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晴來找我時，我還跪在列祖列宗前打瞌睡。

“小姐，小姐。”弄晴趴在窗上，小聲喚我，“小姐你沒事吧？”

我抬頭看她無恙，心里也安心了，向她招了招手，小聲回答：“我沒事，你走吧，我在這挺好的。”

我從小就受眾人寵愛，無人斥責我，阿爹阿娘都慣著我，只是幼時多少頑皮，阿爹阿娘從不動手打我，我因此無法無天，闖了不少禍事。

后來阿娘每每氣急便讓我跪在祠堂抄經書，二哥會用戒尺小小懲戒我，不過多被我抵賴躲過了。

于是二哥也不打我了，我若惹他生氣，他便罰我抄書。阿爹則是不讓我出門，如此我才多少收斂些。

那件事之后，我性子變了不少，這幾年都沒被罰跪過祠堂。

這下倒好，又回來了，倒是格外親切。

我心里懷念著過去的日子，那時，大哥抱著我，二哥三哥看著我，阿娘撫琴，阿爹舞劍，多美好，多美好啊！

我正沉迷在回憶里，耳邊傳來清幽的笛聲，時而婉轉低沉，時而情緒高昂，如春雨纏綿悱惻，如清風云淡風輕，聽著格外舒心。

“誰啊？誰在外面吹笛？”我抬頭好奇的問，笛聲就是從屋頂傳來的。

弄晴突然將頭探進天窗，輕聲道：“是我。”

我點了點頭，道：“你吹得真好！”

我只夸了她一句，便不再多言。

我知道她不肯走，我說再多也沒用，便任她在屋頂上守著。

笛聲響了一夜，最后我伴著笛聲入睡，至于她何時離開的，我也不知道。

翌日清晨。

冬日的陽光暖暖的，透過天窗灑下，屋里那一個角落頓時變得敞亮。

我坐在書案前開始抄寫經書。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我一邊抄，嘴里一邊嘟嚷，可笑的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雖從小識文斷字，只是這經書博大精深，難以領悟，我看著就頭疼。平日聽阿娘念叨，只是粗淺了解一些。

安靜度過幾日，聽弄晴說秦南被趕出了秦家，還因為曾經強搶民女被人告到了官府，如今還在牢里關著。

聽了這消息，我心情大好，總算沒讓我白白抄了一百遍佛經。

這風水輪流轉的老話也不是白說的。

又過了幾日，三位哥哥來祠堂時，我正抄寫經書。

“喲！看看，我就幾天不在你怎么就跑祠堂來了？”三哥一進門便對我冷嘲熱諷，我不搭理他。

將筆放在書案上，站起來向其他兩位哥哥行禮。

“大哥，二哥萬安。”二哥只點頭，臉色不好看。

大哥對我依舊和氣，伸手牽起我的手，對我噓寒問暖。

許久不見大哥，他英姿依舊，如今穿著藍色常服，儀表堂堂，玉樹臨風，只是臉上多了些風霜，看著倒讓人感到辛酸。

昨日傍晚弄晴給我送飯時，便聽她說歐陽伯伯他們今日到云安，卻沒想大哥這么早就來找我了，倒是在我意料之外。