來時也和那二傻子一樣四處張望,可是,這已經是第七天了!從他們離開那個奇怪的地方開始,整整七天!像兩只游魂一樣飄蕩在這極寒之地,鳳凰本就是火相神獸,懼寒喜暖,她還少了一件衣服!
君子月內心悲憤,想找一個山洞休息調息而不得,望向的身影仍久久停留在原地,她終于張口吼道:“快點!跟上我!”
寒風瑟瑟,夾雜著冰屑狠狠刮向她的臉,呼呼的風聲模糊了她眼前的情緒,她看到紅色的修長身影向她走來,思緒卻飄到了幾天前......
無痕淵原本是一個瘴氣橫行的地方,黑暗里處處潛藏危機,無數曾在世間作惡多端的魔頭都被封印在這里。這里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沒有陽光,沒有令人興奮的殺伐,而且不管怎么努力都難以突破頭頂無盡頭的黑暗。
天地之間自成的深淵又好像是天賜給那群道貌岸然的神靈的囚籠,用來關押他們。每一個被歲月磨去不甘憤恨的魔頭都這么想過。
直到一個嬰孩被拋了下來。
魔頭A:“喲,又下來了一個家伙。”
魔頭B:“不知道他是攻下了大半塊神族領地還是殺死了大部分神族統領,嘻。”
魔頭C:“怎么是個嬰兒?”
這句話終于引起了淵底魔頭的騷動,或詭譎或低沉或高亢的聲音嘈雜一片。可突然他們的聲音又一齊停滯,使整個無痕淵彌漫了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氛。
魔氣被強制從身體里剝離,而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流失。魔頭們都來不及掙扎,他們驚恐而沙啞的聲音弱弱道出那個令人敬畏的名字......
涯融。
魔主,他們的王。
無痕淵的瘴氣一夕之間消失了個干凈,自此以后,無痕淵寂靜無聲。
千載歲月悠悠而過,那幾日的無痕淵突然又重新出現了聲音。只是談話內容讓人摸不著頭腦,多是女子無奈又耐心的指點和男子清晰的復述。
“和人見面說你好。”那女子同時做出揮手的動作。
男子目光停留在女子身上,過了一會兒也揮了揮手,說,“你好”。
“誒,好,燭息真聰明,我再教你,和人分離說再見。”
“再見。”
“對了,別人幫助了你說什么?”
“謝謝。”
“嗯嗯,燭息的學習能力真強。”
君子月在漫長的教學結束之后捂額仰天一聲長嘆。她怎么突然就成了教人說話的老師了,這樣的場景她曾見過,她家中子妹眾多,剛出生不久的弟弟妹妹也會被母親抱在懷里用柔柔的聲音一遍遍的教導,梧桐鄉的陽光溫和明媚,透過層層梧桐葉灑在她們的身上,以前看見倒不覺得如何特別,而今一品,君子月卻有一瞬的恍惚,好像心里填滿了寧靜美好。
出神也就一瞬而已,君子月眼睛一轉又看向了燭息。
她不能使用法力,她在這片暗淡的天地不能看清周圍的景象,甚至連身邊那人的模樣也不知曉,只可以依稀辨別一點輪廓。
這個燭息......真的很愛睡覺。
并且睡得很死。
她這么想著悄悄化作了原型,君子月這么多天的觀察結論里最重要的就是這點了。
她輕輕抖開自己的翅膀,向上方奮力飛去,雙翅劃破膠著的空氣,發出噗噗的聲響。
上進心和不服輸的優秀品質在這時都紛紛點亮。君子月目光炯炯、眼神堅定的死死盯著頭頂無盡頭的黑色混沌。
有志者,事竟成!
成功屬于堅持到最后的人!
嗯!
離走出這個鬼地方就差一點點了,只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
嗚~
那雙被君子月以為是鋼鐵煉成的翅膀猛的一抽筋,她脫力向下墜去,等落在差不多飛出距離的四分之三時,她終于收拾了一下自己頹廢的情緒和飽含心酸的內心,打算弄個安靜的又優雅的落地。
待她舒展翅膀,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輕輕環住了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懷里攬去。
而君子月就在觸及對方眼睛的那瞬間變回了人形。他的眼睛很美,像有一捧秋水蘊含其中又層層蕩開,流光溢彩的樣子。但君子月顯然沒有心情欣賞,感受到腰間的力量和冰涼的觸感,她抿了抿唇并不言語。
這個人好像一個秘密加工廠,讓她不安卻又因為很多原因而不得不依靠。
初見時對他充滿畏懼,但是三言兩語后又讓人感覺好像毫無威脅,甚至可以加以控制。當然她終究是不敢去利用的,作為和平年代出生的小鳳凰,她骨子里是正直保守的。
不過須臾,二人已翩然落地。燭息望著君子月不置一詞,但心情卻談不上愉悅。
那天君子月問他名字,本來從沒有走出過無痕淵的他腦海中突然閃現過一段新奇的景象。
一顆好像幾十個他才能環抱住的大樹穿云而上,樹底有一個洞口,入洞后順著樹周的梯子一圈圈向上走去,似乎極長一段距離后梯子戛然而止。抬頭望去,可見一朵白蓮托著一支燭火。
“你叫什么名字?”
“燭息。”
他不由自主吐出這兩個字。
然后他的身體好像起了某種變化,有一股力量源源融進他的體內。與此同時,他每天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仿佛體內在醞釀著什么。
可惜這些他描述不出也不會給君子月描述。
他松開君子月的腰肢,張了張嘴又無奈作罷。其實他也只是想問一下她是不是想出去而已。
他從冗長的夢境中醒來身邊卻沒了溫暖的氣息,不過燭息也并不著急,無痕淵內很大,可那個人,她走不遠。她連周圍的環境都看不見。
即使他給這女子比劃出他想表達的意思,某人大概也看不到。燭息無奈的想。
他看著君子月顯得僵硬的表情和又張又合的嘴,嘆了口氣復而又抱住她的腰。
罷了,既然明白她的意思,既然自己也想離開這里。
曾經的他也離不開無痕淵,不過現在嘛,可以一試。
君子月這廂還著急想著應付燭息的對策,而那人卻帶她離開了這個她日夜祈禱離開的地方。
離開時,燭息的一截長發劃過君子月的臉。她恍過一個想法。
發質挺不錯的,不知道他是什么品種的,這毛賣了大概挺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